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培今天是对这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可没工夫顾上苏庆春愿不愿意回答了,她又问道:

“你没问啊?”

“她就说是一个朋友送的,我问那么细干嘛啊?”

“那既然是她朋友送给她的书,干嘛她又给你啊?”黄小培说道,“这不是很奇怪嘛。”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这书是我来上海读书那年她给我的,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但是肯定也是她的一片好意。”

“她就这样给你书,就没说点什么吗?”黄小培的好奇心的彻底打开了,似乎不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心里都是堵着的。

苏庆春叹了口气,明显不怎么想再理会黄小培了,为了避免她再问,他一个翻身,屁股对着黄小培,并闭着眼睛。

黄小培此时管不了苏庆春不理了,话题都到这里了,肯定要继续问下去,这或许就是女人的八卦心,拦都拦不住。

只见她用手轻轻地扯了扯苏庆春衣服,见没反应,又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背。

“哎呀,别问了,我都困死了,先睡会。”

“这马上就要吃饭了,还睡什么啊,你说说看嘛,你妈给你书的时候跟说啥了?好好回忆一下。”黄小培带着渴求的眼神看着苏庆春,并笑嘻嘻地朝他说道。

苏庆春斜眼看了一眼黄小培,实在觉得她很八卦,真心不想理了。

黄小培也明白这是婆婆的私事,自己有点盘根问底了,但是耐不住这好奇的心,她好声好语地接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妈这样从来不看书的人这突然给一本这样的书给你,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她当时给你的时候肯定说了什么,你好好想想。”

苏庆春知道拗不过黄小培了,不告诉她肯定会一直问的,便随口一句:

“她能说什么呀,不就说好好读书之类的话,那年我高考正好来上海读大学,我猜想她也没什么跟读书有关的东西能送给我的,家里也就只有这本书,至于我有没有用估计她也管不了,就觉得是书,跟匹配就给我了呗。”

苏庆春其实都懒得去想,只随口这么一回而已,就是为了堵住黄小培的嘴。

“哦,那也有可能。”

黄小培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

“只是我感觉好奇怪,既然是朋友送给你妈的书,应该也是送你妈喜欢的东西吧?怎么之前也没听过你妈喜欢锡剧啊?

“而且哪个朋友既然要送东西给你妈,应该送她喜欢的类似什么衣服啊,头花啊什么的,似乎这些才更加适合哪个年代和你妈才对,这人送什么锡剧给你妈啊?你妈哪懂这个啊?”

“这我不清楚。”

“就是啊,你也奇怪吧?这个朋友送这书给你妈就跟送一个厨师一台钢琴一样,说的不好听的,再好也是摆设啊!”

黄小培继续说道,“而且这锡剧原本都是江浙沪这边的地方特色戏曲,那送这个的人要么就是这里的人,要么就是热爱锡剧的人,反正怎么想,你妈这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江西的人怎么会认识这两种人呢?”

“这我哪知道啊。”

“你不觉得奇怪嘛?”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这难道还不奇怪啊?

“一个乡村的妇人家里收藏着一本锡剧《红楼梦》,而且我刚刚查过了,这本书还是绝版的,还挺有收藏价值的呢,再说了,也从来没听你妈说过喜欢红楼梦和锡剧啊!以我看啊,这事情实在是古怪的很。”

“嗨,你想那么复杂干嘛啊?这本书兴许就是她路上捡到的一本书。”

“瞎说,这明明是人家送给她的,都有落款,赠与美珍。”

“也许这字就是她自己写上去的呢。”

“她自己没事写这个干嘛?”

“怕被人知道是捡的呗,乡下人得到一本书难得。”

黄小培嗤之以鼻道:“你妈能写这么好的字?就算是我信,你估计都不敢信吧?”

这话了是满满的讽刺。

“哎.....就是一本书,你想这么多干嘛啊?管它呢。”

苏庆春真的不想再跟黄小培为了这一本旧书掰扯这么久了,他打了个哈欠,说道:“我昨天一晚上没睡,要睡觉了,不说了,你待会吃饭的时候再叫我。”

黄小培看苏庆春是真的不想再说这事情了。

自从知道这本书是婆婆的时候,她内心的好奇心就像洪水开闸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特别是她越细想就越好奇了,她真想把这本书拿到婆婆眼前直接问她书的来历。

但是转而又想,这事情也不好直接问婆婆,假如真是跟苏庆春猜的一样是捡的,那多尴尬啊。

算了,反正就是一本书,黄小培也不纠结了,权当就是捡的吧,而且虽然在哪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捡到这样一本书,而且保存的还这么完好的可能性小,但似乎这个可能跟别人送的给她的比起来,或许还真的这个捡到的可能性最大。

她最后只好无奈地说道:“这本书估计就是你妈捡到的,只是碰巧人家正好送给了跟你妈名字一样的人而已,不然以这书主人的学识怎么可能送一本这样的书给一个大字不识的乡村妇人呢。”

苏庆春被黄小培的大字不识的乡村妇人激到了,他突然说道:

“什么叫大字不识几个啊?这句话你可以形容我爸,但是不能形容我妈。“

“你妈不也就比你爸多认识几个字,差不了多少。”

“那差多了,无论是见识还是学识,我爸跟我妈都没得比,你也别这么小看我妈,我妈现在可能在你眼里确实跟其他老太太没区别,但是她年轻的时候其实很好学的,只是后来我们兄弟两出生了以后没有哪个时间了,也没条件让她学习,她跟一般的乡村妇孺还真的有点不一样,我记得我读初中的时候在家背《醉翁亭记》卡壳了,她居然能把后面一句给我背出来。”

“不会吧?你妈都能背出《醉翁亭记》?”

“她能不能全部背出来我不知道,但是她能在我随机的一句卡壳中就补上后一句肯定是对这篇文章非常熟悉的。

“后来我才知道我初中大部分的古诗词她基本都知道,而且都学过,从那时候开始我才知道她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

“我小时候读书没有人赞成,就只有我妈一直坚持让我读,要是没有她,我肯定连初学都毕不了业,不是不会读,是不让读。”

苏庆春说着自己母亲的时候眼里都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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