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濮阳昔看着褚茹雪突然停下的身影,又问了一遍:“回去?”

“回去。”褚茹雪转过身,眼神中是不容否定的坚毅。

“现在?”

“现在。”说着,褚茹雪开始朝山下走。

濮阳昔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都走到这里了,现在回去不可惜么?”濮阳昔话里有话。

“没什么可惜的,不过是山而已。”

“下次上山的时候,可能便没有这雨了。”

褚茹雪笑着摇头:“本就该如此,晴天才适合登山。”“说话不说清楚了,我知道你问的是梅儿姐姐的弟弟还是我?再说了,我有名有姓,在家是长子,又不叫‘弟弟’。”话一出口,少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过冲,低下了头。

丰之康挑眉:“啧啧,我这是惹了位小少爷啊?”

少年别过头,不说话。

萧琴丝毫不意外在这里看到她,不等东郭从露开口便问道:“准备好了么?”

正想汇报客栈那边情况的东郭从露一怔,立即改口道:“准备好了,一切如尊上所料。”

萧琴点点头:“封皮栋那边呢?”

“我来时见过他,一切顺利,没有丝毫纰漏。”

“好。”

“是!”萧琴见她娇憨的模样着实可爱,也不由明白她为什么能留在褚茹雪身边了。

“聊聊你主子吧。”“大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听见传报时,封皮栋还颇有些意外。

“‘他’不放心,便叫我早些回来看看,论剑大会准备得怎么样了?”封博涉对自己这个弟弟的能力向来很是满意,话虽如此问,其实也只是想了解些情况方便着手而已,竟是没有丝毫的不放心之意。

‘他’指的自是庐王褚茹雪,二人到底是江湖人,与朝廷亲王有所联系之事总不好张扬。

封博涉一笑:“还真是给面子,看来多半是来观望的。”

“王爷?”乐儿一怔,“王爷是主子,乐儿不可以乱说的。”这句话是说兵器是很容易伤人的东西,想活命的尽量应该敬而远之。可是如果是找上门的刀剑,便没那么简单了。

宁静的客房里,一男一女,气息流转间,有猜有疑,有惊有忌,惟独没有暧昧。

美丽的凤眼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大清早送上门的杀气腾腾美女一只,以及美人手中冰凉刀片子一把——斜看,是因为那刀锋不偏不倚正靠在他颈子上。

“美人,早啊。”

“湛公子早。”碧衣女子冷声答复。

“大清早火气这么旺,对身体不好噢。”湛飞尘单手捏住刀片,意图推离危险,却是徒劳。

丰雅加了手上的力道,面无表情:“我家小姐人呢?”

“没要你乱说,说说他平时的样子就好。”萧琴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她还没傻到意图从这么一个纯白如纸的小丫头嘴里套出什么话来,只是下意识地,多少对褚茹雪这些年的情况有些好奇。

她不是圣人,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比如宫里,并无她的耳目,对于里面的风波,她也只是略有耳闻,知道的并不比寻常百姓要多。

话音一落,濮阳昔已带着长乐儿郎一阵风似的离开,留下依然以为自己在做梦的老掌柜,看着被自己手心的汗水浸湿的金元宝。

放在牙间咬了咬,是真的。

皱纹纵横的脸上漾开了笑容。

看来这回不但能娶房媳妇,新房也能翻修一下了。

当濮阳昔赶到渡口的时候,见到一伙人刚刚离岸,不由心下着急。甲板上站着淡色衣衫的书生,手执长笛,静观水面。

一笛在手,智谋难求。

说得该就是这位前傲雪堡的二当家“玉笛书生”封皮栋。

看这人马,应该是四大家族的人,封皮栋虽然已经投奔萧琴,但四大家族到底不会服他,那么,那传里女子有一人必是东郭从露。既然封皮栋和东郭从露都在,那么萧琴必然就在那小舟之上。

少年皱眉:“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叫我高驰就是了,少爷有吩咐就快说,没事我走了,还有别的活要忙呢!”

丰之康一怔:“你这孩子脾气不小。”

高驰白了他一眼:“少爷没事我下去了。”

“哎等等。”

“我不叫‘哎’!”这人怎么这么没记性!

“行行行,高驰公子,高驰少爷!行行好先别出去行不行?”丰之康赶紧堵在门口。

“为什么?”

“因为……”丰之康突然觉得不对,“小子!你是少爷我是少爷?我跟你解释什么!”

高驰不以为然:“行,那我出去。”

“不不不,你先听我说,事情吧……他是这么一回事。”

“少爷,我爹我娘我老师和我老师的老师都告诉我:说话要简要。”这个少爷真是聒噪!

“还是书香门第呢,这么多老师……”丰之康嘀咕着,指了指门外,“你不能出去,外面的人都在找我,你端着茶水出去等于告诉所有人我在这。”

高驰无奈:“少爷,这是你家吧?”

再说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无聊。

“我家又怎么了?谁规定我家我就不能躲起来的?”丰之康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和一个小孩叫上劲了。

“你要是不听话,我……我……我把你卖到院去当小乌龟。”

嘿嘿,狠毒吧?

“不好意思,我没签卖身契。”

“啊?那扣你薪俸。”

“这个月已经扣没了,好像。”

丰之康无语。

就这小子的牛脾气,没被踢出府就不错了,拿不到工钱实在是一点也不稀奇。

“哈,有意思,”丰之康搬了个椅子堵在门口,一屁股坐了上去,“小子,你到底是哪路神仙?”

“我是你家小厮。”

丰之康真想大笑出声:“别懵我了,我家虽然有几个破钱,但还请不起你这么大脾气的小厮。家里原来做什么的?”

高驰大眼溜溜地转了一圈,道:“生意。”

“嘿?还是同行。”如果这小子他爹经商时也是这么副牛脾气死人脸,他可以理解他们家为什么破败到要由儿子出来当小厮赚钱的地步。

“什么买卖来着?”

高驰一昂头,得意道:“卖的是天下大事,买的是国泰民安。”

丰之康一怔,随即冷笑:“小小年纪,口气不小,你还是当朝太子不成?”

高驰眸光一闪,哼道:“我若是,也容不得你这奸商欺负。”

丰之康只觉得这孩子哪里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个新来的小子,绝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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