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昌文到了陈文宝家,陈文宝却不在家,大门紧锁,只得回去,等到晚上又去拜访。

陈文宝正在洗脚,见到黄昌文惊奇道:“你不是去了省城吗?啥时候回来的?”

黄昌文道:“今天早上到的家,我听昌武说大队要搞选举,特来问问情况。”

“你有兴趣?”陈文宝拿起擦脚布擦干脚上的水。

“我要去参选,那家里的事情谁来做?”黄昌文解释道:“只是昌武没有说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来问问详细情况。”

“你没有兴趣,有些人却兴趣大的很。”陈文宝起身穿鞋,端水出去倒。

谭昌敏出里屋出来,冷言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一点上进心没有,当个队长就满足了,我要是你我也去参选,村主任才是官。”

“二孃好。”黄昌文喊道。

“昌文来了,快坐,别站着。”谭昌敏客气地笑道:“你要是去参选,二孃一定支持你,别像你叔一样,一点出息没有。”

“二孃,我真没打算去参选,现在小花又有了,田间地里这么多活就指望我一个人去做。”

“哟,小花有二胎了?这是好事情,恭喜。”谭昌敏道:“对了,你家今年的化肥买了没有,你有经验,买的哪种,给我们讲一下。”

陈文宝拿着空盆进屋,奇道:“化肥不是买好了,你又问这个做什么?”

谭昌敏从来都是货比三家,被老公拆台,又是不悦,拉长脸道:“你能耐得很?昌文种地种的这么好,我向他学习还错了?”

陈文宝不想理她,对黄昌文道:“坐起,我给你讲一下选举的事情。”

原来公社改镇的事去年就定下来了,如果领导班子已确定,接下来就是村委会筹建,因为宋时遇要调到镇里工作,村委会要重新选拨干部势在必行。

为了顺利推进工作,镇里决定建立联合村党委支部,先把党员集中起来,选出村支书,再由村支书主持工作,开展村委会选择活动。

也因为如此,陈文宝才去找黄昌文。

日子定的是三月十九,也就是下个星期一。

黄昌文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又奇怪道:“刚才我听你说有人要参选,不知道是谁?”

村里的党员,黄昌文都是知道的,他想不出来会是谁?

陈文宝笑道:“你觉得还有哪个?”

黄昌文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想不出来,村里选队长都没见那几人站出来,又不可能是陈文宝和他,还能有谁?

“汪财狗嘛,你应该一下就想到噻?”

“他不是党员吧!”

“参选村主任,是不是党员都可以。”

“哦……”

陈文宝神秘一笑:“你看着吧,这段时间他绝对对你态度好得很。”

黄昌文不置可否,汪财狗的言行举止他是了解的,有利益需求时,就像变了一个人,费力的讨好别人。

有时候,黄昌文觉得,他这样活着不累吗?

或许这主是权力的无上力量吧,让人疯狂,沉浸于其中,不能自拔。

“你要是参选,我就号召大家支持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支持老汪,俗话说得好,朝中有人好办事,老汪真要当了村主任,我们也受益。”

陈文宝觉得汪财狗的副队长做的很称职,至少各种事情忙前忙后,也算尽心尽力的为村民作想,虽然有一已之私在里面,但瑕不掩瑜。

作为一个队的人,黄昌文并不支持汪财狗,觉得他不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如果把他选上去,那以后肯定会以权谋私,坏了联合村的名声不说,还会让自己陷入罪恶的深渊。

与其让他置身险地,不如从根源上断绝这事。

本来黄昌文不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可听到陈文宝要号召大家一起来支持汪财狗,照这样下去,真让汪财狗把这事办成了,以后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害了他。

黄昌文道:“二叔,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陈文宝看了看旁边的谭昌敏,说道:“屋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你二孃也不会出去乱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讲。”

黄昌文道:“自古以来,贪官都是位高权重的人,一个人如果心不正,他手中的权利大了,难免会以权谋私,现在国家法律如此严明,比如刘青山就着打脑壳,如果他真选上了,以后控制不住自己做了违法乱纪的事,那就是害了他。”

有些事情,生产队的人都是知道的,黄昌文没有直接说汪财狗做了什么以权谋私的事,而是把后果讲了出来。

贪生产队的东西,上级政府不会来管他,但如果贪了国家的财产,那肯定逃不脱法律的制裁。

陈文宝道:“这个我会告诉他,响鼓不用重槌,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黄昌文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有些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别扯这文绉绉的,我也听不懂。”陈文宝道:“你说我们都是一个生产队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平时有个什么事都互相帮忙,他有这份心,你又不支持,以后见面怎么处?”

“该怎么处就怎么处。”

“说的倒是简单,讲原则是没有错的,但自古以来,我们就是人情社会,除非你是与世隔离,独自隐居深山,否则你就逃脱不了这关系网,你说你自己,哪点都好,就是这性格我是越发摸不透,你说你一天是怎么想的?”

“……”

“升米恩,斗米仇,你也听过吧?别看你平时帮大家做这做那,但凡你有一件事没能如他的意,他都会记你一辈子的仇,更不用说在这种事情上,你暗地里不支持他还好说,你要摆明面上来,以后整个生产队,哪个还敢和你黄昌文一起处?”

陈文宝受黄天亮提携,对黄昌文自然有感情,不愿意看到全村人将其疏远,便好言相劝。

“咱们又不是政府,干嘛要那么无私公正,人非草木,不能无情啊!”

“二叔,我不是无情,千里之……”

黄昌文本想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以示事情并非是小事,突然想起刚才陈文宝让他别咬文嚼字,又改口道:“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如果这个车头不往轨道上走,那就是要翻车,对整个大队都有极大的影响。”

“哎呀,你这个娃儿,就是不听劝。”陈文宝摇头道:“村里又不是他一个,还有村支书,副主任、委员等等,有个啷事肯定都是坐在一起商量。”

“我今天也不想和你讨论这事了,随便你投哪个,我就一个要求,别当着汪财狗的面反对他参选,见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真,学聪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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