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得到界御皇帝的封赏自然不是没有代价的,这一百年来,青州商会一直是青州商会,凌家没有出过一个能进入朝堂的学子,鼎山镇的学院都没有推举学子去参加太学试的资格,凌家似乎也放弃了入仕的念头,一心一意培养武者和商人,凌家弟子的主业在两条路之中选一,如果不学无术,就外放管理杂事,不论身份。

凌白涛在鼎山三辩之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借着祖辈余荫虚度时日,成年之后被分配了守卫凌家宗祠的工作,白羽剑正是供奉在宗祠内,失窃一事发生在他守卫期间,于是罪责算在了他头上,照理来说,他没有理由推卸责任,更何况是在凌家邀请的众多武道前辈面前力辩自身无辜,这不仅是他自身的品格问题,还会损害到凌家多年积累的声望,因此哪怕三辩出色,他依旧没有逃过惩罚。

在最后一辩的时候,他接触到了凌家老祖发出的意招,因此得到了白羽剑法的精髓,除他之外的凌家后辈,没有一个人可以激发老祖宗发动意招的条件,现今白羽剑法意境已经面临失传的局面,据传闻凌家老祖宗遗愿就是让凌白涛回来,可惜凌白涛不愿承认失剑过错在己,凌家就不能让他进门。凌家如果选择包容一个犯错不承认的人存在,自身的公正就会受到质疑,青州商会上席的座位怕就要动摇了。

要寻找凌白涛,明问是不行的,凌家势大,这里又是他们族地,想在这里打听一个让凌家左右为难的人物,怕立刻就要受到戒备,甚至被认为是危险人物丢出去,尤其是身边跟着一个怎么看怎么像捣乱的人的时候。不过云叶对武道的事情应该比自己熟悉,他目的也不单纯,不敢大张旗鼓,应该能帮到自己,所以萧若佩没有甩开他,还带着他走进了城中满江楼。

满江楼是鼎山镇最大的茶楼,凌家有喝酒不谈交易的规矩,大多数商业上的来往都在茶楼解决,在别处仅供解渴听书尝小吃作为消遣场所的清淡茶楼在鼎山镇却是最蓬勃的的地方,满江楼受欢迎的原因是它是鼎山镇最高的,顶层特别,窗户开得很大,视线内鼎山镇大气风景一览无遗,让人豪气顿生,加上高风送爽,人也大方几分,谈起生意来就不会为了蝇头小利斤斤计较,成功率大大增加。

当然因为有这种传言存在,顶楼不是人人都能上去的,萧若佩两人就在楼梯被拦住了,并被告知两人没有青州商会的商人名号,不能进入顶层。满江楼有六层,他们身处的第五层只能看清满江楼所在的西市,正当萧若佩决定多走几趟的时候,云叶已经凑了上来:“你在找凌白涛的住处?”

他似乎说过他对消息很敏感,萧若佩点头答是,云叶立刻高兴起来:“我们来一路我就猜了差不多了,加上在茶楼听到一些话,要是没出错,他应该就在这西市的传剑楼中。”

“你怎么确定?”萧若佩摆出了请教的姿态,云叶见到大为高兴,也没继续卖关子,解释道:“西市的警备程度比其他地方高,刚才在这些茶客的谈论中得知这两天传剑楼附近住进了许多凌家武道弟子,凌家奖励一些贡献突出弟子产业的时候都会用被赠人名作为产业名字,传剑,是那位向凌白涛展示意境的老祖名字,他如果回来,一定

会住那里。”

看来他并非自大,是真的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一些蛛丝马迹很简单就被他整合到了一起,是个有才能的人,做事也没有太出格。看他打扮就否定了他为人,是自己有错在先,于是萧若佩向他郑重抱拳致歉,并说明来意:“我叫萧若佩,是凌先生的学生。”

“哈哈!”云叶笑着一拍他手臂:“一路上敢直说自己错误的人你是第一个,现在咱俩互相知道名字了,是朋友了吧?”

既然知道了凌先生的住处,萧若佩也示意云叶之后往楼下走去,一边笑问:“你交朋友的条件就这么简单?”

云叶脸上此时已经没有找事的表情了,笑起来是个相当阳光的年轻人,看样子比萧若佩小一两岁,说话却比他大气:“不简单啦,我听父亲说,当年大伯漂流千里云河,认了一江朋友,比起来我算是云家比较含蓄的人啦。”

两人找到传剑楼时候,萧若佩更加佩服云叶的观察力,现在他也感觉到这附近特殊气氛,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就受到十来次窥探,现在能让凌家如此严密看守的,里面应该是先生了。

两人走进去了时候,立刻就发现了凌白涛,他太显眼了,独占了中间的桌子,有人想要过去的时候都被突然走出的佩剑武者给劝开,没人能靠近那桌子一丈之内。

萧若佩刚进门,凌白涛也见到了他,并招手让他过去。看到先生安然无恙,他终于放下了心,虽然陈玉已经给他指明了方法,但是他始终觉得要见过凌先生之后再合计才能行事,往那桌子走过去的时候,云叶经过拦人武者还朝他挑眉挤眼,那人差点就要拔剑,看了一眼凌白涛后又坐回了自己座位。

