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刘石跟何陆两个家伙互相吹捧,陆友七说:“这事你们只顾吹,现在没酒喝了,我却凭空说不出甚话来,只知道在这里你们两个说什么,我就去做什么,那保准不会有半点不对!也别多说虚的了,有什么说便是了。”

刘石笑道:“哪能这么说呢,能有今天的日子,在座哪位少得了?不过今天这次来,高兴的话说完了,那多少也得谈些不甚快活的事了,这里还有哪些不当之处,还望各位直话直说。”

何陆说:“我这虽说一切都好,只是有一条,咱们以前学的武艺那是走镖的路子,本就不是什么高明武功,套路招式又是单打独斗为主,若是上阵拼杀起来,哪来那么大的地方给人人都打出路数来?所以磨炼筋骨还好,以后上阵杀敌时,就要吃亏了。”

刘石皱着眉头说:“这事我也细细考虑过,但是咱们这些人练的武艺,枪棒也就以此为长,我那套武艺却是拳掌功夫,需要磨炼许久不说,也不是阵上能使的架势。”

何陆接着说:“二一条咱们军容也算是整齐,纪律严明,若是两军交锋,平原冲阵,那倒还好。可是天下兵马何其多,这遇到精锐骑射,悍勇铁骑的,更不谈什么步骑相佐,盾箭齐发的阵容,却又无法交战了。当然只在这群山之中,却不怕这些了。”

刘石笑道:“既然我们如此费心行军操练,岂有目光只在山中之理?这边上阵的武艺我已有想法,而木匠们正在打造极强的弓弩,有些内力的人士卒用时,一百五十步无人敢近,只是欠些时机。只是要走出群山,必然少不了马军,这马匹却非朝夕之功了。”

何陆点点头,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察觉了问题解决就好,时机不到,操之过急也无益,便不开口了。

陆芳妤说:“也是咱们运气好,山中女子虽然不多,却少有矫情、柔弱之辈,大部分肩上都抗的起负担。据我所知,还有几位曾行侠天下的归隐女侠,那是英姿飒爽,本事也不低,此后若有余力,也可以为村子多出一份力!”

刘石说:“不说她们,便是你和桂兰,功夫也不让寻常须眉,这事我已知晓,只待山中衣食无忧以后,必然人人都能大显身手!只是陆姑娘,人家既然是已经退隐了的女侠,也许是不肯过问世事的高人,人各有志,却不用强求。”

陆芳妤说:“这个自然,那一时在刀兵铁骑下逃得残生的人,想来也没有太多羸弱之人,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国仇家恨下想法应该有变,可用之人尽量争取便是,实在不愿的,自然就由他去了。”

李桂兰说:“根据《齐民要术》,又和我爷爷那些人商量后的结果,加上石哥哥对耕种的人员轮转安排,明年的生计绝无甚问题。但是要粮满盈仓,得于支撑许多人口去更多的事情,却还有几个大难题。”

这话一说,自然让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了,耕战村先耕后战,这田地问题没有解决,那可是什么都不用了谈了,毕竟常效章藏岁币的事情,只有刘石、何陆跟陆友七知道。

李桂兰诧异地问:“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名其妙的。”

陆芳妤说:“桂兰妹子,今年咱们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但也是这么久勤耕苦种加上所有人一起凑齐的银钱才做到的,来年金人会不会有馈赠不知道,村里人的钱可是花完了,那种地就是天大的事情,哪有你说得这么轻松那!”

李桂兰笑道:“我说你们怎么这幅表情,原来是把事情往坏里想了。没有你们想得那么严重啦,主要问题是肥料,尽管村里第一时间建了茅厕,但是只靠这些可解决不了全村轮种起来的那么多耕地。”

这个话题陆芳妤就完全没兴趣了,做出一个嫌恶的表情,而刘石接口道:

“当今天下务农,最大的难题便是土壤缺肥了,此处黄土地居多,本就肥力较弱,更何况我们耕战村人口能种植的土地要比别处更多,这个腌臜事情,却当真不小,大家都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种地施肥的事情,就连李来、王老那些人都说是难题,何况这几个没有务过农的人呢?气氛渐渐变僵下去时,孙茂突然说:

“我年轻时四处游医,在江南一代曾看过人们务农,下种前要去河中挑出淤泥来助肥,虽说不明其意,但是看上去还是有用的。”

类似的事情刘石也曾经听过,但是没想到这个年代居然也有人用,那河中淤积的泥土自然是包罗万象,也许不及人畜粪尿和草木灰,但是肯定要比就那么把土一翻直接种植要好很多,拦河断水,取泥作肥还是新修水利挖水库的好法子呢!

