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来临,梁小鹏果然没有回来,寄回来的信中说他和欧阳宛如准备开了春就结婚,日子定在二月初六,邀请妹妹和妹夫去省城参加他们的婚礼。

梁花和黄昌文商量之后,决定一家三口都去,一来认认亲,二来孩子也大了,应该带出去长长见识。

正好现在家中有昌武帮忙照看,可谓天时地理人和俱全。

黄昌文把这事和昌武一讲,昌武马上就应允。

初二早上,黄昌武收拾干净,捡了二十个鸡蛋,就赶往陈容容家,如今他们的关系进展迅速,逢年过节多走动,正好加深关系。

长兄如父,黄昌文关心弟弟的婚事,关切地问道:“进展到哪一步了?”

“嘿嘿。”黄昌文道:“顺其自然。”

黄昌文道:“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那就是耍流氓,你可要认真对待,不能搞个耍似的。”

“我你还不放心?”黄昌武道:“要不是真心实意,我付出这么多精力做什么?”

黄昌文道:“嗯,这段时间家里没事,你去多耍几天。”

黄昌武这一去,一直耍到过大年才回来,在陈容容家呆了十几天。

回来的时候,黄昌文正祭祀祖先,在堂屋里烧着纸。

黄昌武高采烈地走他身后,拿起草纸跟着撕散,笑着说道:“哥,有两个消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另一个还是好消息。”

“婚事定了?”

“是的,找了先生,将我们的生辰八字合在一起,确定明年七月二十是好日子。”

“那还有一个好消息又是什么?”

“咱们家可以不用修新房子了!”

“啥?”黄昌文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黄昌武解释道:“我说我们家以后不用修新房子,也不用为土地的事情犯愁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说详细一点。”

原来陈家人了解了下联合的情况,觉得这个地方太过于偏僻,是高山坡坡下的穷山沟沟,担心女儿嫁过来受苦。

然而黄昌武长得英武不说,做事也勤快,对陈容容又非常好,他们在内心是非常的认可黄昌武,不想捧打鸳鸯,便提出了这个折中之策。

但在农村,入赘是一件丢面子的事,生下的孩子要随女方姓,可以说是愧对列祖列宗,亦会被旁人“另眼相看”,但凡有骨气的男人都不会选择入赘。

黄昌文虽然接受了革命教育,可从小长在农村,某些思想亦是根深蒂固,听到这里将手中的草纸全扔在火中,看着堂上列祖列宗的牌位,责问道:“我们穷山沟沟怎么了?我们不偷不抢,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他有两臭钱,就看不起我们,那他怎么不飞到天上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黄昌武上午入赘,下午这件事就能传遍十里八村,农村人本就爱东家长西家短,说别人的闲话。

这事一传出去,那些见不得别人好的,更会造谣,编排一些故事。

黄昌文仿佛已经看到队里某些人绕着弯子编排他,说黄昌文把自己的兄弟追出去了,说黄昌文没有本事,让自家兄弟去当上门女婿……

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接受不了这个条件。

黄昌武道:“他也不是看不起,就是为人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过的好,不想容容过来受苦,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以理解?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

“大哥,男尊女卑那都是封建思想,现在都讲究男女平等,咱们都是党员,接受过先进教育的,女的嫁进门和男的嫁过去,有什么区别?”

“没有什么区别,但人言可畏,你过去了,势单力薄,别人欺负你怎么办?”黄昌文不能驳斥黄昌武这话,于是曲线救国。“你是农村长大的,你见过哪家有上门女婿,好多人就是打一辈子光棍,都不愿意去入赘。”

“所以说这些人可怜,一辈子单身汉,享受不到男欢女爱的快乐,又没儿没女,老了要喝碗水都没人帮忙,甚至是死在屋头,尸体烂了都没人晓得。”

“你是铁了心要嫁过去?”

“除非是国家有法律规定,男的不可以入赘。”黄昌武没想到大哥会不同意,但他已经拿定了主意,此事是势在必行。

他在陈家呆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是几个月,已经感受到陈家人的融洽氛围,并没有不适之处,而且为了给他说入赘的事,陈家也是顾及他的想法,旁敲侧击绕了不好弯子来试探,并没有强人所难。

但凡爱一个人,就应该站在对方的角度着想。

黄昌武想着自家田少土少,又没有房子,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他不想和自家兄长因为争夺家产而大打出手,觉得入赘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即给兄嫂减轻负担,又能满足陈家的愿望,让未来老婆过上好日子,他何乐而不为?

而婚姻的目的就是单身的男女能组成一个家庭,过上幸福的生活,只要能满足这个要求,又何必在意俗世眼光。

人活着就应该为自己,而不是活在别人的要求之中,否则这一辈子就太累了,也不是为已而活,又有何存在的价值?

黄昌文道:“人穷志不短,所有人都会高看你一眼,男人再穷再弱再苦,都应该咬牙坚持,而不是为了捡便宜,而自断香火,你是成年人,应该为自己负责,我倒想看看你百年之后,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又有何颜面面对子孙后人。”

黄昌武道:“容容家又不是只她一个,还有两个哥哥,他爸也讲了,只是让我迁户口过去居住,以后孩子还随我姓。”

“那他是诓骗你,真要过去了,还能由你作主?”黄昌文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好事情。

从小到大,他见惯了农村人的自私自利,像他这样胸襟宽阔的人太少了。

梁花在屋里听到他两兄弟争吵起来,声音逐渐变大,怕两人撕破了脸皮,坏了关系,马上来到堂屋,吼着黄昌文道:“你在吼个哪样,有哪样事情不能坐下来商量?”

“你还真说对了,这事就没有商量。”黄昌文指着昌武道:“他要嫁人了,给人当上门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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