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一场戏
魏琛听完，深深叹了口气，抱拳行礼说到：“百掌门，毒公子确实罪有应得，如今已经算是个废人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万望你答应。”
百益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六七分，但还是问到：“师叔，您这个样子可是折煞小侄了，您有话直说，只要是益儿办得到的，一定全力照办。”
魏琛淡淡地说到：“这件事说难也难，若是答应了，你对南疆人也就难以交代了，说不难，也就你一句话的事情。毒公子如今这副模样，形同废人，本来武学修为就有限，就算他想再来南疆搅局，手底下也已经没有什么可用的人了。所以，我想恳请百掌门饶他一条性命，让我把他带走，前往南洋，从今往后，南疆再无毒公子这一号人，你看如何。”
百益支支吾吾地说到：“师叔，您也知道的——家父生前一直不喜欢有人干涉南疆的事务，您这样，让我很难做。若是换做一般人，或许还能有别的办法可以想，可毒公子的身份太过中招摇，这一次还闹得人尽皆知的，若是不能把他的首级挂在万川城城楼之上，恐怕难以服众啊。”
魏琛淡淡地说到：“百掌门，天下的事，只要有了由头，自然是有办法可以想的，不知道这个理由算不算得上是对南疆有个交代了。”
说着话的功夫，魏琛突然就蹲在了毒公子的面前，看着闭眼睛的毒公子，摸了摸他的头发，苦笑着说到：“公子，不要怪老魏心狠了，我曾经劝过你不要重蹈覆辙，但你就是不信。如今也是需要你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但愿还能保住你的一条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魏竟然亲手废了毒公子的双脚，袖箭快速划过，伤口处的鲜血几乎是飙出来的，黑夜中就只是留下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毒公子看着拉着老魏的手，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掐着她手臂喊到：“老魏，你这还什么意思，五毒门的人，可以死，但不可以被侮辱。我求你，现在就杀了我，我告诉你，只要还活着一天，他百益就别想好过。百益，我告诉你，作为南疆之主，本事和手段是不够的，你要足够心狠手辣，我要是你，现在就过来把你手中的长剑朝着我的脖颈处轻轻一划，也只有这样才算是斩草除根，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被噩梦惊醒。十年前你父亲心慈手软，才换来今日之祸事，这是你坐稳南疆的最后一课，好好学着吧，把我杀了，你就算是出师了，你懂吗——”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的时候都要站了挣扎着站了起来，膝盖的鲜血越涌越快。
老魏看着毒公子有些疯了的样子，摇着他的上半身，痛心疾首地说到：“公子，你已经二十四岁了，你疯也疯够了吧。百毒门大势已去，我们不可能逆天而为的，现在就只剩下好好活着了。我不是无所不能，一旦百掌门回心转意，你的命真就丢在了这里了。别忘了，你还有妻儿在通心岛等着你，你要是死了，谁来照顾他们。”
一旁的百霜提起了手中剑，指着毒公子喊到：“宵小之徒，竟然也敢在掌门面前放肆，杀一个叛徒，脏了掌门的手，这点小事，属下愿意代劳。”
毒公子已经有些失心疯了，就算妻儿都不足以令其冷静下来，仰天长笑着说到：“百益，好好学着，看看你最爱霜姐，除了百钰，你父亲最倚重的就是这个百霜了。心无杂念，为你们百毒门，无所不用其极，她才配得上这南疆之主。你看看我们修炼
的内力——毒功，但凡名门正派，有谁会修炼这等歪门邪道。”
百益示意百霜冷静下来，看着毒公子已经有些癫狂的样子，淡淡地说到：“天下的武功，修炼方式多种多样，但只要做到问心无愧，这一身的功夫只要用到正道之上，保护自己的挚爱亲朋，守护自己要守护的东西，就是修习正道。毒公子，仇恨早就蒙蔽了你的双眼，就算再练个十年，二十年，你的修为也不会有所精进的。”
毒公子还想说些什么疯话，但魏琛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快速朝着他的脖颈处劈了一下，整个人就昏倒过去了。魏琛站了起来，看着百益，抱拳行礼，继续说到：“百掌门，我这个理由足够你交差了。如果空离谷弟子这个身份恳求你还是无动于衷的话，那就以通心岛实际操控者的身份和你做一个交易，你放过毒公子一条性命，从今往后，你们南疆的船在南洋畅通无阻。另外，只要我回到通心岛，三十万两白银双手奉上，这些，应该够买毒公子一条性命了吧。一条烂命和这些真金白银比起来，后者明显更实惠些，理由给了你，算是给了你面子，银子给了你，算是给了里子，还望百掌门卖在下这个面子。”
百益心里比谁都明白，毒公子的命谁拿都可以，最好不要死在他的手里。虽说自己可以杀人立威，但南疆同情五毒门的人也不少，一副暴君模样的人在这万川城可是待不长久的。倒不如卖给魏琛这个面子，到手的实惠是一方面，南洋的畅通无阻对于南疆的未来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最关键的地方在于，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百益重伤了毒公子，却没有下死手要他的性命，也算是收拾世道人心了。百益装作想了想地说到：“师叔，你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人您可以带走，但其中缘由就由小侄说了算了。趁着现在那些小喽啰还没有围过来，不知道其中的实情，您带着人赶快离开吧。为了把事情做真，您的这些手下可就必死无疑了。对了，来之前，一阳师兄特意交代了，师叔把人安顿好了之后，一定要回到万川城见一面，千万不能忘了。”
