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郡驻军地撤离,对南临郡来说意味深长。

也许这看似平静的背后,还隐藏了更为汹涌的暗流。

刘虎猛刚愎自用,率领着小队意欲立功。

没想到遇到守候在这里的少年,满腔热情变成了惊恐。

对付这支小队,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刘虎猛一行就束手就擒。

“你到底想怎么样。”刘虎猛也尝到了成为俘虏的滋味,看着面前的少年,底气不足地叫道。

南临郡的小队,全部都被五花大绑,横七竖八地围成了一堆。

“刘统领那么喜欢打打杀杀,就没有想到过迟早有这么一天。”阮软微笑着蹲了下来,拍了拍刘虎猛的肩膀。

少年的手中没有丝毫力道,像是对待老友一般,轻柔而又温暖。

“我等誓死效忠南临郡,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刘虎猛豹眼圆睁,却掩不住内心的慌乱。

“你的生死对于整个战局起不到任何作用,唯一伤心的也只有你的家人。”

阮软摇了摇了头,似乎在嘲笑刘虎猛的稚幼。

每个人在战争中都是一枚棋子,扮演着不同份量的角色。

像刘虎猛这种顶在最前沿的修士,说白了就是炮灰。

可惜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一将功成万骨枯。

想要建功立业,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还要凭借不少的运气。

两军对垒,不过是双方初步地试探。

真正地拼杀,在与斗智斗勇。

只有身陷囹圄,才能感受到其中的辛酸。

“这场战争,本身就是一场误会。你们甘愿牺牲,还是愿意抗争。”

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给美丽的云洲蒙上了一层阴影。

多少人背井离乡,多少人家破人亡。

阮软深深明白战争带来的动荡,面对异族的入侵,挺身而出是为了生存。

同处一片天空下,本来是和平共处的景象。

受到欲望和野心的驱使,不惜面对自己的同类举起手中的武器,怎能不令人心碎。

许多人沉默不语,暗地里扪心自问。

他们没有办法阻止战争的开始,却有权利选择让战争结束。

“都起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阮软话已点到,剩下得就是让他们自行地思考。

刘虎猛有些难以置信,一时间忘了起身。

阮软轻轻地将刘虎猛扶起,掸去了他身上的灰尘。

千人小队跟在阮软的身后,朝着来时的方向慢慢行去。

赵及锋远远地就瞧见了阮软的身影,沐浴在夕阳之中,随着柔和的光线渐渐拉长。

少年的脚步不紧不慢,如同跨越了时间和空间。

整个人都融入了周围的景物之中,似乎亘古不变的远山。

从少年身上感觉不到凌厉的气势,却又让人无法轻视。

仿佛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只留下空灵和静谧。

刘虎猛的小队低着头跟在后面,全然没有了去时的嚣张。

赵及锋轻轻踱出了营地,身后的南临郡修士也纷纷出来张望。

两队人在营地前相遇,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你来了。”赵及锋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轻声说道。

“我来了。”阮软点了点头。

“那边看来取得了进展。”赵及锋目中带着一丝惊喜,接着问道。

“是的,幸不辱命。”阮软轻轻呼了一口气,显得格外轻松。

旁边的修士早就认出了这名少年,正是以一已之力,就挡住了南临郡数千修士进攻之人。

对于两人暗藏机锋的对话,让众人均摸不着头脑。

“我记得你说过的话,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赵及锋静静地说道。

阮软目光清澈,望向远方。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伫立着,天地之间一片宁静。

只有微风拂过,吹起了少年的一缕发丝。

“这些人都是你的属下,用来交换北都郡的修士。”阮软终于开口,提出了要求。

赵及锋心领神会,命令手下释放被关押的北都郡众人。

两股处于对立的势力,就在营地之前完成了交换。

阮软带着北都郡的修士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三日之后,我想邀请游疯语大人到此一聚。”

相信赵及锋会将他的意思,转告这位南临郡的郡主。

双方的恩怨想要彻底地了结,需要高层之间地谈判。

北都郡撤去了防守的驻军,就是表现出停战的态度。

利用南临郡的修士交换俘虏,也是化干戈为玉帛的诚意。

赵及锋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了决然。

南临郡府中。

赵及锋带着刘虎猛参见游疯语。

“北都郡如此安排,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游疯语摸着稀疏的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道。

“启禀郡主大人,那名少年正是协助魏青阳逃离之人,属下也是连番地栽在了他的手中。”刘虎猛如实地答道。

“赵管家,你也与那名少年接触过,可知他的来历。”游疯语对这名神秘的少年产生了兴趣。

赵及锋拱手道:“据他所说,来自云洲之外。修为高绝,连我也不是他的

对手。不过他并没有为难南临郡的修士,否则一人之力,就可以让我等全军覆没。”

