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此事就先依照周尚书所言施行吧,朕记得神庙四十七年才已经有过一次春闱会试,此时应当还有不少人尚在六部各衙门观政,可以从中择选优秀之人补充,本朝科考三年一次,天启二年时便会再有一次会考,至于加开恩科之事暂且不急。”

见天启帝暂时没有加开恩科的想法,韩爌便退下站到了一边不在说话。有一点天子说的不错,天启二年朝廷就会再举行一次论才大典,也就是后年的事情,此时朝廷确实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必要提前加一次恩科。

“今次召诸卿入宫一事,还有一要事需要请教诸卿。”

“大明朝这些年多有天灾,朝廷又数次用兵,朝廷岁入却不过数百万两,粮食至多不过三千余万石,国库可谓入不敷出,神庙时虽多发内孥,如今却也已经难改国家财政窘迫之境。辽事未起之时,倒也勉强可以支撑下去,但自建奴起兵以来,这军事用钱便一日多过一日了。

如今大明又在三月之内连丧两位皇帝,朕年少即位,应该也算得上主少国疑之时了吧,想必这消息传到辽东,那努尔哈赤定然会乘机进犯我大明,朕以为这一点不得不防。

是以朕想请教诸卿,可有和经济之策以教朕,对辽东边事可有和良策?”

这话让在场除了朱由校和朱由楫两兄弟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头疼,大明的财政问题一向算的上是一笔烂账,即便是当年的张居正都没有办法将这事儿给妥善的处理好,他们这些人自问比起张居正的才能来说还是有距离的,他们又能够有什么好办法?

而赋税钱粮这事儿吧,乃是户部的职责范畴,陛下您应该问户部李尚书才是啊,他不就在这儿的嘛,至于辽东之事嘛,这不是什么大事啊,建奴不过纤芥小患,朝廷当中能征善战的将领还是有不少的,只要钱粮到位,发大军要扫灭建奴并非什么难事的。

所以,这些人将目光全都转向了李汝华。

这顿时让李汝华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他虽然是户部尚书,而且在这位置上也坐了不短的时间了,但是他对于如何改善大明的财政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掌管户部的这些年来,也就是从万历四十六年开始才日子好过了一点,每年进入国库的税银看起来比之往年要多上那么两百来万两。

而且这些还都是因为和皇家的一些个经营有关,一个因为香皂,一个是四轮马车行。

但是即便如此,大明如今每年的税银收入也不过五百万两左右,关键是要花钱出去,国家每年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他几乎是抠抠索索的才能够每年从花的银子中为国库攒些银子下来。

现在皇帝问起了国家财政问题,在场的同僚都把问题抛到了自己的头上,这让自己怎么回答?建议重开矿税吗,这会被满朝同僚给喷死的,或者是想些其他的名目向百姓摊牌加收税赋?自己估计会被百信们骂死。

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场面竟然一时间有些僵住,最后一咬牙,憋出了一句:“陛下,皇家香皂工

坊和大明京师公交车行每年都为内孥送入银子数百万两,臣请陛下以内帑补贴国用。”

这话音一落,原本不说话的其他人顿时便也跟着打开了话闸子,纷纷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有建议称这两样都是皇家的买卖,皇上应当为表率提高一下每年上缴给国库的税银比例,也有赞同李汝华说的皇上可以每年从内帑中划拨一些银子给国库,用来补贴国用......

顿时让朱由校和朱由楫两兄弟脸色便黑了两分,心中感觉不爽起来,得亏在场的人没有提什么皇家不得经营这些买卖,指责皇家这是在与民争利什么的,不然两兄弟恐怕得当场拍桌子,脸色只会更黑几分。

感情让他们想办法解决一下大明的财政问题,都只会把目光盯在皇帝的内孥上,竟然没人提起向徽、晋这些豪商增收商税,重新恢复矿税,或者大力发展海贸啥的....

还是朱由楫开口,“诸位大人,为何不重开矿税?据本王所知,神庙时每年的矿税.......”

“万万不可!”朱由楫的话尚未说完,刘一燝和韩爌便近乎同时喊道。

朱由校和朱由楫目光带着不解,刘一燝和韩爌二人顿时脸色稍显有些尴尬,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由韩爌出言解释道,“陛下,王爷,有所不知......”巴拉啦的一堆鸿篇大论,向兄弟二人批判了一番矿税的不合理,神宗时期的矿税是搞得民间百信们是有多么的天怒人怨,光宗即位后顺应天意将之废除又是多么的仁善,朝野百姓又是如何的爱戴感激......

