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要求有些过分,希望姑娘以后能常来这里。六爷近日忙于政务,终日劳累,回家之后也不见笑。”徐婉如垂下头去,神情有些悲伤,“六爷一见姑娘心情就很好,希望姑娘能常来跟六爷说说话。”

萧琴拉住徐婉如的手,虽然她是皇妃,萧琴却实在无法给她行礼。就像无法对祺安行礼一样,他们在萧琴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我是看着祺安长大的,所以他待我就如同姐姐一般,亲近些是自然的。可你不一样,你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支撑和依靠,谁也无法替代的。”萧琴凝视着眼前的这个衣着锦绣的女孩,缓缓说道:“祺安从小脾气就不好,你多迁就着他些。”

“嗯。”

徐婉如点点头,一派温柔和顺的模样,萧琴真有些担心她。祺安是皇子,不知道他与公孙顷究竟是谁能当得大任,可是将来三妻四妾是肯定的。她这样温和谦恭,难免是要被欺负的。

正想着忽然一个丫鬟进来,手中端着药碗。萧琴走过去接在手里,将它递给徐婉如。

她差异地望着萧琴,有些尴尬地说道:“姑娘这……”

“你去喂他。”

萧琴笑着眨眨眼,她犹豫地接过碗,有些无措。萧琴转身轻轻拍了拍祺安的身子,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眸转了又转,脸上茫然的表情让萧琴觉得很是欢喜。仿佛他又是那个八岁的少年,

而萧琴还能牵着他手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琴儿?”

他喃喃地唤了一声,声音虚弱无力,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萧琴抚平他的额头,掐掐他的鼻子。

“叫我什么呢,没大没小。”萧琴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快点起来把药喝了再睡,婉如熬了很久呢。”

他猛地起了身,萧琴怕他起身太猛头晕,忙护住他的头,一手扶住他的背。他一把抓住萧琴的手,力量之大让萧琴微微皱起眉头。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你都成这样了,别说话,喝药。”

萧琴轻轻扳开他的手,他却再一次的抓住。没有办法,萧琴坐在旁边,徐婉如端着药碗走上前来。她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递送到祺安唇边。

“爷?”婉如轻轻唤了一声。祺安瞪了萧琴一眼,随即喝了进去。萧琴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直到碗空了。

“你下去吧。”祺安对徐婉如说道,他的表情极其淡漠,萧琴不由多看了婉如一眼,她不卑不亢颔首退了出去。

萧琴略微有些恼怒,一把甩开他的手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小姑娘?”

祺安狭长的眼瞥向萧琴,不带一丝情感地说:“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

“你!”萧琴愤愤起身,可却被他抓住了袖子。

“你去哪里?”

“回家!”萧琴面向他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不许走。”

他拽着萧琴,萧琴无奈只好又坐回床边。祺安满意地笑了一下,随即躺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便睡熟了。他一只手抓着萧琴的手,萧琴不忍心吵醒他,今天实在是困倦,不一会儿便靠着柱子睡熟了。

待醒来时已是第二日,萧琴躺在床上,祺安已经不见了踪影。起身一问才知道原来朝廷又有了事,一早就出去了。徐婉如邀萧琴在府中用餐,萧琴谢绝了急忙赶回将军府。

到了府内,发现一派忙碌的景象,一车一车的碎石从府中运出来。萧琴看见了萧伯在一旁指挥,忙走过去询问。

“小厮们昨天不是都回家了么,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小姐不知道,今天一大早他们都回来了,说家里没什么事,还不如赶快回来干活。”萧伯一脸笑意,萧琴松了口气,连忙去屋内换衣服。

“小姐,大夫人今早上回来了。”春花在一旁给萧琴梳洗,“大小姐和姑爷那边安然无恙。”

“那便好。”萧琴洗了把脸换上一件轻便的衣服,将头发随意的扎了起来。

“大夫人还捎来话说将这府里的修缮事宜全权交给您了,最后只需要将账目给夫人看便可。”

萧琴有些惊异,大夫人一向是大权独揽,这次居然肯将事情交给萧琴。不过大夫人既然说了,那萧琴照办便可。

四下转了个遍,府中人手在晌午的时候便到齐了。将军府内只有内院破败的比较严重,母亲已经从掩月居搬了出来,萧琴又命人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作为临时住所。

