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秀更加激烈的摇她,不停的唤她,终于看到萧琴困难的睁了睁眼睛,神智好象有些不清。不过还好,没有严重的昏迷。

她的视线没有目的地,看着江雅秀似乎都有些看不清,然后她蹙着眉呢喃了一句:“混蛋。滚开……”

江雅秀愣了愣,然后回过头,想着怎么把她弄上马鞍。她现在病成这样,要欺负她也好,把她送还萧府也罢,此刻把她带回石浦治病才是第一要事。

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如果她再不带着她回去,那么石浦城门就要关了。对她的病更不利不说。就算是自己,在这刚下过雨的时候,湿气这么重的地方待一晚上,明天大概也会发烧的。且不能耽搁太久,这里离城门究竟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她用尽全身力气扶着萧琴站起来,病人仍然有些昏昏沉沉。“萧姑娘!萧姑娘!”她拍拍她的脸让她清醒,然后问:“你能上马吗?拉着马鞍上去,能吗?”

萧琴着急而担心的望着他,目不转睛。不知为什么,心里是那么的害怕。还好尤应沂只是蹙起了眉头,无意间脱口说出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当真?”

闵夫人的眼中流露出十足的狠毒气。这是什么态度?然而看到尤应沂也警觉失言,火气又小了点。

然后他想也不想的回身,撩起衣摆,在萧琴的身边跪下。

萧琴怔了怔。然后也十分配合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好。能够看到他眼中幸福而温暖的笑意。接着,他的手再次伸了过来,没有疑惑,没有犹豫,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

他就是那么简单而纯粹,温柔而有力的牵住了她的手。

然后她听到他温雅的声音坚定而平静地说:

“那晚辈就请舅母,把我们一起打吧!”

尤应沂也是微微一笑,然后“嗯”了一声,问:“想要什么东西?下次我上山的时候,也好给你带来。”

阚夏青的心下微微一动,看着他清亮的眼睛,想着不一会儿就要和他分离,心中也有几分不舍。但是这走是非走不可,避也避不掉,于是此刻,微微一笑。

“那么下次你上山,也带一束菊花来。”

她今天不和小伙伴占山头,她慢慢地数着一百,去街头买药。今天街边的叔叔不在,她刚到年堂门口,就看见不远处大人们围在公告那里,热闹极了。

她一折身凑了过去,近看大家表情十分有趣。听得“要乱了,皇帝的兄弟们自立为王,要做皇帝了!”一个农夫在一旁探头,“皇帝不就只有一个吗?哪能都做。”

一个长者褶子打在一起,声音颤颤巍巍,“曾经有过这种情况,那时候野狗比狼还多,连大人都敢吃,走路手里都得拿着火棍,成群出门。路上只有零零散散的骨头,其他的都被野狗给吃了……”

萧琴听得无聊,回头大跑不过几步,骤然一停,再次小步子向前。

小庙中,端庄的女子眉头微蹙,眼神是为人开刀缝针的狠色,却只是盯着手中的刺绣,“近日郡上出现许多探子,都是行伍出身,来者不善。”

公孙顷在萧琴眼里就是个闲散王爷一枚,平时什么活都用不着干,上个朝只是敷衍了事,可却让祺安如此忌惮。萧琴知道公孙顷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隆恩极盛,可也不能是这一番的情景。

祺安抬起头,俊美的一双眼掠过萧琴的眼道:“你自己好好考虑。”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望着他的背影转过大门不见了,萧琴的身子软了一下,总觉得一股复杂的情绪蔓延在胸口。

萧琴从公孙顷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他一怔,疑惑地望着萧琴,眼神带着些许凄凉。萧琴踮起脚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道:“我先回去了。”

他没有任何动作,最后点了点头,他眼神甚是悲凉,看去竟与当时同祺安对峙时全然不同,萧琴不忍再看下去,转过身子。

她望了望他手中的白菊,微笑着一指,道:“也要白色,与这花儿一般大小的。”

尤应沂虽然觉得纳罕,倒也没表示反对:“就不想再要些珠宝衣饰之类的吗?”

“这山林里,穿那么好又给谁看啊?一束花足矣,就当是给我的房里插花的。”

尤应沂明了,于是对着她点头微笑:“也好!”

“萧琴,你就当一场梦吧。”

黑无常的声音幽幽飘来,萧琴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待萧琴醒来时,眼皮沉得很,抬都抬不起来。想要说话,却口干舌燥,哑的说不出话来。正想要水,忽然一阵温热的水流顺着嗓子流下来,沁入五脏六腑。

“真是个笨女人!”

头顶上一个诺诺的声音,嘀嘀咕咕的说着。他看似不知萧琴醒了,依旧在喂着萧琴水,只是动作越来越粗鲁,瓷杯磕着萧琴牙顿顿的疼。

“出个门居然就能病倒,真是弱。”

阚夏青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然后看着尤应沂再望了望他,那温和的眸子便随着他回身的动作,离了开去。

他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山下走,那身带着淡淡铜黄色的衣裳,清瘦的身躯,轻缓的步伐,绕过树丛、石块、野花,从山路上不快不慢地走下。

树木逐渐隐蔽了她远望他的视线,那抹铜黄色也消失在了树林的尽头。山林仍然静寂,没有鸟叫,没有蝉鸣,没有风吹树叶簌簌声。这一去,可是永别?刚才的一束白菊,可是最后的一份礼物?但是她没有悲伤,没有遗憾。

在最好的时间里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世界仿佛在顷刻沉寂了。

这一瞬,萧琴也感觉到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萧琴从来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她能与尤应沂这样跪在一起。

幸福排山倒海而来,落在身上的刺痛似乎也不是那么明显了。他们的手紧紧地握着,一并忍受着这柳枝带来的痛感。手心传来汗水湿润的温度,却仍是那么坚定而有力。她都不记得这样跪了多久,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睛。

她今天刚好还骑来了一匹高头大马。萧琴茫然的望向她,认真的看着她,好久好久仿佛在认出她是谁。然后呢喃着问:“他,走了吗?”

“走了!走了!”江雅秀点着头说着,然后道:“你现在在发烧,需要赶快救治。我想你还不想不活了吧?那么快想想办法,怎么上这匹马!”这话说得好象太轻松,然而江雅秀还是着急的。萧琴也愣了愣。

“原来我发烧了?难怪……”

“好了,你看,马就在这儿。你能上吗?”也怪她当初没有好好学习怎么驾驭马跪下来,要不然就好办了。一边望着马想办法,回过神来望向也正端详着马匹的萧琴,她推了推她问:“萧姑娘,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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