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家斩首那日,发生了件震惊朝野之事。

刑场上,林家家主当朝拿出了一件血衣,上面字字诛心写着当朝丞相为了强夺已为林家妇的许氏,故意构陷原兵部侍郎林知源贪墨败度,好在林家落难之际顺遂心意。

监斩官见事态严重,不敢耽搁立马上书禀报,皇上下令调查,这才得知林家上上下下皆被剜眼割舌,而许氏亦不见了踪影。

皇帝看着站在百官之首身姿挺拔的年轻人,锐利的双眸阴晴不定。

他将奏折扔到江随清脚边,洪亮的声音威严如钟:“爱卿,你有何话说。”

江随清垂眸扫了一眼白纸黑字的折子,撩起衣摆跪在地上:“回皇上,上面所述之事确实是臣所为。”

听到江随清承认,全场哗然,就连皇帝的眼神中都不自觉添了几分失望,在这时,江随清却又不紧不慢道:“确实是臣带走的许氏,亦是臣下令让人处置林家众人,至于这构陷贪污之事,却与臣并无关系。”

御使大夫跪在江随清身侧,双手高高拢在身前:“启禀皇上,微臣有几句话想问丞相。”

皇帝不怒自威:“允。”

得到皇帝的准许后,御使大夫挺了挺腰杆,将身子侧对江随清,义愤填膺道:“敢问丞相,若不是丞相所为,您何必授意狱官对林知源及其家眷做出那般狠厉之事,为何又偏偏在此时带走许氏。”

江随清将视线定在御使大夫布满皱纹的脸上,堪称温润的眉眼中里面盛着的不止是平静,还有隐约的杀意:“天子之臣即为官,为官者,当鞠躬尽瘁协君主治理天下,其所言所行皆代表皇上,为中饱私囊置天家颜面于不顾,使皇上惹人非议,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皇上仁慈,臣眼中却容不得这种腐朽堕落的东西,略施小惩罢了,”杀意散去,江随清的神情恢复了寻常时的处变不惊,“至于许氏,臣念在她是先父故人之女的份上才施以援手,御史大人这般激动,究竟是因为与那林氏贼人同在一条船上所以想替他混淆视听,还是意欲让皇上认为本官是为了一个女人枉顾朝廷法律的庸官?”

“臣万万不敢,请皇上明鉴!”

御史太夫被江随清这番话说得冷汗直流,连忙趴在地上向皇帝表明衷心。

江随清看向皇帝,目光坚毅清明:“挖眼在前血书在后,臣竟不知有人能在无法视物的情况下写得那一番工整的字迹,臣恳请皇上彻查到底,究竟是谁将臣视为眼中钉,不惜在背后搞鬼,用上对付先父的伎俩也要挑拨皇上对臣的信任。”

江随清说完后伏下身子长跪不起,笔挺的脊背与一旁的御使大夫的瘦弱佝偻形成鲜明对比。

听到江随清提起已故的江太傅,皇帝眼神忽闪。当初若不是他一意孤行,那般刚正不阿之人也不至于死在流放路上……

皇帝轻咳一声:“爱卿放心,朕不会让你受这份委屈,定会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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