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还顶嘴……”邵墨妻子急了,呼吸急促,手脚都气的发颤。

邵佳慧见状急忙温言安抚婶婶的情绪,邵墨也劝了几句,随即狠狠地瞪了邵修贤一眼:“既然是韦都统的差事,你还傻坐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啊!老子费了多少心思才把你塞进黑甲军,你要是敢丢了职务,我保证叫你屁股开花!”

邵修贤“腾”地一下站起身,臭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就拍拍屁股走了。

邵墨被儿子这般举动气得够呛,要不是邵青在一旁劝慰,他恨不得追上去踹儿子两脚。

“哎……让大哥看笑话了,我这个儿子不省心啊,早晚能让他给气死。”邵墨唉声叹气,连续喝了两杯茶才顺下胸中的闷气。

邵青连忙劝慰说邵修贤年纪还小,等长大自然就明白父母的一片苦心了。

只是邵墨却摇了摇头:“我生的崽子我了解,根本就不是一块能成材的料,罢了,不说他了。大哥,你们先在这里暂时住下,我这两天抓紧时间给你们寻摸合适的住处,到时候就在北城三分区定居。”

“不急不急,你慢慢找就行。”邵青笑着回答。

此时邵墨妻子也被邵佳慧劝得眉开眼笑,看向对方的目光透出万般喜爱。没过几分钟她就扭头询问邵青:“大哥,佳慧今年多大了?”

邵青回:“刚过完生日,十七岁整。”

邵墨妻子眼神一亮,轻轻拍着邵佳慧的小手,仔细打量了一番道:“长的真俊啊,可许了人家?”

邵佳慧本来就被婶婶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一听此言后小脸顿时涨得通红,急忙羞涩地低下头,差点就埋进胸脯里了。

邵青闻言也愣了一下,在回过神后答道:“她年纪还小,哪能许什么人家?”

“不小了,在我们海城十六岁嫁人的比比皆是。如今这世道,谁敢说自己一定能活过三十岁?”邵墨妻子笑道:“既然没有婚约,那就该给她找个好人家享福。大哥要是同意的话,我回去就开始张罗。”

邵青一时间没了主意,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淡淡的酸楚。他弟妹说的其实没错,别说是海城,就是杭城十六岁嫁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他一手把女儿拉扯大,总感觉她还是个孩子,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

如今弟妹提起来,他就不得不正式开始面对这件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今年十七岁,也是时候考虑婚嫁的事情了。

“大哥,你倒是说话啊?”邵墨妻子见邵青愣神,赶忙催促几句。

一旁的邵墨以为大哥有别的想法,于是搔着头发问:“大哥是不是不想让佳慧这么早嫁人?”

邵青看着满脸羞红低头不语的邵佳慧,轻轻摇了摇头:“哎……不知不觉间女儿都长大了,你们不说,我还一直把她当孩子。也罢,我没意见,只要佳慧同意,这件事就麻烦弟妹了。”

邵墨妻子急忙尖笑着保证:“大哥,这件事交给我,你就放一百个心

吧。我认识很多海城的贵夫人贵太太,她们的子侄各个都是青年才俊,总有一个能让佳慧满意。”

她说罢就低下头拍了拍邵佳慧的手,面带喜色道:“佳慧,你爸爸同意了,你呢?”

邵佳慧紧紧攥着小手,手心里一片热汗,脸红地都快滴出血了。她的心被这些羞人的事情搅合成一团乱麻,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还能回答?

邵墨妻子连问了三遍也没问出一句话,知道小侄女是害羞了,于是以过来人的口气一锤定音道:“哎呀,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还不是早晚的事吗?何况只是相亲而已,又不是要你立刻嫁人,不必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就列个清单,不好的咱们连看都不看。”

几个长辈说说笑笑地就将此事敲定,直到临近中午,邵墨和妻子才起身告辞,说是等定居了再好好走动。

邵青带着一干子侄一直送到旅馆门口,方经理也闻讯赶来,在寒暄了几句后满脸堆笑地送走邵墨。

二十分钟后,邵墨和妻子漫步在官邸所在小区的青青石径,一边观赏路边人工栽培的绿植,一边聊了起来。

“老公,你上次是不是跟我说韦都统还是单身?”邵墨妻子的声线异常尖细,无论是说话还是哭笑,都带有明显的尖锐之感。

邵墨单手扫过毛刺头,听到妻子的话后皱着眉头道:“嗯?我说你怎么提起了相亲的事情,难道你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

邵墨妻子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嘴上开始埋怨:“什么叫打主意?我的好心全被你当成驴肝肺了!我看你是当官当得心理阴暗,不管什么事情都往阴谋上想。”

她说罢还不解气,环住丈夫的胳膊使劲掐了掐,这才继续道:“我一说要把佳慧介绍给韦都统,你就说我耍心机。那我倒是问问你,韦都统年轻、单身,据说还是尊贵无比的景点大楼出身,抛开那些勾心斗角的烂事,你难道就不觉得他是佳慧的良配吗?”

