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涟漪假尸被毁,不是林涟漪所为,也是天涯教或是蛇妖族其他人为。林涟漪公然上临霄峰,其行为与九年前救走无垠一样,都是辱了千羽林的力量。此事还有转机,我一定去争取。”

高秋蜓心中激愤,脚步也越发地快了。

袁兴旭对她此行的结果深有怀疑,加快步伐追上她,道:“高秋蜓,你能否冷静一下?张师伯一向对邪道痛恨,关于张珅诒之事,你知道的他都知道,不必你说,他也定然会去阻止的。你去了不会有多大用的。除非你将十虹涧与林涟漪的秘密关系说出来……”

高秋蜓继续快步行走着,然终究是考虑到袁兴旭的劝说,还是慢下了脚步。

袁兴旭稍稍放松,道:“你就在临霄峰腰上等我,待我劝说之后返回,我们再决定是否与鬼双城结盟。”

“好。”高秋蜓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到峰腰处,袁兴旭一人走上接下来的路,到达广场后,惊见树下坐着一个人,心中惊疑之下,连忙赶到他身边。

那坐在树下的人,穿着世俗之人的衣服,身形肥胖,呼呼大睡。

袁兴旭惊疑不定,世俗之人如何来了此处?难不成有人在附近?是方才天空中那人?

他顿时警戒,环顾四下,却不见人影,难道那人是孤身前来,就为了放一个世俗之人在此?袁兴旭更觉怪异,猜想此人身上必定有异,便连忙上前,正要搜查其身时又想到一个世俗之人,在如此冷夜里,岂不是要冻死?

他连忙检查了一下牛大厨的体温,所幸体温稍稍低了一些,却也没有太低。他心念一动,顺着牛大厨衣衫上的体温,摸到他怀中贴近心脏处一颗温暖的石头,目中一亮,手指微微一动,便摸到了一封信。

他越发觉得蹊跷,把那封信取了出来,手中亮起光芒,借着光芒见信封上六个字明明白白:“复沄掌门亲启。”

给复沄掌门的?

袁兴旭下意识地往方才天空中那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只是自己直觉过于准确,还是自从高秋蜓告知了竺烟堂一事真相后,对林涟漪过于敏感了,此刻一想到蹊跷的信、千羽林东方,下意识地便断定是与林涟漪有关。

他略一迟疑,还是小心翼翼地融化信封封口的火漆,打开信封,摊开信纸,这一看更了不得,心头那点紧张成了三丈怒火,烧得险些要将手中的信纸连着一起烧了。

他心中怒骂:“无耻妖女!吸干正道的血又来了一场鸿门宴!”

他指间吃紧,一时没有注意到,待从三丈怒火中醒转过来,手中信纸已被攥得皱了。这可是还要交到复沄掌门手中的,他再有气愤之意,也只得将信纸压平整了,再放回信封之中。

至于假装没有看过是不可能的了,信纸已皱,只有承认了。

说是担心这是什么卧底之物,便先拆开来看看,复沄掌门应当不会动怒吧?

他心想,正道之中,也只有复沄掌门德高望重,此番上千羽林,最大的期望就在复沄掌门一念之间了。

高秋蜓方才那句反问终究是有理的。

但愿,复沄掌门,会主持公道。

天将明之际。

复沄掌门走出房间,便见有人远远地站在门外等候。

一个是明善,一个是袁兴旭。

复沄皱眉,目中惊喜之中更有疑惑。他走出一步,明善听得声音,连忙从侧身转为正面,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师父,竺烟堂堂主袁兴旭求见。”

袁兴旭走上前,以后辈礼仪行礼道:“师伯。”

复沄微一点头,问道:“师侄免礼。如今你是竺烟堂的堂主,门派之主的地位,当先于辈分之别。许久不见,也不曾在竺烟堂听到你的音信,这些日子可还顺利?”

袁兴旭站直身子,面上仍旧是恭敬的神情,这等辈分之别,他是不敢忘的。

他道:“谢师伯关心。说来惭愧,自从佘晚舟等人为蛇妖族围剿,师侄侥幸逃离后,流落世俗世界,对世俗世界的苦难深觉同情,只觉从前对百姓的关心不够。

“是以愧疚之下,这些日子忙于帮助世俗百姓,一时来不及回到竺烟堂了。”

“嗯。身为正道门派之主,师侄能够如此关心世俗百姓,是门派之幸,亦是正道之幸。可是师侄也不能忘记正道大业,当下蛇妖族、邪道皆与正道抗衡,师侄有领导门派之能,便是一时无法回到门派,也当送信一封,以令门派上下安心啊。”

“是,师伯说得对,是师侄考虑不周。”袁兴旭点头应和,顺势谈及正道大业,“师伯,此行前来,我还带来一封信,是从……”

“掌门!掌门!”不料方谈及信纸一事,牛大厨肥胖的身形从远处跑了过来,其面色紧张万分,仿佛发现谁抢了他的糕点似的。

复沄微微皱眉,明善见他尚未赶到近处,忙解释道:“这位是长晖城的牛大厨,曾经为三袖盛会、胡衷恣师兄和张珅诒师妹的婚宴做过饭菜。”

复沄想起来,点点头,待他跑近,面色和善地问道:“牛大厨,世俗来客,我千羽林自当欢迎。不知今日你为何来到我千羽林?”

牛大厨喘了两下粗气,在复沄面前,立马显出有些局促的神情,声音也小了一些,道:“掌门,我是受蛇妖族所邀,前来千羽林送信的。”

复沄面色立时变化,和善之色消失了大半,目中流露凝重的神情,语气也凝重许多,道:“敢问信在何处?”

“信在我这里。”牛大厨尚未说话,袁兴旭已将信取出,看了牛大厨一眼,道,“我深夜往临霄峰而来,见牛大厨坐在树下,错将其当做刺客,只是检查之下,只发现了这封信……”

平延城城外。

林涟漪坐在树上,轻盈的身影微微晃动,一条纯黑的蛇尾犹如未褪散的黑夜般深沉。东方尚隐着一层黑色的薄雾,白芒正以缓慢到不引人注意的速度升起。

“天未明,你在想什么?”无垠走到树下,轻声问道。

她望着北方。

他也望着北方。

暮雪千山。

“我的故乡啊。”林涟漪声音里带着几分睡梦的惺忪,安适而恬然的语气,全然不像是一个即将投入战火之人,不,之妖的语气。

“你是红绸还是林涟漪啊?”无垠喃喃道,此言并不期望着林涟漪回答。

林涟漪却回答了:“是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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