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放过她了?

林涟漪诧异不已,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会真的……是因为突然发现长得像她吧?

不管了,能活着就好。林涟漪长吁一口气,看看天色,夕阳不等人,这会儿就要落下了。她忽觉不妙,还不知道,韩朗嫣在何处?

对了,免死令!

林涟漪一慌,四下查看,期望女子把免死令留下了。所幸在女子最后所站处发现了免死令。她弯腰俯身捡回免死令,翻开袖子,使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将其绑在袖间,随即便要去找韩朗嫣。

女子没有提到韩朗嫣,多半没有碰上吧。

林涟漪如此期望。

未过片刻,河畔寻人时,果真冲出了一个毫发无伤的韩朗嫣。

韩朗嫣手腕上君影草模样的法宝散着明媚的光芒,林涟漪借此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惊艳。不,惊艳这个词用得不好,应该说眼前一亮,仿佛一缕阳光照进了厌倦了凡色的视界。貌如嫩叶初萌,无花之娆无果之盛;笑似清风徐起,非雨之柔非雪之寒。总觉得,世间明媚是因她而存在,女子之嫣然温婉到她身上,竟化作淡淡的风烟,袅袅萦绕,轻飘飘而不会消散。

都说美人如画,其实说得不完全对,画也分种类。世间女子,除了她,再漂亮也只能说是美人之画。这世间,恐怕只有她可以被称为貌美如山水之画。最难得的还是这纯净的气质,无辜澄澈的双眼,配上微卷长发,干净白衣,以及君影草样式的发饰和手环,活脱脱小仙子下凡。

当初只在长晖城匆匆瞥过一眼,没想到正眼来看如此出众。

林涟漪见其无恙,虚惊一场,正欲言说,韩朗嫣先喘了一大口气,道:“啊!你在这里!”又回头,“爹!林妹妹在这里!”

林涟漪苦笑道:“原来是你们在找我吗?”

“受伤了吗?”韩朗嫣跑上来欲仔细检查林涟漪身上有否伤口,林涟漪忙退后两步,道:“没有受伤没有受伤,让韩姐姐担心了。”

韩朗嫣放下心,清亮的目光涌了过来,道:“你遇见那妖女了吗?”

“遇见了,不过她又跑了。或许是知道你们要来了,便望风而逃了吧。”

“哼!若是敢欺负我林妹妹,我定要叫她好看!”韩朗嫣愤愤不平,四下张望了一下,才确信那妖女不在附近。

“那妖女的确很好看啊。”林涟漪笑道。

韩朗嫣白了她一眼,道:“原来林妹妹也爱开玩笑从前只见过一次,还是匆匆看到了个背影,这次细细打量一番,原来林妹妹比林姨还漂亮。”说着,她将手腕上君影草手环凑近林涟漪的面庞,试图端详片刻,这动作让林涟漪不禁想起了方才女子的目光,忍不住略感不适。

“没事就好。”韩朗嫣身后,韩字湖现身,朝林涟漪笑道。

韩朗嫣回过头看着他爹,道:“爹,今晚我想和林妹妹一起玩儿。”

韩字湖无奈道:“不过天色已晚,若再耽搁,林涟漪恐怕要挨她娘亲骂了。”韩朗嫣露出失望神色,爱女心切的韩字湖忙低头悄悄道,“明天令林涟漪找个由头出来一起玩吧,不让她娘知道。要是被发现了,她娘那里我兜着。”

韩朗嫣喜上眉梢,猛地点头,转身与林涟漪相视一笑,看模样似乎很久没有同龄人和她一起玩了。

只说了几句话,天已完全暗了下去,还是韩字湖送她到了家附近,简单道别后便离去了,林涟漪独自回到家中。

她家地方有些偏远,房屋不过是普通的茅草屋,与别家并无二致,但屋外藩篱内却种了许多花草,格外引人注目,想来房屋主人必是格调高雅之人。

及至家门口,林涟漪却并不径直进去,反而在外面观望了会儿,见没什么动静后才迈开步子。然而抬起的脚还没落下,忽听身后一声质问:“涟漪,又去哪儿了?”

来人是林涟漪的母亲林觅。

林涟漪深吸一口气,转身尴尬地笑道:“娘,我出去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和杜枫香、江夜他们一起玩吗?”

“玩?去哪儿玩?”林觅衣着简朴,眉目如画,温婉似水,倩步款款,但言语间不失为母的威严。

“去村口看过往行人啊。”林涟漪深知娘亲的个性,刀子嘴豆腐心,虽说会教训她一顿,但一定不会惩罚她的,有时候听她训斥,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此刻也是这样,低着头偷着笑而又理直气壮。

林觅果真没有动手教训女儿,只是看了她一会儿,长叹一口气,带她进了里屋。

“我跟你说过,最近因为宝物出世的传闻,大批江湖门派的人来到此地。那些正邪善恶,我们普通百姓分不清,也不该去理睬。否则,一旦惹祸上身,谁都救不了你。所以那些人聚集的地方你千万不要去。嗯,尤其是那个韩字湖,虽是正派的,但仇敌很多,你一个小孩子,少跟他来往。”林觅一边生火做饭,一边如此苦口婆心地劝导女儿不要惹是生非。

林涟漪沉寂不语。

良久,她蓦然抬头,看向娘亲。

“是不是因为爹是邪道中人,不久前触怒了什么厉害人物,恐招惹灭门之祸,所以我们躲到了这里?”

这次轮到林觅蓦然抬头,面对着她那自小聪慧过人的女儿,目瞪口呆。

沉默,良久。

“涟漪,总之,娘亲希望你远离那些人,不管他们是正道还是邪道。”林觅一脸严肃,似乎是证实了林涟漪的猜想。

也许是无力为父母分忧所以不甘?她无力地挤出一个字:“哦。”

入夜。

林涟漪静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韩大侠的话和娘亲的话,自言自语道:“别说是杜枫香了,就是我,听到这样的江湖、这样的传奇,都忍不住要去闯荡一番。”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话自己随爹不随娘。但是娘亲如此郑重的警告又令其不得不思索,看来爹是遭遇了什么大麻烦。

既是不能做什么,就去找个人倾诉自己的不自由吧。

“杜枫香太冲动,还是找江夜比较好。”林涟漪这样想着,悄悄翻出了窗。

对于她来说,翻窗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啊?为什么不让你出去?”江夜陪着林涟漪坐在不知谁家的草垛后,强忍着哈欠,问道。

“就是怕我卷入其中,受到伤害吧。”林涟漪苦叹道。

“哦。然后呢?”江夜又忍下一个哈欠,却被林涟漪注意到了,她怒道:“喂,你在听我讲吗?”

“嘘!”江夜连忙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我们是偷偷出来的,声音轻一点。”

林涟漪见他如此害怕被人发现他在干坏事,不禁扑哧一笑,后又发现不对,赶忙压低声音。江夜倒不生气,憨厚地笑了笑。

这样聊了许久,林涟漪心情大好,也渐生困意,简单道别后两人各自回去了。

林涟漪走近家门口,意外听见屋后一阵轻微的交谈声。惊讶于谁人在此,她悄悄绕过藩篱,躲在树后,瞥见两人,一人正是其母,另一人身形有些熟悉,仔细一想,竟是曾经替她爹送信的人迁史。

林涟漪蹙眉,心下又加重了几分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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