邵墨被妻子掐得龇牙咧嘴,急忙挣脱后才砸吧着嘴道:“这倒也是,韦子濯是黑甲军冉冉升起的新星,就算不是冰派的人,但上面一直很重视他,从来没有放弃拉拢。”

邵墨妻子尖声笑道:“我才不想知道你们那些破事,反正都是黑甲军,再闹腾也是一家人。你就说西城的张太太家吧,听说他老公是冰派,女儿却嫁进了火派的王督军家里,就这样也没见你们冰派的大领导说出一个不子,最后还不是相安无事,丝毫没有影响到各自的立场?”

“那不一样,王督军是景点大楼出身,身份尊贵、超脱派系。他的儿子,自然也是尊贵的大楼血统,不管娶谁都没人敢挑刺。”邵墨摇着头反驳。

“我看都一样!”邵墨妻子紧紧环住丈夫的胳膊,将他行进的速度拖慢,显然是想在路上就把话说清楚:“你难道要否认王督军是火派的人吗?既然张太太的女儿能嫁给过去,别人也行。你的大领导如果偏要咬准了景点大楼出身,那就是欺软怕硬,以后还

怎么服众?”

邵墨紧蹙眉头,脚步放缓,最后低着脑袋仔细思索起来。他心想别看妻子不掺和那些勾心斗角的烂事,但说话却一针见血地卡在点子上。如果邵佳慧真的能和韦子濯结成夫妻,他的大领导还真不一定会怪罪。

他是冰派的人,但说到底还是黑甲军的人。军内通婚是佳话,恶意破坏怎么都得落下口实。

更何况韦子濯虽然是火派的人,甚至据说是景点大楼出身的人,但冰派的领导们一直很看好他,并且想法设法地拉拢。

不要以为景点大楼的人全是火派,而且全都不屑与冰派为伍。虽然绝大多数人确实会自持身份,但是架不住内部出现叛徒。

现在冰派的大领导里有三位曾经是正儿八经的景点大楼出身,可还不是被策反了?

当初他们倒向冰派时直接被取消了万人敬仰的尊贵地位,但是收获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这就像是一个向往奢靡生活的贵族,有人愿意给他金山银山,但前提是让他放弃荣耀和尊贵,他该怎么选?如果贵族最终选了前者,谁又能说他是错的?

想到这里,邵墨已经完全理清了头绪。邵佳慧嫁给韦子濯这件事,看似是他立场不坚定,有做墙头草的动机,实则是挖火派的墙角,让冰派获利。

原因很简单,因为韦子濯不像王督军,凭他的地位还无法让火派人乖乖闭嘴,肯定会有人在背地里说三道四。只要他决定娶邵佳慧,必然会与火派产生隔阂,届时就是冰派挖角的最佳时机。

如果挖角的事情成了,他邵墨就是为冰派立下了汗马功劳,大领导肯定重重有赏。如果事情不成,他也算是为公事赔了侄女,大领导至少也得给点好处安抚一番,处罚是万万不会的。

此时邵墨妻子见丈夫沉思不语,立刻皱起眉头,用尖指甲捅了捅对方的手臂:“你倒是说话呀?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做?不能做的话我就找别家的子弟了。”

邵墨搔着毛刺头,转头直视妻子,咧开嘴角呵呵一笑:“你呀,还真是误打误撞蒙对了。虽然咱们俩思路不同,但结论还是一致的。我看这事儿能做,而且还得抓紧做,优先做。”

邵墨妻子的脚步猛然一滞,眼睛刹那间就亮了起来,脸上都笑开了花:“真的?这可太好了,走!咱们快点回去。我打算今天下午就带着礼物去拜访东城区的钱太太,听说她和韦都统沾亲带故。”

邵墨被妻子拽得脚下拌蒜,满脸无奈道:“用得着这么着急吗?明天再办不行?”

邵墨妻子气得跺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尖声埋怨道:“合着就我着急,你一点都不急?你也不想想这件事里面藏着多少门道?它不仅关系着佳慧的终身,还关系着儿子的前途。修贤在韦都统手下办差,这要是变成了亲戚,你还用担心他在黑甲军混不下去吗?”

邵墨只是挠着头呵呵地笑,嘴上却一句话都不说。其实他对这些门清,心如明镜,之所以不说话,无非是不想点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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