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饰与美》的六月期刊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夜晚的城市灯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内。

刻意回避明亮,选择黑暗,并不一定为了恶,而是想让思维更纯粹一些。

《服饰与美》是由法国巴黎服装协会主办的杂志,也是业界最权威的期刊,它的每一张图片,都由最好的铜版纸精致印刷,这样的杂志印刷量极为有限,甚至这么点可怜的出品量,还有很多被《服饰与美》杂志社当做礼物,免费寄往全球每一个它们认为应该寄的地方。

桌上这本六月刊,边角已经曲起,看得出来曾经被人卷握过。

陈思危不禁有些愠怒,这样珍贵而权威的专业刊物,竟会被如此对待,真是暴殄天物。

一样水养百样人,一贯喜欢焚琴煮鹤的龚副总管你那么多,当天拿着《服饰与美》杂志回家显摆完,第二天带到单位后,顺手挂到了报刊架上,连什么时候不见了,被什么人拿走都不知道。

这当然是萨琳娜的手笔,还有郝欣的行动力。

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对手,既然迟迟等不到常春藤的指令,萨琳娜只好让郝欣把这期《服饰与美》寄过去。

感谢那位叫吕西安的法国黑小伙,把自己和郝欣拍的那么美,把宁宝隆拍的那么富有张力。

充满浪漫风情的巴黎,极具古典绅士之风,看到娟秀美丽的中国女子主持一家服装公司,接下来应该会有一批订单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吧。

陈思危何尝不知道《服饰与美》的分量,刚刚收到这本杂志时,他的内心是震惊的,震惊之中又带着一丝悲凉,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止那个妖孽般的女子进化强大吗?

当北方内陆城市并原出现她的身影时,陈思危初期是惊讶的,他怎么想不到,萨琳娜会在那个遥远的地方生根,等到惊觉时,那家从来没听过的宁宝隆已经长成了半大小子。

而这个半大小子如所有无赖公司一样,只是一味的不择手段抱大腿。

并且很快,就已经发育出肌肉,开始反噬常春藤,断掉了重要臂膀陆清宏。

陈思危甚至有时候想,陆清宏的背叛就像一场戏,牺牲小我实现自己跳槽的目的。

只是理由呢,原因呢,为了一颗树木而放弃整片森林吗?这不是智者所为。

夜色越来越深,来自城市街道上的喧闹声也越来越微弱。

陈思危受不了长时间泡在充满冷气的房间里,他打开窗户,感受着室外热浪的冲击,同时凝视着大厦之下。

街道在这个高度看下去,好似一条细细的河流,零星的汽车灯光,像夏夜的萤火虫若隐若现,刹那幻灭。

陈思危叹了口气,转回身,看着沉默不语,坐在黑暗里的安杰。

这个小伙子是陆清宏看中的,极力推荐的优点之一就是沉得住气,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为了不打搅自己的思考,这小伙子可以一直安静的坐在角落,以至于差点被遗忘。

“小安,一会儿陪我这个老头子吃个饭吧。”

陈思危缓缓说道。

安杰闻言,心中一阵狂跳,他可想不到殊荣来的如此之快。

而且更没想到,平日里威严的令人颤抖的陈总,在夜晚也能流露出这样虚弱的一面。

这期《服饰与美》是什么鬼,陈总看到宁宝隆出现在封面上,似乎备受打击。

安杰并不知道吕西安曾经在广交会上与萨琳娜和郝欣接触过,那个时候他正兴冲冲的跑到银行给宁宝隆的账户上打款。

而照片上明显是广交会的展台,因此当陈思危问他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一片茫然。

即便你努力一千遍,关键时刻一点点纰漏,也许就能毁掉所有的付出。

直到陈思危开口,让他陪自己去宵夜时,才一口气才缓了过来。

重新焕发活力的安杰,神思也变得活跃,头脑越发灵敏,猛然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忙指着封面里的郝欣说道:“陈总,这就是我的那个朋友,叫做郝欣。”

陈思危自然认识萨琳娜,只是没想到,旁边更年轻的女子就是当初陆清宏手里的暗桩。

拿起杂志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重新当回桌上时,陈思危缓缓开口:“现在陆清宏就在宁宝隆任职,怎么会容忍这个女孩子仍然在身边工作?”

“是这样陈总,这个女孩子后来……不知何故,背叛了陆清宏,”安杰隐去了自己曾经的作为:“这也是陆清宏前往莫斯科的真实原因,实际上是被骗过去的!”

“看来,一饮一啄皆有天意啊……”这样的结果,出乎陈思危所料,他呆了半晌,才说道:“那你又是怎么重新取得她的信任?”

“啊……是这样,郝欣在大学的时候,曾经是我的女朋友,因为两地工作聚少离多,感情渐渐的淡了,所以断了一阵子,”安杰遣词用句,小心翼翼的说着:“后来,陆清宏不知怎么知道了郝欣在宁宝隆工作,就找到我……”

“原来是这样啊,”陈思危坐下来,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长长叹息了一声:“还是年轻好啊,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只为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小安,要好好珍惜这样的女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这可算是患难真情了!”

“我知道的陈总,一定会好好珍惜!”得到陈思危的肯定,安杰的声音也欢快起来:“陈总,我有个请求,一直憋在心里没敢跟您说……”

“哦?说来听听。”

“我想等以后,跟宁宝隆的事有了最终结果,让郝欣也来咱们集团工作……”看到陈思危忽然坐直了身体,安杰不禁紧张起来,忙接着说道:“随便安排个什么工作都行,我就是想,能跟她……在一起……”

陈思危深深的看了安杰一眼,忽然笑起来:“当然,这是好事啊,有情人终成眷属……你紧张什么?”

“我,我没有,是高兴的……”

陈思危没有再看安杰,而是再次望向《服饰与美》。

这次,他以很平静的心态欣赏那副照片。

两个女子的风格迥然不同,但是坐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与整个画面融为一体,却又交相辉映。

陈思危看着右下角一行小字:本刊驻北京站记者:吕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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