本来朱由楫对刘一燝和韩爌这两人的感官还是非常不错的,因为后世的一些史书对这二人的评价以及影视作品中对他们的演绎形象都很正面,还打算以后找机会看能否将之折服加以重用,以为这两人虽然是东林党人出身,但是和其他的东林党人不一样,但是此刻,朱由楫心中这样的心思却是瞬间淡了去。心中对此二人的观感分数直线下降,感情这两位和大部分的东林党人还是一样的,这两个家伙的屁股根本上就是歪的!

兄弟两又将目光转向方从哲和六部尚书这边,想要听听他们对此是怎么样的一个看法和态度,结果却是让兄弟两失望了。一个一个的没有一个愿意赞同的提起重开矿税的,全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便连方从哲也近乎失一脸便秘的表情。

方从哲这货,确实是已经老了!

一个小小的试探,朱由楫知道,重开矿税这事儿看样子暂时是没法做了,朝中的官员大多应该都是同样的态度,而且这矿税是泰昌刚刚废除才不久,朱由校即位也不宜此时就直接推翻自己老爹的政策。

想到这些,朱由楫只再换了一个提议,心道这个提议朝中的阻力应该会稍微小一些,至多也就地方上对某些人而言反对声音可能会比较大,“既然如此,诸位大人,再开市舶司之策是否可行?”

此刻,可谓是侃侃而谈,“据本王所知,前宋因之海贸,市舶司每年给国库的税入可以达两三百万缗之巨。本朝虽曾一度有禁海令,却也时有开海之策,远的不提,直说

隆庆开海之时,单只有月港一地,所贸之货值金钱便足岁数十万巨,公私并赖,成效可谓明显。

今既国家乏用,财政不敷,本王以为朝廷何不下旨从新贯彻隆庆开海之策,何妨将口子再开的大一点,除漳州月港之外,可再增开广州、泉州、厦门和宁波、吴淞五港。设市舶司管理海贸诸事并征收海贸商税以做开源,如此每年国库税入当足用也。”

小朝会前兄弟两早就已经做过商议,朱由楫更是下了一下功夫的,做过准备,对大明的朝的海禁和海贸也是做过一番研究的,此刻谈起这些来是没有一点儿卡顿的,条理清晰的很。

大明虽然也有海禁,但期间时禁时开,这也给明朝东南的浙、闽、粤三地的海商和走私提供了土壤和便利,这可和后世螨清搞得“迁界禁海,片板不得入海”来说可是要宽松多了,要搁满清在“迁界禁海,片板不得入海”这样的酷烈政策下连走私的土壤都可以給你刨了。

“增设几个海港,也算是让这些地方的百姓可以真正的靠海吃海,既可以提振地方经济,又可以为朝廷增加税收。”

在场的九位朝廷重臣听后,互相瞧了瞧对方,都能看出彼此脸上的惊讶,此时大家心中也回味过来,这次小朝会天子和兰陵王应该是早就有所计议。不过在场的九位重臣同时心中寻思了一番,也都不得不承认朱由楫所说的关于重开市舶司,增设海港,从海贸入手增加国库税入补充缓急大明财政危机的方案是言之有物,看起来也似乎确是可行的。

当然更主要的一点是,他们在场的这些人和朝廷禁不禁海其实没又太多的利益关系,大家的出身和所在的派党也没有人和海商有什么太多利益往来输送什么的,大多都是和地主、晋商、徽商、盐商之流关系比较密切。

比如东林党人,成员出身大明两京十三省各地的都有,但是大多却都集中在南直隶和浙江一带,更多的也是和徽商、江南地主、两淮盐商来往的比较多,过从的比较紧密。

再比如。方从哲、李汝华、周嘉谟、黄克瓒.....这些人也大多内此。

就算开海了,多增设了几口海港,利益受到损失的又不是他们,相反真要是做成了,与国家和他们而言其实也都算是有利可图的。于是大家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然后就都基本赞同了朱由楫提出的这套方案,只不过却是言称此事不能急于一时,还需要回去商议一下,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出来,而且也不能同时一次性的把这些港口全开了,总得要分批次来才行。

朱由校和朱由楫对此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对于这点也是两兄弟之前就有过商议了的。朱由楫更是早就有所预料的,毕竟明末时期朝廷上能够代表海商集团利益的闽、粤、浙官员比较少,势力不大,此时在朝堂上根本就不成气候,也就在明初到宣宗那段时间这些人曾经辉煌过一些时日。

本来兄弟还想试探一下几位重臣对于田赋和盐税的态度,从这两个上面做点文章的,不过在看到大家对矿税的一致态度后,便暂时放下了心思,转而抛出了海贸这个问题,前面两个现在基本就等同于马蜂窝,贸然捅上一下绝对会出大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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