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说的?”宁向东吃惊的问道。

“先不说你这个想法有多天真,光说集资,就属于非法性质,判你娃十年八年也不为过!”

“有……这么严重?”宁向东目瞪口呆,万幸还只是个想法。

付为民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是自己手上有实业,想凑在一堆儿报团取暖,这没什么说道儿,但是出了钱,还交到你所谓的协会,那就不行,就算国家不法办你,你就敢保证这笔钱不出事?”

“赚了好说,赔了呢?你怎么解释?”

“就算能解释的清楚,别人信吗?”

付为民一连串发问直击灵魂,可怜宁向东只是一小时前才在心里萌发的小幼苗,就这么被掐了个奄奄一息。

“山里人穷了这么多年,看钱比命还重,你宁娃子就烂命一条,赔都赔不起啊!”

“我……好好想想……”这回答少气无力。

“你是得好好想想!做事情可不是拍脑门!”付为民一句紧似一句:“要不是看你跟俊花关系好,我才懒得说。”

吓!为什么光说和俊花好?我跟二楞哥也是铁把啊!

宁向东眨巴着眼睛,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这时,俊花奶奶进来了,说道:“宁娃子中午不许走,在家吃饭。”

付为民一看老母亲,凌人之势瞬间消失,变成低眉顺眼的谦恭晚辈。

宁向东跟老太太不客气,闻言点点头。

“想吃啥,俺给你做。”俊花奶奶又问道。

“唔……要不就是不烂子吧。”

山里的美食有机会吃一次就是一次啊,回并原可吃不到这些大铁锅的柴烧饭菜了。

付为民愣了愣,说道:“哪能光吃这个,怎么也陪你叔喝点。”

“奶奶,要不按我叔吩咐的办吧。”宁向东状似尊老,却坑的付为民不轻。

眼看老母亲又要发作,吓得连忙道:“妈,你就听宁娃子的!我说了不算,我……我去烧灶了。”

说完抬屁股溜出门。

“奶奶,俊花没在家?”

宁向东自进门就跟付为民尬聊,也没见俊花出来照个面。

“哦,那孩子在她屋学习呢,说是怕以后你们采石场发展了,她那个记账水平跟不上。”

宁向东本来还想去俊花屋里转一圈,一听说这妹子为了他们石场在下功夫,便打消了念头。

老太太陪他坐了一下便去厨房张罗饭,付为民也没见回来坐,估摸着是忙着给他妈献殷勤。

宁向东独自坐在堂屋发了好一阵呆,快忍不下去的时候,付俊才过来了,一进院子就被他爹好一通数落,骂他天天游手好闲,看着日头过来蹭饭。

这么一闹腾,平静的小院终于鲜活起来,付俊花从西边屋走出来,对她爸没好气嚷道:“爸,您今儿是怎么了?大清早就听见跟我奶奶拌嘴!”

“什么是我跟你奶奶拌嘴,是你心心念念的宁大哥来了,还带来个不着调的馊主意,被我训了一顿!”

“宁大哥来了?”俊花一听,向堂屋跑过来。

宁向东连忙站起身迎了出去。

“几个月没见,俊花更漂亮了!”宁向东一见到俊花就赞了一句。

俊才闻言笑道:“天天抹二楞给他买的宝宝SOD蜜!”

“哦,我知道这个,宝宝天天见,哈哈!”这个护肤品在电视里广告做的很猛,天天看电视的人都知道。

中午俊花家的这顿饭,因为宁向东的到来,平添了几分趣味,付为民也终于有了点正常人的样子,继续跟宁向东聊起刚才的话题。

“要我说啊宁娃子,采石场的生意再干一两年,还是收手得了,转让给村民们。”

还不等宁向东说话,俊花在旁边不干了,睁大杏眼说道:“说啥呢,爸!宁大哥和山根哥他们才刚刚开始干,眼瞅着买卖一天比一天好,划归矿场的山都销下去一层,你劝他们不干了,这不是坑他们吗?”

“嘿嘿,爸爸知道你藏的小心思,不就是怕你二楞哥失业吗?你也不想想,我也是你宁大哥的合作者啊!”

“对呀,为民叔,那您为什么劝我呢?”

宁向东放下筷子,端起杯子敬了付为民一下。

这顿饭没人喝酒,便以茶代替,宁向东抿了一口,微微一愣,居然也是茉莉花味的高末。

别是村里一起去吴泰泰团购的吧。

“唉,主要还是采石场位置不好,成也鹅关,败也鹅关!”

付为民也端起茶杯回敬宁向东一杯,才说道:“鹅关是古村落,政府看上了这儿的旅游资源,才大力投资开发,修了路,建了景区……”

“正是因为有了路,才方便山里的矿产资源外运换取利润,可开采是个污染行当,与旅游恰恰相反,旅游需要青山绿水,开矿对环境有破坏性!这就成了死循环!”

“我在广东亲眼所见,很多作坊式生产,整村的生态都毁了之后哦,政府才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着手整顿关停,所以我想,咱们这儿早晚也一样,采石场势必干不长久,这也是我从开始就让二楞学手艺的原因。”

宁向东听的心里慌乱,蓦地想起俊花刚刚说的话,望着她问道:“你刚才说采石场那个山头,已经削下去一层了?”

俊花大概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皱眉道:“待会吃完饭,一块儿过去看看吧宁大哥,那儿老远就能看见,灰扑扑的一大片。”

宁向东缓缓摇头:“不用看了,我能想的出来。”

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蛭石矿的山侧,当初也是被挖出一个巨大的坑。

“那为民叔,你说好汉寨那边怎么样,红山铁矿很可能有扶持。”

“窦二蛋要干就干,你少跟着掺和,那就是个愣头青!”付为民毫不犹豫,直接把宁向东的想法驳回去。

“那鹅关这儿可真找不着什么事情做了,”宁向东苦了脸。

城里等着盖大楼,他无所事事才跑进山里,没想到鹅关今后大力开发的旅游产业,与矿产水火不容,采石场要是也黄了,这几年就真的家里蹲了吗?

“谁说没做的,俺们鹅岭可是物产丰富,除了矿产就不能想点别的?比如养个羊,喂个鸡啥的,鸡羊满山坡,谁见谁不爱。”付为民建议道。

宁向东闻言眼前一亮,随即又暗下去,畜牧对本村的乡亲们来说再合适不过,对他就太不现实了,自己真要放了羊,肯定要常年住在山里当羊倌。

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一般人还真操不起这份心。

宁向东心事重重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浓郁花香激的他皱皱眉,确实不如蔡义和的乔木大叶茶好喝。

想到这里,他的心陡然一颤,不知城隍庙后山的那些茶树,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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