魏琛把毒公子搀了起来，对着百益说到：“百掌门，大恩不言谢，我答应的东西一定会给的，名声这种东西，就随你的了。”说着，魏琛转身扛着人从屋顶之上跳了下去，消失在了无尽的夜幕之下。
百益对着百霜说到：“霜姐，这出戏可还没完呢，你要配合我把戏演得天衣无缝才算完美。”说着，百益在百霜的耳边嘀咕了几声，百霜就准备去了。
百霜站在房顶之上，清了清嗓子喊到：“人呢，我都已经替你们把大的活干完了，剩下几个虾兵蟹将，这么久了，都还没解决干净吗？”此话一出，从街头巷尾就有无数的人围了过来。
百霜扶着百益站了起来，百霜对着街巷里的人喊到：“一个个的眼睛都哪里去了，赶快上来把掌门扶下去。对你，你们几个，顺着屋顶的血迹追过去，南疆入侵者已经倒在了我的剑下，毒公子身受重伤，双脚已经废了，他的得力干将魏琛也是被掌门的毒功重伤，想必跑不了多远。若是活的，带着回来，他们的罪，自有公断，若是死了，把尸体带回来，总是要有个交代的。”
百益有气无力地喊到：“你们几个，都小心些，虽说两个人都已经身受重伤，但万万不可大意，若是情况不对，撤回来就是了。”手下的几个人领命而去。
百益看着上来的几个人，摇摇手说到：“你们几个，不要上来了，我休息一会儿也就下去了。把街巷收拾干净了，每个角落都给我
搜仔细了，不可放过一个漏网之鱼。”手下人也都是各干各的去了。
百益坐在一处安静的屋顶之上，看着没有人，也就躺在了瓦片之上。双手枕在脑袋之下，看着满天的星辰，死亡过后天空格外的漆黑，却也是足够的宁静。百益从容不迫，有百霜站在最高处，为百益盯着周围的一举一动，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百益悠闲地说到：“霜姐，你就不必要板着一张高冷脸了，反正现在也无人，你也不妨躺在瓦片上试试。我还记得在空离谷的时候，我们几个师兄弟最喜欢的就是躺在空离山上看云起云涌了。尤其是一阳师兄，有时候睡不着了，就一个人躺在屋顶数着星星睡觉。”
百霜环顾一周，确认安全无虞之后，坐在了屋顶的最高处，双手靠在膝盖上，手掌合上，笑着说到：“益儿，从今往后你就是这万川城的主人了，你想要的那种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趁着霜姐还能打得动，你还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以后，这样的机会可能就少之又少了。”
百益笑着说到：“也是，霜姐迟早是要嫁人的，以后可能就在也不能为弟弟遮风挡雨了，弟弟也要自己学着长大了。弟弟以后要替姐姐好好把把关，我姐姐可是南疆出了名的美人，除了盖世英雄，恐怕在没有人配得上我最爱的姐姐了。”
百霜有些感慨地说到：“益儿，姐姐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了，我曾经答应过师父，这辈子，我百霜的性命只属于百毒门，我的心也都是百毒门，至死方休。”
百益也是坐了起来，有些无奈地说到：“霜姐，待局势稳定下来之后，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吧。中原，南洋，天大地大，任你去。百毒门已经耽误了你的前半辈子，弟弟不能在让你后半辈子再活在悔恨之中了。”
百霜淡淡地说到：“益儿，有些话，和我说可以，但在你师兄面前一个字都不可以提。是我自己没有勇气，让他从我的身边就这样溜走了。他和云柔，是真正的神仙眷侣，天作之合，祝福他们，他值得这样的好女人。”
百益坐在了百霜的身边，抱着百霜说到：“霜姐，不要伤感了，有的人不懂得珍惜，我们就要活得更加多姿多彩的不是，让他们后悔去吧。再说了，百毒门永远是你的家，我百益也都永远是你的弟弟，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
百霜摸着百益的小鼻子，笑着说到：“小兔崽子，你的嘴巴是越来越滑了，都懂得逗姐姐开心了，总算是没白疼你一场。益儿，突然觉得我们自己好可怜，师父说去就去，唯独留下我们两个苦苦支撑大局，也就只有相依为命了。”
百益有些伤感地说到：“是啊，以后就要做个大人了，尽管我不想成为大人，却也由不得我。但是姐姐，以后你不能再抢我扬名立万的机会了，罗刹是我费尽周折才斩于剑下的，你一句话就占为己有了，弟弟不开心了。”百益心里比谁都明白，扬名立万就意味着时刻被人惦记着，百霜这是替他扛了这份荣耀与罪过。漕帮的势力太大，不是每个人都能顶得住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的。
百霜摸着百益的脑袋，笑着说到：“多大的人了，还要人哄，待会儿百毒门的人来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收场。”两个人就这样嬉笑打闹着，算是对他们的过去做一个了结。
多少人的长大都是身不由己的，谁还不愿意做父母怀中不谙世事的小孩，有些事情，就算不愿意，却也要全力以赴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