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伯说到废弃钢渣是个宝,基础建设离不了的时候,龚强抱以浓厚的兴趣,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宁宝隆以外的生意表现出关注,结果等辉伯说出得有车队运输才行,胖子立刻怂了。

别说买大货车这种不敢想象的事情,就是买辆自行车胖子都犹豫不决。

当初彩色自行车刚开始流行的时候,宁向东建议给他老妈买辆三枪牌的大坤梁,买菜方便点,龚强盘算了半天,最后还是认为他妈步行去买菜最合适,理由是能锻炼身体:“我这不也是每天走着去绿柳巷上班吗?别看我胖,但这身肉多瓷实?”

“节约的确是美德啊,胖子,可我觉得还不够,走路多了太费鞋,你要光着脚底板走就更好了。”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啊,向东,哪有那么顺心的,有的时候你就得默默忍受!”

“滚!”

听说做钢渣生意必须要买货车组建车队后,龚强立刻死了心。而宁向东也无奈的叹口气,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辉伯,那您现在有几辆车了?”宁向东还是想知道,这废钢渣究竟能带来多大收益,让辉伯都能买得起大货。

“两辆,一年买一辆,”辉伯伸出两根骨节粗壮的手指,尽管他如今住在高档社区,但早年奋斗时留在身上的痕迹还是无处不在:“有一辆前几天刚刚预定的,还没提车。”

“买车还得预定?”宁向东不理解了,大车这么紧俏吗,都能卖断货?

“那倒不是,车头都是现成的,”辉伯摆摆手道:“不过车斗都是根据需求定制,除非是你们并钢那种大型企业,会直接提走标准设计的车,象我们这样私去人订车,都是提前跟厂家说明用途后再量身制作后斗。”

市场经济果然厉害啊!宁向东暗暗赞叹,所有一切都围绕需要服务,所有环节产生的效益多寡,都来自于服务品质的好坏,未来的经济社会就是一个服务型的社会,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只是两辆的话,您赚的也不多吧?”胖子听说辉伯只有俩车,感觉他的实力也很一般,不由自主撇了撇嘴。

辉伯只当没看见,点点头笑道:“小龚说得对,指望这俩车干活,确实远远不够!所以,我雇了一个车队。”

“哦?那您租了多少辆车?”宁向东立刻提起精神,目光灼热看着辉伯问道。

“一共雇了二十八辆自卸车,加上我名下这两辆,目前是三十辆。”

说这几句话时,辉伯语气轻缓,有心者听来字字如炸雷,而龚强没等说完,已经走到阳台上逗鹦鹉去了。

“三十辆啊……”宁向东踌躇了,即使是租车,对他来说也是难上加难。

宁宝隆贷款还没还完,东青采石场账面上倒是有点钱,但那是准备金,根本不敢随意挪用。场子才刚开始运转,初期问题多多,谁知道哪个地方就有个坑等着填补呢。

“宁伢子,你如果真有这个想法,可以先考虑跟别人合作,市场那么大,一个人吃不完的。”辉伯早已看出宁向东跃跃欲试的心。

不安分的人,听到任何商机都像贪玩的孩子看到有趣的玩具一样,是无法抵御那种诱惑的。

“可是……”宁向东看了一眼在阳台上逗鸟儿玩的龚强,有些失望的说道:“我身材可能没有合适的人一起干这事儿……”

“我反而觉得,生意这种事,交情深的朋友并不适合一起做,因为涉及到太多需要明确的利益,时间长了伤感情,”辉伯说到这里,眼神空洞起来,似乎在追忆过去的往事,片刻后才继续说道:“无论跟什么人合作,还要牢记一点,只赚明确利益之内的钱,不贪。”

“伟人曾经说过,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我明白了,辉伯!”宁向东直起靠在沙发上的身子,正坐鞠躬道。

辉伯和炳叔成了亲家,五一那天已经办过一次,宁向东以为只是在汉正街附近找了个口碑好点的饭店,却没想到炳叔把六渡桥一家星级酒店的主餐厅包了场。

据说当天的场面非常宏大,光麻城和红安的扁担就去了两百多人。

炳叔事先已经料到,自己手下这帮弟兄们一定会来捧场,所以提前传下话,坚决不收红包。

汉正街上的生意现在越来越火爆,已经不像前几年,还分个高峰和低谷。

扁担们几乎是从早忙到晚,收入也成倍的增加,可再怎么赚钱,毕竟都是一肩一肩挑出来的,因此炳叔接到别人拿来的账本,看到上面写着总数十万块钱的红包数时,忍不住眼眶都湿润了。

这个账本是临时添加的,只因扁担们都要求随份子,纷纷说如果炳叔不要,就是看不起他们,那以后也没有再在汉正街待下去的必要了。

正因为扁担们穷,所以才更珍惜脸面。婚礼总管被缠的没办法,请示了炳叔后,专门给扁担设置了一个账房。

而这些麻城和红安的汉子们,人人都随了五百块钱红包,这在当时普遍五十、一百礼金的风气下,五百块钱只有铁头死党才会这样做。

账房是酒店临时找人安排的,一个记录,一个唱名,等婚礼总管发现扁担们人人都随了重金红包时,已经无法制止,前面的人都收了,阻拦后面的人不但会遭骂,而且于事无补。

想想刚才炳叔同意收扁担红包时,再三叮嘱自最多五十块钱的严厉表情,总管出了一身冷汗。

正是因为陈阿炳事先考虑不周,造成婚礼当天对红包的失控,李辉才吸取了教训,自己筹备婚宴时尽量控制了人数,不再像阿炳那样遍撒英雄贴。

不过对于宁向东和龚强两人的红包,李辉并不矫情,只是看到是三个时,才埋怨道:“赵伟这个伢子没时间来,就别随份子了嘛,让我做长辈的好没面子。”

“梦风妹子出嫁,他应该应份的。”宁向东笑着解释道,只是胖子在旁边暗暗瞪他一眼,赵伟一毛没拔,这个包是宁向东自己垫的钱。

这时,电话响起来,辉伯接起来连说几句好之后挂掉电话,对两人说道:“走吧,咱们吃喜饭去!”

辉伯安排的饭店就简单多了,毕竟他是嫁女儿,养大的小棉袄从此身为他人妇了。

三人来到饭店,李梦风和新郎官并肩站立,女的娇美如花,男的玉树临风,龚强立刻看直了眼,他摸摸自己的将军肚,心里暗暗发誓,老子回去说什么也要减肥,不然等结婚的时候,说不定会被当成来剪彩的老板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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