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摔倒?你这个丫鬟是怎么伺候的!”将军冲着萧琴那丫鬟一阵怒吼,“来人,把她给我关进柴房,没我允许不准放她出来。”

从门口进来两个杂役,说着便要将她拖走。这姑娘本就瘦的皮包骨头,这要再给关起来指不定让人折磨成什么样。况且这丫头聪明的很,对于老实肯干的萧琴固然喜欢,但更喜欢聪明人。

“不要。”萧琴窝在将军的怀里叫了一声。爹爹先下宠萧琴宠的紧,忙垂头望着萧琴,“怎么了琴儿?是不是累了?”

“别把她带走。”萧琴细声细气的说:“爹爹,她对我好。”

将军刚想张嘴。

“琴儿!”忽然从门外又传出一个女子的哭喊声,一个穿戴讲究,头饰华丽的漂亮女人,被几个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她望着父亲怀里的萧琴,泪眼婆娑,伸出白皙滑嫩的手轻轻抚在萧琴的脸上,“我的好琴儿。”

这估计是萧琴的生母了。说实话有些吃惊,本以为萧琴会遭遇此等待遇,不光是因为她是个傻子,还有一个肯定是母亲去世或是不受宠,才会任人欺负。

可如今看来,这女人穿戴在这群女眷中可数上乘,论相貌也算是最漂亮的。难不成她因为萧琴是个傻子,所以嫌弃她?

但看她满眼泪光的样子,着实不像。

“爹爹,她是谁?”

料想这萧琴十年痴痴傻傻,府中人定是识不得几个,自己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本就打算装成失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安全些。

那女子一惊,如玉的脸上又划过几道泪,她双眼柔情的注视着萧琴的脸。

“她不认我,她不认我!”那女子跪坐在地上,精心装扮过的头也颓然披散下来,但她依旧很美,美得惊心。淡紫色的衣服在身下绽放如玫瑰,她抬起头,一双滴出水来得眼深深的望着萧琴,“她恨我,她果然恨我。”

那男子像是怕吓到萧琴,又将萧琴往怀里护了护。萧琴装作惊恐的望着这一切,死死地抓住那男人的前襟。

“琴儿不怕。”父亲柔和的声音让萧琴微微动容,“她是你娘亲。”

萧琴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微微蹙起眉,柔声细气的说道:“爹爹,琴儿的头好疼。”

那男人忙将萧琴抱回床上,那女子止了哭,也忙凑到身边看萧琴。

“可曾找了大夫?”那男人凌厉的眼扫过跪在地上丫头身上,那女孩颤颤巍巍的额头上已然渗满了汗珠。

萧琴有些不忍,伸出手拉住爹爹的袖子道:“琴儿不看大夫,琴儿害怕。”

爹爹笑着抚着萧琴的脸,厚重的茧子磨着萧琴的脸颊,虽然不舒服,但却令萧琴安心。

“大夫是看病的,这样琴儿就好的更快了。”

萧琴乖巧的点了点头。

“琴儿先好歇息,晚些爹爹和娘亲再来看你。”

那男人微笑着说道,满眼都是心疼。

听见一堆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又听见那男人絮絮叨叨的对萧琴身边的丫头说了许多话,大都是好好照顾萧琴之类。随后便也走了。

只是床边的那个女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身边,低低的哭声扰的萧琴难受。二十三年的孤儿生活早已让萧琴见识到了世间冷暖,本以为硬如坚石的心还是微微动容。

“二夫人,让小姐歇歇吧,大人让我送您回房。”一个丫鬟低声说道。

那女子又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了身,接着一阵窸窸窣窣过后,房间便又安静下来。

等周围归于平静时,萧琴猛的起了身。那丫鬟毫无防备,被萧琴一吓竟跌在地上。看着她哆哆嗦嗦地样子,萧琴不由得觉得好笑。

下了床走到她身边,那丫鬟也就比萧琴高半个头,看样子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

她望着萧琴走进,身子微微发抖,但不敢动弹,依旧是跌倒的姿势,黑豆一般的眼带着点点恐惧。萧琴发出一阵得意洋洋的笑声,在这房间里显得异常恐怖。

她明显瑟缩了一下,眼中又带上了楚楚可怜的神情。萧琴很是同情她,跟萧琴这一个疯子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神志不清已经是很好的了。

“小姐,有,有什么吩咐?”