游疯语知道赵及锋不喜欢夸大其词,心头深感不安。

“北都郡有此人相助,为何又放低了姿态。”游疯语对于形势的发展,也有些看不清楚。

赵及锋看到游疯语态度有所松动,连忙说道:“少年并非是偏袒北都郡一方,包括北都郡的撤军,也是来自于他地力挺。”

游疯语有些愕然,对于少年的举动甚是疑惑。

“依属下看来,这也许正是化解我们与北都郡仇怨的机会。对方的种种迹象,都是在向我方示好。”赵及锋察言观色,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游疯语目光瞟向了刘虎猛,似有征询之意。

“郡主大人,按照以往的惯例,确实没有像今日这般。属下落入敌手,本就不抱了生还的希望。北都郡的营地已经空无一人,若是想挑起争端,也不会轻易地放弃易守难攻的阵地。”

刘虎猛心知肚明,少年的境界远远地凌驾众人之上。

真得想要心存不轨,也不用耍什么花样。

游疯语沉吟不语,来回地踱步。

北都郡有了强力的帮手,还能主动地撤离,这其中就说明了问题。

显然这股助力,并没有受到北都郡的控制。

那这名少年到底意欲何为。

两不相帮。

这种可能性最大。

能力越大,就越难甘于人下。

来自云洲之外,就更好解释了这种情况。

云洲与外界封闭,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突破就成为了一种屏障。

正是对外面世界探寻的渴望,才使得南北两方围绕着望仙山脉展开了争夺。

既然有人能进入云洲,就说明有方法离开这里。

也许望仙山脉的秘密,就有机会解开。

北都郡肯定是得到了消息,才不惜停战。

只有双方共同携手,才能促进事态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

游疯语并不是一个认死理之人。

多年的征战也让他明白,想要一统云洲,何其得艰难。

再大的仇怨,经过这些年的消磨,也早就淡如云烟。

双方的摩擦,除了造成兵荒马乱之外,对于自身的发展没有半点好处。

骑虎难下。

也是让战争无法停止的一种无奈。

“三日之后,对方诚邀郡主前往望仙山脉一叙,一切便可明了。”赵及锋不着痕迹地提醒道。

“虎猛当率众力保郡主的安全。”刘虎猛不忘记趁机表现忠心。

游疯语长叹了一声,挥了挥手,遣散了两人。

做为南临郡府的最高统治者,游疯语肩膀上的压力一点都不轻松。

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昨日的种种过往依稀可见。

南临郡与北都郡世代的交好,都因为一次联姻的毁约,衍化成了一场灾难。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矛盾焦点,实际上是人心地一次沦陷。

游疯语感慨万千,思绪起伏不定。

窗外明月高悬,淡淡的月光清冷地洒进了屋中的地面。

今夜注定难眠。

三日很快过去。

南临郡府的大门打开,游疯语率领着赵及锋跟刘虎猛,一道踏上了通往望仙山脉的路线。

随行并没有浩浩荡荡的部队,游疯语三人犹如出外游玩一般,只带了寥寥无几的几名随从。

踏入望仙山脉,那种凝重之感扑面而来。

山中的景色依然,唯有众人的脚步声,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轻轻蔓延。

秋风萧瑟,吹起了落叶盘旋,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山间。

一路无语,前面南临郡的营地隐约可见。

通往天坑的小路,本是双方交战最为激烈的前沿,此时摆下了一桌酒宴。

北都郡的郡主徐苍烈,与一名白衣少年并肩而立。

两人只身前来,就在酒宴之前,静静地等待。

游疯语突然怅然若失,那种久违的温暖涌向了心田。

“游老兄风采不减当年。”徐苍烈面带微笑,招呼着几人在酒席中落座。

游疯语三人围着桌子坐下,阮软手中举起了一壶青木酒,给每个人斟上了一杯。

“徐老弟,你也年纪不小,身子骨可还硬朗。”游疯语闻到酒香,顿时浑身一阵舒爽。

芳香馥郁的青木酒是青灵族人的秘酿,也是阮软的随身珍藏。

“已经好久没有品尝到如此美酒,此物恐非云洲出产。”游疯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悠然地说道。

借着美酒,也可以探知少年的来历。

“游郡主果然慧眼如炬,此乃苍澜大陆青灵族的专属,别的地方可是仿造不出。”

阮软微微一笑,不经意地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徐苍烈仰脖一饮而尽,大呼痛快。

阮软为他斟满了面前的酒杯,轻轻笑道:“徐郡主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不少。”

几个人各怀心事,品着美酒,都没有提起沉重的话题。

如同几名故人相遇,所有的心情都沉浸在杯中。

青木酒醇香碧绿,后劲绵长。

游疯语脸上泛起了一丝红光,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感叹道:“已经多年没有像今日这般

惬意,我都快要忘记自己的酒量。”

几个人的修为显然不会因这些酒而上头,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才能感受到酒中的乐趣。

