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林间谈话

吃完饭之后,一阳和山竹青青玩的不亦乐乎,小娅忙着收拾“残局”,唯有毒罐子不见了踪影。一川找了一圈也不见踪影,好在,眼睛向上一瞟,就看见了毒罐子坐在断崖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忙碌的小娅和一阳,眼睛都是父亲对儿子的期许和温情。

一川心里一直有些疑问解不开,所以需要找他答疑解惑,拖着受伤的躯体,从断崖的旁边绕了上去,废了些许力气,终于爬上了将近三十来丈的断崖,从后面轻轻地靠近,和毒罐子并排坐在了断崖边。

江一川上来坐下之后,毒罐子倒是也没有感到意外,依旧自顾自地注视着断崖下的两个孩子。

江一川坐下之后,用手摸了摸伤口,呼吸有些急促地说到:“这两天真的是感谢毒罐子老前辈的照顾了,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如有来生,愿为您当牛做马。”

毒罐子视线并未转移,漫不经心地说到:“好说好说,能够救起你们也是一种缘分,更何况,我很喜欢小娅和一阳两个孩子的,一个真性情,一个天真烂漫,看着他们,曾经的记忆碎片便会重组,好多事情犹如昨天浮现在眼前。”

江一川伸了一下懒腰,继续说到:“看样子,毒罐子老前辈是个怀旧的人,但是不知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毒罐子用手摸了一下鼻子,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说到:“八岁的少年身体,八十的老年心智。”

一川摸了摸了头,有些不解的问到:“不知道前辈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在下实在是有些一头雾水。”

毒罐子回到:“你不是不懂,而是装作不懂,我真的很难想象,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八岁,便敢一个人带着两个小鬼穿梭百里丛林,最关键的是,你居然毫发无伤地把他们带出绝境,并且只是一个早上的简单交谈,便觉得你器宇轩昂,谈吐不凡,思维缜密。我自认为我是很早就在江湖漂泊的人,算得上是早熟,但跟你比起来,不值一提。最重要的我觉得这还不是你全部的江湖实力,你在一阳和小娅面前依旧还隐藏了很多,但是我看出了你对他们的真情实意,假以时日,江湖历练几年,你必将是个老道的江湖老手。”

一川笑了笑回到:“前辈的眼光够毒辣的,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强,也不知道前辈会不会打马虎眼。”

毒罐子有些不耐烦地说到:“想必你上来找我,定是有什么疑问要找我理论个明白吧,可如果总是这样和我耍滑头的话,我们之间就没有交谈的必要了。”

一川赶忙回到:“还望前辈见谅,父亲曾经教导,江湖险恶,人心叵测,逢人只能信三分。”

毒罐子转过身来,站了起来,边走边说到:“哎,人老了,坐久了,腿都麻了,起来活络活络筋骨,让血液流的畅快些,如果不介意的话,陪我走走,此间美景,绝世无双,如果不好好看看,岂非白来一趟。”说着,扶着一川站了起来。

一川站了起来之后,拱手行礼说到:“前辈盛情邀请,晚辈岂敢拒绝,这林间美景,世间罕有,还望前辈多多指教。”

很快,两个人就离开了断崖,走到旁边的山脊上,一路上,毒蛇随处可见,毒罐子就好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时而放在手里欣赏欣赏,时而还用嘴巴

亲了亲毒蛇的昂起的头。一川倒也是跟着,无暇欣赏这美景,但是有些东西,又不好贸然开口。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毒罐子率先开口问到:“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问一下令尊的名号吗,很好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父亲才能教出这样一个儿子?”

江一川想了想,还是说到:“家父只是一个江湖的无名小卒,姓江,单名一个飞字,想必前辈并未听说过。”江一川之所以敢说出父亲的名号,是坚信,毒罐子不会是追杀自己的人,并且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不诚心相待,必然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毒罐子将手背在后腰上,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说到:“风中舞江飞确实略有耳闻,只是自从大约三年前,被南宫家江湖通缉之后便响声匿迹了,比起他的名字来说,踏空千里这门秘籍才是真的名震江湖。二十年前,天下第一侠盗安轻空,三入安业城盗宝,价值连城的三颗夜明珠不翼而飞,而后又亲自还回,一战成名。南宫家主南宫昊天暗中找江湖高手刺杀,无人敢接。继续干了几票大的,将南宫家的藏金库给端了,全都劫富济贫。南宫昊天虽然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暗中通缉变为明面悬赏百万,没办法,安轻空隐退山林,无人知其踪影。想必,你父亲应该就是他的亲传弟子吧。”

江一川有些好奇,想不到这么些年过去了,师爷的传说还有人记得,江一川跟在后面回到:“前辈果然见识多广,晚辈佩服,只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毒罐子回到:“不必拘泥,今天就是为你答疑解惑的,你既已坦诚相待,将心比心,我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一川问到:“请恕晚辈眼拙,孤陋寡闻,不知前辈究竟是何人。”