她颤颤巍巍的说道。萧琴拉她起来,拍拍她身上的土,又拉她到床边坐下。萧琴眨眨眼,微微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

萧琴尽量使自己变得正常,免得吓到人。

那丫鬟敬畏的望着萧琴一眼,垂下头,乖巧的说道:“奴婢春花。”

“春花,真是好名字。”萧琴淡淡的笑着,伸手拨了拨耳边的碎发,“你跟我说说我的事吧,我什么都记不得。”

春花乌黑的眸子转了转,灵气的很,“小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琴略带苦涩和无奈的点了点头。

春花表情微微变了变,随即开口道:“也难怪小姐不记得,小姐这次能醒来就很让我们欣喜了。”

“什么意思?”

“我是五年前来府上的,直接便被安排过来伺候小姐。知道的事都是其余下人们传的。据说小姐您在三岁的时候生了一场怪病,从此便变得痴痴傻傻的了。将军请遍了名医都没能医好您,如今您能醒过来,老爷不知有多高兴呢。”春花笑着说道。

三岁生了怪病?难不成我不是先天的残疾?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萧琴疑惑的问道。

“那是您的娘亲,不过您在得病之后就一直跟着大夫人,七年来几乎从未见过面,不记得也是应该。”

又缠着春花问了很多问题,中途爹爹和娘亲带着一群大夫来看了看萧琴。面对着七八个长须老道一般的人物,萧琴感觉压力颇大。

他们轮番上阵,对萧琴又是针灸又是把脉。折腾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萧琴觉得这身子都要散了架子,那仙风道骨一般的大夫放开萧琴,一脸的微笑转过身对萧琴爹爹说道:“二小姐此次摔倒头磕到石头上,正好冲破了凝滞在经脉中的气障,才使一直停滞的精神复苏。二小姐经历十年苦难,必是上天庇佑苦尽甘来,经此一劫,定是大富大贵之命。”

我掘你祖奶奶的坟!

折腾了萧琴半天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狗屁结论,果然行医的皆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难得的是萧琴爹娘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居然还要打赏。萧琴浑身酸疼,好容易送走了那一批大夫,萧琴是真真切切的困倦了,便睡了过去。

直到入夜,春花将萧琴唤醒,说爹爹让萧琴去主厅用膳。萧琴撑起疲惫的身子,头上已经被处理过,缠了一圈白绫。

在洗漱过程中,萧琴又絮絮叨叨问了春花许多事情,收获颇丰。

萧琴所在的地盘叫靖明国,北临通顺,南隔陇中。通顺多为沙漠,以游牧为多,生活条件很是艰苦。

陇中多降雨,虽为富庶之地但自然灾害很多。而靖明国位于之间,既不是太穷也没有什么暴发户,套用一句官方的话来说便是国富民强,一片祥和。

靖明国当今皇帝十六岁登基,算来已是第六位,在他的治理之下百姓和乐,安居乐业,欣欣向荣。

可春花悄悄地告诉萧琴,这皇帝登基之后,他的兄弟不是莫名其妙的的死了,就是残了,剩下寥寥落落几个身子骨健壮的都犯了事被发配流放到了西疆。所以这京城里就剩了一位王爷,排行老十三,人称十三贤爷。

在萧琴他们命大的十三贤王十岁生日宴上,皇帝一个高兴封了他一个“昔定王爷”的称号,还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昔定王府。

“昔定”两字恰到好处,唯有昔定才能好好地活着,至少能保证不会莫名其妙的缺条胳膊断条腿。

当然,这八王爷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着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登基之时,他还是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小奶娃。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皇家错综复杂的关系跟萧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不过听了这些还是有些感慨,这皇帝未免太过于心狠手辣。哪怕是他政策廉明,勤政爱民,萧琴打心眼里不喜欢他。

萧琴他们回归正题,这皇上手下有两元大将,镇北将军姚鑫鹏,还有一个便是镇南将军萧乐山,也就是萧琴爹。

假如有两个人,性格相似,地位等同,那见了面不是成为很好的朋友,就是成了很深的仇家。

萧姚两家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姚萧两家表面上和和睦睦你来我往,实际上风起云涌,暗地里勾心斗角。每日上朝,他们只干两件事,一件是上书奏报,另一件是想方设法的诋毁对方。

每日见了面笑眯眯的打招呼,实际上却恨不得对方吃饭噎死,走路摔死。

听到此处萧琴有些叹息,两个手握重兵的大将感情这么不好,每日里小打小闹虽然看着不起眼,可将来要是真打起来,那不得灭国?

这么简单的道理萧琴都明白,他皇帝怎么就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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