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问你,你倒先问我了!你若能出来,为何不早些助我?我身负命运,绝不会逞一时之勇而败了一辈子,故不用夜魄。若早知道朱砂可用,怎会如此纠结?”林涟漪还想骂几句针对张诒的话,却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小孩子气了,只好收住。

红绸却仿佛知道了林涟漪心中所想,扑哧一笑,道:“刚才还夸你比较令人满意,没想到还是小孩子脾气。骂几句有什么意思,她不一样骂回来?我若早些知会你,你就该借我之力,一簪刺穿她的心脏!”

她得意地说着,丝毫不顾林涟漪逐渐阴沉的脸色,仿佛这一切已经发生,而她站在血泊之中笑看对手死亡时凝固在面庞上的痛苦表情。

“死人才是最值得放心的。不要觉得我残忍,不仅是人,世上生灵都是如此……”红绸接着传授她的理念。

“你说得让我越来越不相信你会甘心认我为主人。一旦哪日你脱身了,必是残忍对我,是不是?”林涟漪虽然不能完全认同红绸所说,却也觉得红绸说的有些道理,但红绸的话暴露了她对待林涟漪的态度。

红绸微笑:“自然。这世上本没有什么伦理道德,贯穿所有光阴的只有一理:弱肉强食!只要我不是站在最上面的生灵,我就永远不会满足。”

“那我凭什么留你?”

“你不是自诩要做大事之人吗?做大事哪有不冒险的?相信我,你留着我,一定比你单打独斗更好至少在我不能出去的时候,我可以帮助你。再说,如果没有我,你就是一个人了,你真的受得了?可怜你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子,竟要面对这个冷漠人间的质问逼迫……”

红绸说话间脸庞凑近了些,林涟漪忍不住把自己的凳子往后挪了挪。

不过究竟是厌恶,还是惧怕,她不知,只是下意识地,下意识地。

红绸端坐回去,笑得狡黠妖媚:“就算你想杀我,如今你也做不到啊。凌飞雪把一切都算好了,偏偏不知道我并非普通妖类,而是得到了异术真传的。不过,如我之前所讲,我现在不能脱身,又不想换一个愚蠢不堪的主人,就算可以控制朱砂,也绝不会杀你。”

林涟漪冷笑道:“你既知道我不是蠢货,便该知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红绸徐徐道:“不是相信我,是相信你师父凌飞雪啊,这封印是她结下的,我就算身怀异术也不会这么容易冲破。好孩子,我只求两件事。一是允许我好生保护你,莫要让我换个蠢货主人,二是待来日你修炼有成,看在我护你平安的份上,救我姐姐出来。”

林涟漪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此时红绸的影子开始转淡,缕缕朱烟弥散开来,颜色比方才淡了许多,或许是封印的缘故,红绸盯着林涟漪,语气有些焦急:“封印开始弥合了,我的影子马上就会消散,日后也无力再凝出第二个影子。来日你若遇到危险,就向朱砂中注入灵力,我便会在其中控制朱砂为你助力。”

林涟漪见她美丽容颜渐渐消散,忽然心有不忍,知道不能这么想,又把这种不忍之情压了下去。

“要是我姐姐有你的聪明,便不会这么傻地……”红绸的最后一句话幽幽飘荡。

她的姐姐?她当真有个姐姐吗?

林涟漪冷笑:妹妹都这么厉害了,若是真有个姐姐,岂不是要逆天?我又怎么会傻到去救她呢?

林涟漪伸出左手,尝试着碰了碰朱砂,朱砂毫无反应。林涟漪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红绸的说法,难道她真的不会趁半夜突然刺穿她的心脏吗?若是朱砂的主人死了,安知作为灵的红绸不会有一个更好的主人?若非要借着朱砂掩藏夜魄,她真恨不得将朱砂交给林恬保管。

虽说若红绸有这个心,肯定不会蠢到向她透露,但毕竟留在身边是有风险的。林涟漪不禁想到红绸的那句话:“做大事哪有不冒险的?”现在她尚弱小,确实需要红绸的帮助,只好无奈将朱砂收入袖中,绑在夜魄之内。

半晌,房间内幽幽回荡一句空荡荡的感慨:“要是我有个姐姐……”

及至深夜,林涟漪不再被张诒打扰,终于可以放心御宝飞行,去了北幽山修炼。朱砂她仍旧带着,生怕赤天被红绸学了去,林涟漪白日里还特意问过路天香,知道法宝之灵是不能看见外界事物的,只能感知外界危机,除非是被主人释放出来。

然而事情没有林涟漪想的那么简单,于北幽山落地后,林涟漪收夜魄于手中,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人藏在暗处偷窥一般。难道是被红绸吓的?林涟漪感触着右手臂上安静的朱砂,觉得不太像。不安之下,林涟漪不敢贸然修炼,不仅是怕人发现夜魄和赤天,更怕被人暗中偷袭。

环顾四周,却发现不了什么,林涟漪更觉不安:我离开这几日,这里发生了什么?莫非是张诒跟踪?还是有人鸠占鹊巢?

“是谁?”林涟漪试探着问道,言语间还有些尊敬。

只有风声。

“我知道有人偷窥,来者是谁?不必躲藏了!”林涟漪细听动静而一无所获,只好更加不客气地问道。

风,不知何时大了起来。

“你又是谁?”正前方黑暗中走出一黑衣少年,浓眉刻锋棱,亮目藏渊海。俊面如霜冷,孤影似松寒。看形貌不过十三四,面色阴沉,敌意明显,一双深邃的眼睛一看便知隐藏了许多心事,丝毫不似这个年纪的其他少年。

林涟漪与他对视,两人一样的敌意谨慎,都不为对方形容神情所动。

林涟漪惊讶于对方如此凶神恶煞,不似千羽林中人,猜想对方莫非是邪道中人。若是如此,来此目的恐怕不纯,她意外发现了对方,恐怕他对她已起杀心。却不知她手持夜魄,若是不敌还可让红绸助力,是否可以胜他?

对方见林涟漪毫无胆怯,也是吃惊,心中暗道:“此人是谁?年纪不大,竟仿佛身怀法术无所惧怕。深夜孤身来此,必不是正道中人,今夜莫非要我与这女孩子恶斗一番?”

“你是邪道中人?”林涟漪不欲废话,直截了当。

少年冷冷一笑,反问道:“难道你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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