“游老兄,都怪我没能对你解释清楚,造成了我们之间的误会,我敬你一杯。”

徐苍烈端起酒杯,朝着游疯语遥遥相敬。

提起两人之间的过节,游疯语有些黯然。

双方之间的征战,皆因心中的欲望驱使,无论对错。

心里的疙瘩最难解开。

解铃还须系铃人。

徐苍烈放下了身段,主动地道歉,也让游疯语有着一种异常的感觉。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有的时候就差那么一点点的沟通。

“说起来,我比你年长几岁,更加惭愧。”游疯语多年的心中郁结,在对方的笑脸相迎中也渐渐烟消云散。

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想法,就是缺乏交流。

一旦有人打开局面,立刻成为无话不谈。

“犬子率性妄为,辜负了游老兄的一片好意,我这个长辈实在是不够称职。”徐苍烈想起了儿子,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因为与游家的婚事,让犬子从这望仙山脉中一去不返,所以才导致了我对游老兄的不敬,还望体恤我身为人父的苦衷。”

这个情况徐苍烈很少提起,知道内情的人不多。

游疯语只当是徐苍烈隐藏了望仙山脉的秘密,才不惜挑起战火,使这里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徐苍烈此时道出了往事,让游疯语也感到震惊。

“望仙山脉的天坑,实际上就是通往外界的出口,并非有着什么飞升的秘密。”阮软开口说道,更是让游疯语这一方大惊失色。

“公子何出此言。”游疯语显然还不能消化这个消息,疑惑地问道。

“云洲被一所大阵所笼罩,望仙山脉就是大阵的阵眼。不知道是何缘故一处山脉坠落下界,形成了一座仙山。我正是从仙山之中,传送到云洲,才得以与各位见面。”

阮软将仙仙中经历的过程,对着众人描述了一番,使得众人唏嘘不已。

“令郎的推断,和我遇到的情景相结合,不难推断出这个结果。”

阮软望着徐苍烈,郑重地说道。

云洲所处在一座大阵之中,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阮软从外界而来,他的话又令众人不得不相信。

“到底是何人布下了如此阵法,他的目的又是何在。”游疯语对这突如其来的秘闻,惊骇地无以复加。

“我正是发现了此间的奥妙,才特地邀请几位共同商议。”阮软也只是看到了冰山的一角,对于背后隐藏的秘密没有一点头绪。

“就在云洲的下面,有着相同构造的一座仙山,也有阵法的加持,隔绝着与外面地联系。”

阮软对阵法并无涉猎,也只是因为吴常理的缘故,才有着如此的猜测。

“徐嘉言公子一定找到了仙山与云洲的联系,才失踪了这么多年,据我所知,他并没有出现在外界。”

徐嘉言的行踪如同水依然一样,成为了一个谜团。

两个人共同的一点,都是对阵法的造诣极深。

阮软几人从仙山之上,得到了水依然的指引,来到了云洲。

而水依然并不在云洲之内,极大的可能就是感受到了徐嘉言留下的踪迹,也进入了天坑。

这个天坑就是一切秘密的源头。

“天坑的附近有阵法加持,寻常之人无法一窥究竟。”

徐苍烈深有感触,当年也是因为这里独特的环境,造成了他与徐嘉言失散于此。

“破阵之人,我这里早有人选。让两位前来,也是为了商议此事。”

阮软的依仗,就只能放在吴常理身上,从仙山之中的一路表现,也说明了吴常理能够胜任。

只要双方不再交战,阮软几人就可以前往天坑,解开阵法只是时间的问题。

“徐老弟,你早些说出这些隐情,我们也不至于对峙如此之久。”游疯语心中再无芥蒂,语气也变得亲密起来。

“当日之局势,就算我说了,游老兄也不会相信吧。”徐苍烈一脸无奈,苦笑道。

望仙山脉的阵法阻隔了众人的脚步,也引起了各种猜测,就连徐苍烈也深信不疑,更何况游疯语。

未知总是让人浮想联翩。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探寻之前,谁都抱着同样的心思。

“这处天坑,并非人力可以造成,也许还隐藏着危险。”

阮软并不乐观,仙山中开采域石的奇特方式,让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仙山盛产域石,需要用鲜血为引,才能开采出来,凭借着突破阵法才改变了这种血腥的方式。

阵法的功能一方面是为了隔绝外界,另一方面意味着封印。

阮软不由得想起了在仙墓之中的经历。

那方空间,就是一处放逐之地。潜藏着恐怖的生物,可惜控制修士的元神。

云洲的大阵会不会也是相同的目的,如果真得如此,那云洲大陆也充满了危机。

徐嘉言首先发现了云洲大陆存在阵法的布置,钻研多年,一定有了一些进展。

为今之计,就是从天坑入手,打开通往外界的出口,才能知道面临的会是何等险境。

天坑之行,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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