毒罐子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走了几步,缓缓地说到:“十年前,我还是有点名气的,江湖号约‘千蛇毒罐子’。平生就爱钻研毒药,喜好与蛇同居,成名毒药是取自七七四十九种毒物混合提炼而成的毒药——闻风劫,该毒无色无味,易于挥发到空气中,若是在上风口处释放,顺着风势吹拂,足以屠戮万千,鸡犬不留。该毒毒性强烈,若无我的独门解药,十之八九只有等死。刚开始时没有感觉,但只要过一炷香之后,便会陷入昏迷,五脏六腑开始溶蚀大出血,一天之后,七窍流血而亡。此毒仅仅使用过两次,便令人‘闻风’丧胆,谈‘劫’色变,后来,心术不正之人想要高价购买乃至暗中抢夺,不胜其烦之下只好隐居山林了。”

江一川继续问到:“前辈如此容忍小娅的任性和百般喜爱一阳,内中原因可否明言。”

毒罐子坐在了山梁上,轻叹一声说到:“小娅父亲的名号应该为铜墙万里城金汤,真名李扬对吧。”

江飞这一下子有些懵了,自己岳父的名号都已经快要被江湖遗忘了,怎么还会有人记得,最重要的是连真名都说得一字不差。江飞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试探性地问到:“前辈怎么知道的”

毒罐子仰天长叹一声,满怀泪水说到:“因为我也有同样的的名字千蛇毒罐子——风劫,挡我看到从你怀里落下的那本秘籍《金身不坏》和《踏空千里》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你们的身份了。李扬大哥一身钢筋铁骨,金刚不坏之身,天下无外人能攻破他的防御,江湖鲜有对手。既然会让自己的女儿逃亡流浪,想必是寒刺找上门来‘清理门户’了吧。如果所料不错,李扬大哥已经不在人世了吧。”说

完,毒罐子闭了一下眼睛,咬了一下嘴唇,低着头,叹了好久的气。

江一川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的一棵青翠竹子发呆,空气瞬间安静,无人言语。

沉默了好久之后,毒罐子率先打开了话匣子:“至于一阳,我很喜欢他,做事莽莽撞撞的,活波可爱,喜恶全凭性情而定,看见他,就会让我想起我唯一的儿子,那个时候他还小,山竹和青青也才刚刚破蛋而出,我儿子从小就和它们一起玩耍,是最好的朋友,如今,山竹青青已经变为庞然大物,而我的儿子却——。”话毕,清泪两行,缓缓滴落竹林。

一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轻轻地问到:“不知道令公子是怎么逝世的。”虽然这句话不该问,无异于伤口撒盐,但是有些东西不破不立,唯有如此才会忘却。

毒罐子扬起了头,咬牙切齿地说到:“当年自从闻风劫问世之后,很多别有用心的人便蠢蠢欲动,其中寒刺内部的毒牙为了抢班夺权,控制寒刺命门,既然命人暗中绑架我的儿子,逼迫我交出闻风劫。我原本以为同是寒刺中人,即便毒牙再狠毒,不看僧面看佛面,会放过我的儿子,后来东窗事发,毒牙为了毁灭证据,残忍地杀害了我仅仅四岁的儿子。”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种痛无人知晓。

一川听着也有些悲伤,但是为了解惑,不得不继续问到:“那前辈和岳父之间有何渊源吗?”

毒罐子歇了口气说到:“当时,我怒不可遏,想着非要把毒牙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只恨。上报寒刺,但是寒刺当时已经被控制了,和傀儡无异,想管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劝我隐忍此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我当时愤怒冲昏头脑,不杀此贼,誓不为人,于是将寒刺搅得天翻地覆,很多无辜的寒刺中人全都死于闻风劫之下。毒牙这个卑鄙的小人借此机会逼迫寒刺命令组织中人,施行必杀之的命令。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李扬大哥悄悄地传出消息,并且亲自护送我来到了绝对安全的地方。后来,我通过一些特殊渠道听说李扬大哥也反出寒刺,想不到,这一别,便是阴阳两隔。”

一川回到:“前辈也无需再日日想着报仇了,因为毒牙和他手下的爪牙已经在李家村被我岳父一一杀死了,只是,我的爹娘和岳父岳母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全都双双遇害了。”说完,一川的眼睛的眼睛湿润了,只是泪早已流干,唯有恨深藏心底。

毒罐子眼睛里闪着泪光,感激地说到:“我欠李扬大哥的已经够多的了,想不到,这杀子之仇还是他为我抱的,这份恩情,我该拿什么来报答。”

一川站了起来说到:“前辈,没有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往事如烟,已经过去了,只是这件事不要告诉小娅,咱们爷俩儿知道就行了,我害怕小娅再次回想起从前。咱们也回去吧,时间久了,小娅会起疑心的。”

毒罐子有些赞赏地说到:“李扬大哥眼光独到,将小娅交到你小子的手中,泉下也该瞑目了。”

两个人将自己的情绪恢复如初,一路上继续聊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慢慢走回来了。小娅倒是也没有起疑,只是简单地说了问了几句就此作罢了,至于一阳嘛,玩得个昏天黑地,不到吃饭的点绝不回来,就连睡觉都恨不得和山竹青青一起。一切和谐,如此休闲的时光还是十多天前才有的,如今背井离乡,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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