上班没多久,桂梅却三天两头往我身边凑,对我嘘寒问暖的,弄得办公会室的人也议论纷纷。

馨雅倒好,说,那说明这个女孩子比较懂事,懂得感恩,难道你喜欢白眼狼啊?就算人家喜欢你,说明你有值得人家喜欢的地方,只要你自己别把持不住就好。

不是跟雯雯那里还较着劲的吗,怎么突然这么胸怀博大了呢?

我很无语,怀疑馨雅曾经说过如果我再婚她要先占坑的话是不是出自内心的。如果心里真想过跟我好的话,还有这样大度的女朋友?

桂梅大学所学的专业还没法让她上来就胜任公司的一线业务,被馨雅安排负责搞接待,这样她有很多外出参加应酬活动的机会,有时是公司几个人都在,有时是我和馨雅参加,但也有不少机会是我跟桂梅单独出去应酬。

有天晚上陪两个韩国人喝酒,喝多了一些,桂梅打车送我回家,她把我扶到沙发上躺下用毛巾给我擦脸和嘴并给我水喝的时候,我是知道的,意识上并没有完全糊涂,只是后来慢慢就迷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大概被胸口的疼痛弄醒了,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桂梅侧身坐在我身边,扭着身子用两只胳膊肘支在我胸前,双手V字形托着腮帮子,正看着我发呆。

“嘿,你干嘛呢?”我连忙把她推开,坐了起来。

桂梅慌乱地站起来,满脸绯红,说:“没,没干什么,在看你睡觉,自己也差点睡着了。”

我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跟馨雅聊起桂梅的时候问她觉得桂梅这个人怎么样,馨雅说桂梅挺好的。

我不好自作多情,只是提醒馨雅:“你对她不知根不知底,还是注意一点。”

馨雅有些不解:“注意什么?”

桂梅还是一如既往,大胆直率,不管我怎么提醒甚至警告,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行动起来就是另一回事,典型的“虚心承认错误坚决不改”的那种。

馨雅偶尔表现出不快,总体来说是出奇的包容。

坐不住的是雯雯。

雯雯自从认定我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后,就不屑于跟我对话,尽管她对于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沿用着当初对外的口径。

但是桂梅到来后的表现,打破了暂时的平静,也让我与雯雯之间的单独对话得以恢复。

“你怎么变得这么快啊,你怎么这么虚伪啊,你还想害多少人啊?”

老地方,老咖啡厅,甚至老座位,点的饮料还送没上来,雯雯就一脸怒气,劈头盖脸地数落我。

“你这是怎么了?谁又刺激你了?”我有意一副嬉皮笑脸的扮相,掩盖被数落的尴尬。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为你死去的妻子像女人一样守身如玉,怎么现在好像是个女孩你就要招惹,表面上看起来像个君子,你不给人家暗示,人家至于缠着你吗?你,”

送饮料的服务员上来,雯雯不得不稍事停顿,等服务员离开,雯雯继续连珠炮地攻击:“你开口闭口忘不了你死去的妻子,我看都是假的,是做给别人看的吧?我当初不了解,被你这种假象迷昏了头脑,馨雅也是不长眼,重蹈我的覆辙,你嫌这还不够,又把一个什么桂梅招到身边,你太老谋深算了。”

“雯雯,你能不能不这么侮辱人啊,我真不是那样的人。当初馨雅她觉得对我们那个办公楼对我们公司有很强的亲切感熟悉感归属感,自此不肯离开硬要在我们公司工作的,这你不是不知道啊?桂梅也不是我要留下她的,馨雅留下她我还反对过的,怎么现在都好像是我设下的陷阱似的?”

“即便不是你事先设计的,我看你也是将计就计。”

雯雯看来是彻底看扁我了,我只能苦笑,无意也无力辩解。

“你看这孩子,”雯雯把右手掌放到隆起的肚子上轻轻顺时针摸了一圈:“一天天长大,你是孩子的父亲,你自己的名声不要了,你也要为孩子的将来考虑考虑吧,你真准备让别人将来指着这孩子说这孩子的父亲如何如何吗?”

真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如果我只是为了让雯雯消消气、别那么激动从而答应雯雯我改也好,少跟桂梅接触也好,这不都等于我默认了雯雯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吗?不等于正面承认我是那孩子的爸爸吗?

如果我继续否认,坚持自己的无辜,雯雯会更加激动气愤,更加认为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没有担当的小人。

跟雯雯的谈话不欢而散,我既没有再努力否认什么,也没有答应雯雯什么。

雯雯估计也就是发泄一下内心不满的情绪。

桂梅却不管那么多,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那天去宾馆去接一个客人一起去吃饭,客人有事临时耽误了一会儿,我跟桂梅坐在车里边等候边聊天。

“你很喜欢馨雅吗?”桂梅直愣愣地问我。

本不想回答,可是坐在车里也没别的事情可干,就应付说:“这要看从哪个角度看。”

“别搞那么复杂,就是从男人女人的角度,你喜不喜欢?”

“从人的角度我是喜欢的,她为人善良,待人谦卑有礼,性格成熟稳重,工作认真,办事有条不紊。但是作为女人,我还没去多想。”

我的话音一落桂梅就脱口而出:“你就是虚伪!我不相信你跟馨雅生活在一起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就算偶尔生理冲动的时候,你不至于没有想过你们的关系吧?那时候你不可能没想过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她吧?”

被一个小姑娘还是自己的下属这么唐突地质问,我心里多少有点毛,口气严厉地说:“这是你该问的吗?有你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吗?”

桂梅脸上红了一阵,上唇咬着下唇,眼珠子胡乱转了几圈,依然不肯罢休:“你能抛开老板的身份,把我当个朋友来说话吗?”

我觉得桂梅这话也有道理,但是这么敏感的问题还是绕开比较好。

“做朋友也是要看缘分的。”

“你觉得我们两个的缘分没到吗?”

“缘分到了吗?”我感觉好像还是要被套进去了。

桂梅突然笑,浅浅地,几分诡异。

“马路那么宽,你不撞别人偏偏撞我,还不是缘分吗?”

这不是往我枪口上撞吗!

“我不提这事你倒主动提了!我到现在还怀疑你就是碰瓷的。”担心伤着她,我说话的口气里有意保留了玩笑的成分。

我没觉得我的话有什么可笑的成分,桂梅却笑喷了,缓了缓,还是诡异地笑着问我:“我碰瓷图什么呀?我得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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