看起来凌先生在凌家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仅仅是被监视,没有受到更多的为难。

“青松镇有事不能解决吗?”凌白涛年近五十,仅是鬓角微白,这络白发没有给他增添老态,反让他更多了成熟的魅力,好像是岁月特地为了标注他的年龄刻意加上去的一样,面色呈现出年轻人一般的白皙,身上穿的也与平时不同,脱下了宽大的教习先生衣袍,换上了白色的束腰剑装,比平时看起来更显年轻高大,在青松镇时候那种稍有晦暗的气息,如今也被浑身凌厉的剑意刺破,不仅是云叶,连萧若佩走前看清都呆了一瞬。

“我还在想怎么跟您打招呼,是叫前辈还是跟着若佩喊先生,现在不用考虑了,凌帅师傅,请教我如何才能有你这般风度!”云叶已经没忍住上去纳头便拜了,一旁萧若佩也大吃一惊,没来得及拉住,“你就为了请教这事?”

云叶头也没回:“本来是想学习白羽剑法的,现在不想了。”单膝渐弯,眼看就要拜下去,凌白涛一手抬起他,抬头问道:“你从哪里认识这浪荡子?”

萧若佩连忙摆出与他不熟的样子,拉开距离走到另外一边才回道:“学生在路上被他缠住,无法脱身。”

凌白涛点头道:“云宗的轻功确实有独到之处,你躲不开也正常,坐下吧。”

两人分左右坐下后,萧若佩将来

历一一说清,然后静等先生定夺。

凌白涛并没有恼怒他擅自到来,叫人添了碗筷然后才说:“我回来是因为孙儿即将出生,他们也给出了另外一条路,就是让我以剑道教习的身份回去。”

萧若佩不说话,这个方法无名却有实,也不失为解决之道,凌白涛却一笑,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凌家还真以为是对我的恩赐呢!我不仅要进去见到孙儿出生,还要死后被他们堂堂正正摆在祠堂里,后代恭恭敬敬拜我!可不是来求着他们让我回去!剑道教习?当我除了剑法之外就是一身臭肉避之不及了?”

萧若佩就是怕他这种心态坏事,当下也不安抚,于是贺道:“先生喜得孙儿,我先以酒为贺。”说完也喝了一杯。

凌白涛轻轻一笑:“若佩你不用劝,我明白后果,所以他们如此辱我,我也没打上门去。”

云叶一边小心翼翼的问:“凌帅师傅,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在小辈看来,白羽剑丢失的确是你的错…”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承认?”凌白涛转头望着他,云叶就差点缩起来了,对于能够和他正常谈话喝酒的萧若佩也感到钦佩不已,就这种姿容,哪还用白羽剑法,别人打他都像是偷袭,他打别人就显得正气凛然,发挥的功力都要强盛三分啊!

凌白涛不理会他,自顾地说了下去:“白羽剑,我说是它自己跑了,你们信吗?”

“不信。”萧若佩没有犹豫地回答,云叶想了想,觉得凌白涛虽然帅,但是也不能让这么明显的谎言变成现实,于是跟着摇头。

他们谈论期间,凌家弟子已经开始请走周围的客人,听到这种隐秘的对话他们都差不多要用赶的,但是谁人没有好奇心,也都不愿走了,凌白涛挥手道:“怕什么?没人相信,就当我今天做一回说书先生,在这里给诸位讲个新鲜故事。”

凌家弟子闻言收回即将拔出的利剑,围着凌白涛坐下来,周围人见到,也纷纷坐在他们围坐的圈外,有些见识广博的人已经猜到凌白涛的身份了,姿态明显变得恭敬。

“二十年前…白羽剑的确是自己化光飞走了,这没有什么好说的。”见众人都坐好之后,凌白涛似乎真的代入了说书先生的身份,将方桌当做讲台开始了叙述。“但是这件事情是一个开始,一个令人深思之后就觉得无比可怕的开始。我为了寻找白羽剑做了许多调查,并整理了有准确历史的名剑资料,这些剑在百年里,纷纷销声匿迹,到如今哪家还能拿得出传承百年的名剑?百年前因为有昕天圣,才出了一个不会武功却能悟出白羽剑法的张照玉,出了一个二十五岁之前没有接触过武学却在短短两年入意的凌云,接下来的意境,仅是维持武道不衰存在,二十年前突然出现了多少个意境?五个,天才不是无缘无故出生的,他们都有使命,有对手,这五个意境的对手是谁?没人知道,到现在那个敌人都没有出现,现在,更多了昕竹,还有青松镇一个年轻人,他的天赋,绝对在昕竹之上,我害怕,究竟什么样的敌人,才能让老天爷如此不拘一格降人才?逍遥界,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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