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去杀无垠了吧……

林涟漪心惊胆战,迅速落到地面。

地面上的双方见她从空中落下,目光皆为之吸引。千羽林一方无一不以愤怒的目光瞪着她,而渡愁杀手组织的人,个个的目光都是难言的意味,似是戏谑,又明白地透露出尊敬。

林涟漪心中疑惑更深,待双脚落地,匆忙奔跑过来,待接近时放慢速度,小心走近时扫视一眼双方情况。

正道之人见她目光扫来,眸中怒意更盛,犹如冰冷的剑芒;渡愁的人目光中戏谑之意更深,其中尤以狂徒放为重。

接近之时,林涟漪不见双方有攻击她之意,正道这边是一派敢怒不敢言,渡愁这边是一派冷眼旁观似的戏谑。

她不欲再接近,便停下,看向狂徒放,警惕地问道:“无垠呢?”

然不待狂徒放有任何回应,千羽林这边几乎于她话音落下时便已是哗然。

前头的葛长老怒目圆瞪,忍不住冲着林涟漪破口大骂:“林涟漪你这妖女!鹰魔族南下进攻在即,你竟联合无垠设下此局欲加害于我正道!你好歹也是暮雪千山蛇妖族!这么做,不怕狡兔死,走狗烹吗!”

林涟漪惊疑,一时却不知他所言究竟是何原因,只是直觉地猜想,渡愁似乎设下了离间计,将她编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物。

狂徒放得意地扫视一眼正道的怒火,慢悠悠地将目光落在林涟漪身上,随着身后那么多目光共同地、明目张胆地张扬出戏谑。

他欣赏了一番林涟漪疑惑而警惕的神情,才笑道:“林姑娘放心,潭主大人命我等在剑丹城远处,截下正道三大门派的人马,各个击破。他自己正安然躺在城主府邸中,你若是担心他被这些无耻正道暗害,此刻先走一步,去剑丹城寻他即可。”

林涟漪猛地一惊,瞬间将前因后果猜了个大概。

渡愁受人所邀,假借无垠之名,带领一众杀手,分三路走,于剑丹城远处暗中等待,待正道三大门派接近,便突起而攻之。

直接目的不外乎两个:一,铲除三大门派前来剑丹城结盟的代表;二,把罪名嫁祸给无垠,意在杀人后自己的双手却滴血不沾。

若是往深了想,其目的便更为恐怖了。

可能是天涯教内部的斗争,鬼双城或是万踪山,或是两个门派一起,借无垠之名杀几个正道的重要人物,或是仅仅重伤他们,也能足以激起正道之怒火了。到时佘夜潭必然遭到正道的疯狂报复,如此便可借刀杀人,借机夺取邪道正统了。

也有可能,仅仅是结怨于正道,正好寻了无垠做这个替罪羊罢了。

还有一种可能,林涟漪不愿想象,却并非没有可能的:鹰魔族不愿意正道、邪道结盟,借渡愁之手,杀一些正道的高手,再离间正道邪道的力量,如此则正道邪道沟壑愈深,结盟是再不可能了。

第三种可能的结果,是对鹰魔族极其有利的。邪道不能与正道结盟,到时必然藏在正道后面,正道又被杀了几个重要人物,不说实力,单是士气便已大跌,鹰魔族占领人界的机会又多了一些。

可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把无垠和她林涟漪拉开做借口的,定致使二者愤怒不已。

“林涟漪!你身为教子千金,便是如此带领邪道的吗!便是要你们邪道,忘记人族之本,为了内斗同归于尽吗!”被狂徒放掐住喉咙的高秋蜓使尽全力愤怒地骂道。

狂徒放听她口中怒吼,似乎被掐着脖颈很不舒服,连声音也哑了许多,便故意稍稍放开手,听着高秋蜓越来越响亮的怒骂,眸中戏谑越深。

林涟漪不语,心中愤怒更盛。

林涟漪惊怒,下意识地启唇欲解释,却又想到,此刻千羽林被渡愁伤得如此,渡愁又一口咬定是无垠指示他们做的,她便是解释也无用处。

她扫视千羽林自见到她出现以来便迅速酝酿起来的愤怒,自知百口莫辩,却又不愿意顺着他的意思承认莫须有的罪名,便冷笑一声,大步前行,向千羽林走去。

狂徒放微微惊讶,却也不阻止,只微笑着看她过去。他身后有人微微上前一步,为他听见,他不慌不忙地抬手,示意那人不必阻止。

林涟漪之意,狂徒放并非不知。

无法解释,只得用行动证明,如今结盟之际,她还是和正道站在一起的。

葛长老见林涟漪走来,先是站不住了,微微苍白的脸色变得铁青了起来:“你过来干什么!滚回你的邪道去!”

“妖女,走开!”葛长老身后,另一弟子忍不住骂道。

林涟漪不回答,却也没有停下脚步。

几名弟子后,方谭眼见着林涟漪走近,面露难色,他感觉到手臂上传来深深的痛感,方才一个不慎被重伤在手,此刻手臂衣袖上惨烈地裂开一道颇大的缝隙,血液至今仍从手臂笔直的伤口渗出,将衣衫裂口及周边染成血红。

方才对方杀手那一刀,直划进血肉之下,他惊慌退守之时,竟听到了骨头擦过刀锋的声音。

若非郜落霜郜师姐救他,恐怕这条胳膊如今已躺在地上了。

他不忍向前看去,编低头看看手臂伤口,只见衣衫上的血液已有些发黑了。

也许是目光刺激了感觉,他心觉手臂伤口更痛了。

待痛苦稍稍缓解一些,他察觉到身边一道目光落了下来。他疑惑,转头看去,却是郜落霜冷冷淡淡地瞥过他的伤口,见他发现了她的注视,略一迟疑,还是微微点头,随即抬头,看向林涟漪。

林涟漪在葛长老三步之外站定,平静地与葛长老对视,开口之言则是对着千羽林众人的:“葛长老,我知你等不信我的解释,我便与你们站在一起。我只说一句:我站在这里,和你们一起,若是狂徒放所言为真,他便不会对我下手,也不敢对你们下手;若是他所言为假,为谎言不被戳穿,他也不会动手。”

葛长老惊疑,神情中疑色却胜过惊色。

身后弟子却没了反对的声音。

狂徒放哈哈一笑,左右一看,手中掐着高秋蜓的手忽然一紧,高秋蜓脸色顿时变为紫色,面色艰难仿佛呼吸困难,他悠然道:“你们说,我要不要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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