爹爹和言文早出晚归,府中的事务便由萧琴着手去办,大夫人只是不时的过来看看,作为督查。

正在将军府的修缮工作如火如荼之时,萧琴突然接收到一封信件。是褚映城寄来的。

信很短,无非是知晓了京师的灾情,特此问问可有受伤。萧琴在震后的第二日便将京城中所有熟识的人家都拜访了个遍,丞相府自然也在其列。府中无一人伤亡,萧琴简短的回了信,说明了情况,便又投入到了修缮工作中。

等到地震的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

公孙顷那里已经完全断了消息,近日来言文总是神色匆匆,问什么也不说。萧琴不管他们的事,大夫人完全卸下了担子,将府中的大小事务都交给萧琴处理。萧伯年纪也大了,萧琴便又找了一个伶俐的小厮过来帮忙。

真正接手了萧琴才知道府中的事务究竟有多么的杂乱。府中人的吃穿住行,还有各位夫人的喜好物件,甚至应酬和送出的礼品都需要一一打点。每日忙的焦头烂额,自从季光济走后,萧琴也再没练过武功,手法都生疏了不少。

一日萧琴和春花出门去采购布料,转了几家店,终于敲定了一家。萧琴不喜欢坐轿子和马车,一路走来腿已经酸胀不已。

现在已是晌午,毒辣的太阳照在当空,萧琴和春花正欲回府。突然一个乞丐从身后抓住萧琴的衣袖。萧琴回过头,见他蓬头垢面,头发一缕一缕的挡在眼前,但身形弱小,还是个孩子。

“小姐,您可怜可怜,给点吃的吧。”

春花嫌恶的瞅了他一眼,拉着萧琴便要离开。萧琴不忍,掏出荷包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他。他捧着银子退了两步,连声道谢。

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乞丐像决堤的水一般不断地涌过来,他们叫嚷着磕碰在地上,一齐向萧琴和春花拥过来。萧琴望着一双双高高举起的手,本想一跃而起的脚步迟疑了。

京城里虽然有乞丐,但从来没有这么多过。

“小姐,快走。”春花尖声叫道,萧琴才猛地回过神来。抓住她的手,一跃而起,正好飞跃到旁边的矮房之上。

“这里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乞丐?”

走在回府的路上,萧琴有些不解地问春花。春花撇着嘴还在抱怨萧琴扔给那乞儿一两银子的事。

“我也不清楚,是从这个月初开始,京城的乞丐就变多了,据说城外还有很多。”春花突然放低了声音道:“上次去老爷房内拿东西,听老爷和公子说好像边疆又要打仗了,所以边界的百姓们都朝京城来了。”

打仗?定安与我国交好,那便是南边的陇中来犯。这十年来一直和睦相处,为何现在突然要打仗了?我国刚遭受了震灾,难道是趁着这个时候来的?

“朝廷可有发放粮饷赈灾?”

春花点了点头:“在城外都设有施粥摊位,可是来这里的逃难的灾民越来越多,光靠朝廷根本就不够。”

赶到将军府时,布料倒是提前给送到了,萧琴将其交给萧伯和春花,匆匆吃了饭便赶去了昭阳宫。

萧琴找到祺安的时候他正坐在池边,难得一副悠然的神情。一身浅黄色的长衫垂在地上,头发松松散散的束起,远远看去倒和他的父皇公孙无迹有了些许相似。

“这次征战,你可知道朝廷派了谁去?”

萧琴单刀直入并未和他多言,祺安转过头,有些不耐地指指身边的位子。萧琴从容地做下去。

“你为何不去问萧将军?这件事想必他说的比我明白。”

“若是他们会告诉我,我也不必来问你了。”

“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告诉你?”

祺安抿着嘴笑了笑,又向池中投了些鱼食。萧琴看着他的脸,一错不错。徐婉如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看到萧琴和他静默着,便远远地站着不再走近。

“昨日早朝,父皇龙体欠安,将所有的政务全权交予皇叔处理。陇中来犯,战事刻不容缓,皇叔请命出征,任是谁也拦不住。”

祺安淡淡地说着,脸上带了一丝惋惜,萧琴不知是他装出来的还是自然流露。萧琴有些焦急,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朝廷中各方势力剑拔弩张的时候公孙顷却要离京,这对他和萧家都是大大的不利。

“对了,萧统领作为副将也会出战。”祺安望着萧琴眯着眼说道。

萧琴耳朵轰的一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什么时候出发?”

“战事紧急,明日离京。”

祺安脸色变了变,也忙起了身,他拉住萧琴的袖子,有些担忧地说道:“你没事吧?”

萧琴愤然甩开他的手:“公孙顷是不是将这朝中的政务移交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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