刘石兴奋地说:“这个好,开春之时先翻地,育种、锄草和灌溉之人倒无急事,便就安排一批人拦河断水,取些淤泥做肥,肥力虽然不知,但肯定好过黄土地直接种植!”

李桂兰点了点头,用心记着,然后就开始说了:“这个我倒没听说过,若是有用那就太好了,这些事情我跟爷爷他们商量一下,尽快为此事做个安排吧。那《齐民要术》中还写了很多粮食蔬菜外的东西,我觉得你们可以考虑下。

“比如不同的作物需要的肥力不同,若是一味种植高产易收的庄稼,就容易使土壤快速贫瘠以至于以后无法耕种,很多需要在一年来轮换种植别的,使土地变换使用,不但肥力不失,来年的收成还能更好。

“又比如一年之种,莫之种谷;十年之种,莫之种树,这树也有很多讲究的,咱们这次建村砍伐了许多树木,尽管都是备做耕地的地方砍的,但是没什么章法,使那边树木缺少变得很突兀,容易引起敌军注意

“而如果我们相隔一些位置就补种上一些桑树、果树,打理这些需要的人手比粮食田地少了许多,果实桑葚却一样可以用上,几年后木材又可以使用,如此周而复始,却比全部人手去种地要划算许多了。

“当然了,有桑树就有桑叶,陆友七哥哥不是买了本《蚕书》来么?我看了一下,这要弄好了,我们这里能快速产绸缎,那换来的银两去买粮可就比种粮要划算太多了,而且桑树只要开春插扦就行,十分节省人手。

“山中一年的草木中有许多可以吃的野果树茎,黄精山药什么的都是好东西,咱们只要开春的时候多加注意一下,稍微花些人力在它们的幼苗边上打理一下杂草,既不费多少力气,几个月后能收的又要多上许多,那到时候我们的日子就会轻松许多!”

孙茂也跳起来说:“说得好!我爹当时采药时就说过:‘山野药材,随缘取之,若能微加打理,必然事半功倍,叹行医者稀,不得而为之也。‘若能在开春时在这些上面略花些心思,秋季那些珍贵的药材咱们都可以养活一村人!”

这边他们倒豆子般把话说个不停,那刘石等五个人几次张开嘴就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到李桂兰一口气说完了那许多农业上的事情后,他才露出傻乎乎的表情说:

“桂兰,你也喊了我大半年妖怪哥哥了,其实你才是妖怪吧?这些我都听到了,很有道理!非常有道理!但是我脑子可转不过来,你们就商量一下人手要怎么安排吧,保证你要多少人我们就调多少人去,绝无半个不字!”

何陆他们几个也机械地点着头,半点说不出话来。

李桂兰挠着头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嘛,那你们咋这幅模样看着我呢?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刘石抹了一把腊月间的热汗说:“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桂兰你真是太美了,叫我们眼睛离不开了嘛。既然如此紧急,那这边陆姑娘和孙大夫便去帮助你一起合计一下,开春以后需要怎么安排人手,我们必定满足!”

那边李桂兰就拉着一直挣扎泪奔,不肯一起去的陆芳妤,同孙茂一起连夜去计算人手如何安排了,随着“二叔救我啊,我太难了,这哪里遭得住呀~!”的叫声远去,刘石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起来。

“何陆,行军操练,纪律和武艺已经不是大问题了,那书上记着的阵法是否尝试过了?”

何陆点点头说:“其中阵法虽说都是模仿飞雁、羊群的行迹摆成的,但是只照那书上去做,调度起来得心应手,却也极有道理。”

陆友七插了一句说:“那是你才对吧,这书我也看过,大部分都是八字连一撇都没划齐的说法,哪里就真能拿来布阵?”

刘石说:“只要以后上阵时能便于行军调度,那就是好东西,只是这本书的来历不是什么好地方,这等阵型跟金兵交战时却不可轻用,不然若是敌人有应对之策,却不是正中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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