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坐起来的乔伊想按捏太阳穴,这样做可以减轻大脑的胀痛感,让他清醒一点。

手臂上的伤口几近愈合,若不是前胸还留有一道浅印,乔伊会以为脑中的记忆碎片只是一场噩梦。

不过,那道伤口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完全消失,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猜测的依据是什么,似乎有个很笃定的声音在心中低语。

你是谁?

经历了一场难以言说的噩梦,被陌生人袭击,再到清醒,乔伊试图去回想具体的过程,却只有朦胧的印象。

“别发呆了,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艾伦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她发现乔伊指尖的伤并不严重,将骇人的血污擦去后,所有指盖都呈现出健康的状态。

微风吹起窗帘,太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房间内的空气清新了不少。

“我想去洗个澡,快两个星期了。”

乔伊看了眼身上的污秽,差点吐出胃酸,艾伦医生一定忍得很难受吧?想到这里他有些过意不去。

“走廊尽头有一间盥洗室,柜子里装着换用的衣服,你找一套合身的换上。”

在艾伦医生的指点下,乔伊走进了淋浴间。

哗啦啦,水声入耳,淡淡的水雾升腾而起。

他用湿毛巾揉搓着身上的血污,一遍又一遍。

装在木盒里的东西应该是肥皂,看上去有点透明,麦芽糖颜色,里面还隐约看到一些草木灰,说实话挺像马蹄糕的。

二十分钟后,乔伊来到镜子前,身上狰狞的疤痕已全部脱落,苍白的脸庞也精神了不少。

等出院后,先想办法把欠保罗的钱还了,他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议会的补贴款要去郡城中央政务区领取,身份卡也要到那里重新办理。

怀表、空巢转轮枪,身边的私人财产只剩这两样,连身上的医用工作服都是“借的”。

收回思绪,乔伊推开了盥洗室的木门。

此时,艾伦医生正在清理病房,她将屋内的碎地砖堆到楼梯口,几缕发丝随风扬起,精致姣好的面容让人心生爱慕。

“看起来挺合身的。”

艾伦朝乔伊打了声招呼,看得出来她的心情非常不错,眉宇间还带着笑意。

很久没体会过那种的感觉了,他想表达心中的谢意,又不知如何开口,两个星期的朝夕相处,乔伊内心对她产生了深深的依赖感,他为曾经的怀疑、不信任而感到羞愧。

“对了,上交给医院的报告我已经写好了,你要看看吗?”

还没等乔伊开口,艾伦就将一张纸递到他手中,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尊敬的院长先生:

乔伊·波尔森在恢复期间一切正常,经严格观察已具备出院资格。

——二级医师:艾伦·多诺万”

盯着那双水蓝色的眼眸,乔伊脑中升出一道荒唐的念头。

“先生,我闻到了爱情的味道。”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间奇妙的氛围,来人夹着一只公文包,黄铜枪柄反射出刺眼的光泽。

“这位警官,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警官?听到艾伦的话,乔伊下意识的看向他的帽徽,三柄利剑插入冰川,剑柄交织成王冠的形状。

保罗曾跟他讲述过联盟警察的帽徽等级,然而没有任何一种与眼前的帽徽重合。

“早安,我是约翰·汉森,来自寒流护卫队,有些事情需要对二位进行问询。”

他打量了一眼角落的废弃物,似笑非笑的看着乔伊手中的报告单。

“病人是什么时候恢复意识的?”

汉森没有理会乔伊,而是选择向艾伦女士提问。

“10月17日,下午3点至4点这个区间,简·伯金护士也在场。”

她很平静,回答也富有条理。

汉森一边记录,一边询问,期间并没有露出其他多余的表情。

“病人在神智清醒时,是否有异常举动?”

“没有,一切正常。”

“是否具有攻击性?无意识的也算。”

“没有。”

乔伊松了口气,问话者很敷衍,与其说是在问询,倒不如说是在确认选项。

“麻烦签个字,在这里。”

他抬头将纸板递给艾伦,深邃的眸子读不出一丝情感。

乔伊稳了稳心神,准备着语言。

“你对她的话认同吗?”

“认同。”

“好,你也来签字。”

啊?

出乎意料的简单,检查官没有为难他们两人,甚至没问什么刁钻的问题。

“乔伊,罗伯特准将让我替他向你问好。”

“你父亲寄给你的信我们帮你取回来了,准将先生同样写了封信给你。”

临走前,他将乔伊拉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罗伯特准将?

父亲日记里出现的那个少校?

“记得等医院的审批,不然楼下的狗不会放你离开的。”

汉森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信塞进乔伊的衣袋后,转身离开了。

……

与此同时,圣梅尔港的办公楼里,准将阁下刚卷好一只烟。

今天是乔伊出院的日子,为了老友的儿子,他第一次谎报军情,谁也想不到一个被食尸鬼之祸感染的孩子,竟然还受到了精神污染。

“那个叫艾伦的医生怎么说?”

一道人影出现在背椅后,办公室的门窗没有一丝打开的迹象。

“那个刚毕业的女医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选择帮他隐瞒。”

罗伯特接过汉森递来的文件,仔细翻看着。

“血脉侵蚀的问题解决了吗?”

“是的,物质方面他一切正常……”

片刻之后,准将从抽屉拿出一张卷轴,乔伊所认为的炼金药方,在他口中被诵读:“犹格·索托斯知道大门所在。犹格·索托斯即是门,犹格·索托斯即是门之匙,即是看门者。过去在他,现在在他,未来皆在他。他知晓旧日支配者曾于何处闯入;亦知晓旧日支配者将于何处再次闯入。”

他叹了口气,开始自言自语:“那天的集会,两个小家伙到底遇到了什么?支配者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办法,祂们不曾注视、也从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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