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盖.普罗科菲耶夫,一个完全不会玩‘‘权术’的俄国作曲家。

更确切的说,它是一个被误解的那人男人。

他不属于任何学派,也从不追随任何一种流行的趋势。

但他的音乐始终无法被归类,每当人们试图将其简化为易懂的蓝图时,都会不断地遇到各种‘意外’和‘惊喜。

直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在他去世的五十余年后,关于他的各种解读依然是众多钢琴家津津乐道的事情。

他到底是积极的现代主义者还是古典音乐的反动分子?

众说纷纭。

由于其作品中坚固的古典结构设计和传统的调性,他的音乐至今还被某些先锋派作曲家归类为保守的旧排风格。

而对于中立的听众,他不协和的现代主义风格又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而在何静看来。

普罗科菲耶夫,只是一个在沉默中用音乐打鼓表达自我观点的人。

他的作品,即时艺术,也是对艺术的评论。

就像一个冷眼旁观这个繁杂世界的人,又生活在其中。

对于这一点,何静总是能在他的音乐中的字里行间找到一些,而这些有迹可循的东西又与她的思绪产生了某种前列的共鸣。

于是。

在她第一次聆听第二钢琴协奏曲时,她便知道这首作品一定会现在她的个人作品表中。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当第一乐章抒情的钢琴线条出来的那一刻。

她便决定了。

南音音乐厅的舞台灯光并没有那金子般的照耀感,暗了些许。

不过温亮的黄晕也使得何静立体的五官柔和了些许。

小行板在弦乐拨奏单簧管的两小节序奏中将钢琴的声音缓缓的拉了出来。

何静俯身轻轻的推动着双臂,双手像是调整过无数次姿势后,将脑海里的那般柔美的旋律吟声而出。

质朴的声音,却带着浑厚的音响。

只是三小节的音乐发展,便展现了普罗科菲耶夫隐藏在复杂音乐织体中的动机。

后台门口,秦键呆呆的直立着身子,听着耳边充满俄国民族风情的音乐,再度联想到了拉赫马尼诺夫。

两人的音乐之间听起来像是被一种特别的纽带连接到了一起。

但实际上又是千差万别。

如果说拉赫马尼诺夫是一朵盛开在屋檐下的紫色丁香。

那普罗科菲耶夫更像是哺育着野花一片的静默荒原。

前者暗沉情愫,魂牵梦绕。

后者暗自抽泣,点燃了黑色的春天。

然而他不曾知道的是,拉赫玛尼诺夫,去国他乡,终未复返。

而普罗科菲耶夫,在备受争议声下,为了摆脱巴黎陌生的生活圈,毅然决心回到了自己的故土。

只是普洛克菲耶夫也不曾想过的是,这一举动并没有改善他的孤独感。

就像即便在所有的乐团乐手都停下了双手,恢弘的钢琴独奏片段听起来依然与整个大厅格格不入。

去除了琴键上的双手下的高难度技巧,剩下的也不过是一条质朴的线条。

在第一乐章最后的主题声中,何静的十指越来越慢。

越来越慢。

最后在一片无望中,沉默了。

“呼。”

随着第一乐章的结束,秦键擦了擦额头冒起的细汗。

这五月天的后台,本不应该燥热。

...

从某种角度来看,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也的确继承了俄国音乐作品特有的风格,雄奇峰峻,坐愁行叹。

既有拉赫马尼诺夫钢琴协奏曲的曲风,新颖的和弦配器又具有浓重的个人风格。

但那隐藏在键盘侠的深层轰鸣,惊恐抑郁的情绪,是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第二乐章,诙谐曲。

整个音乐大厅里充斥着弦乐组疯狂的拨弦声。

如群蜂袭来。

一串窜急的现代杂音囱蜂群中猛然出现,令整个舞台乱作一团。

几乎听不到钢琴内在的任何一条旋律线。

然而就在这瞬变的锐利中,何静再一次展示了自己强大的手指机能。

她的十指所过之处,没有一刻停歇,如蜻蜓点水。

宛若无穷动的琴弦敲击声效果,给台下的众人带来了极其震撼的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体验。

强大的手指技能,是每一个钢琴研习者的另一个梦想。

只是这一刻,没有人会去思考如此手速背后的事情。

就在这疾风暴雨的进行时,突然乐团和乐手嘎然而止。

静。

夏冬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轻轻的松了口气。

昨晚总是不能整齐收拢的结尾,今天堪称完美。

夏冬再度抬起指挥棒,看向了二全。

二全深深的呼了口气,再次紧了紧手中的定音鼓锤,接着冲着夏冬点了点头。

下一秒。

夏冬指挥棒瞬间落下。

“咚——————”

“咚————”

“咚——————”

“咚————”

在粗壮的弦乐中,定音鼓一长一短声响缓缓的传来。

宛若一个巨人踏一深一浅的踏着沉重的步伐,带着毁灭的气势,从舞台后方走了上来。

所有观众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二全持在手中的鼓槌。

而接下来杂乱无章的乐团更像是将舞台装点成了一个废弃的钢铁工厂。

单簧管的狞笑像是生满铁锈的机床,中提琴的尖酸像是烟囱中冒出的墨色浓烟。

而就在这时。

钢琴前却响起了激情四溢野心勃勃的尖叫声。

猛然一听。

像是一部充满了戏谑的童谣。

可当镜头打在何静的五官之上时,她艰深的表情似乎再诉说着一切并非如此。

强烈的刮奏,满满颗粒感的音阶,随处可见。

最后在喧闹的木管还有陷入癫狂的第一小提的泛音沆瀣一气中。

何静的表情再一次回到了一片淡漠。

她左手轻轻一划。

划过了这个充满‘幽默与荒唐’的第三乐章。

普罗科菲耶夫从不否认自己的荒唐,他的幽默也总是充满了冷与刻薄。

有时像一个打闹剧剧,有时又很悲凉感人。

他给予演奏者最大的表达空间,从不重复讲述同一个笑话。

摘掉了节奏和涌动能量的面具之后,我们不难发现,他对传统旋律的勾勒,始终没有让人失望过。

而埋藏在这旋律之下的思绪之源,是远在远方的风,比风更远的北国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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