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包公惊见怪风揭纱帽,一惊之下急忙追赶,那纱帽却似生了翅膀长了眼睛,一路飞往开封府正堂,最终扑的一声落在大堂门口。

包公方要上前拾起,忽听门外一声巨响,包公大惊之下急忙抬头观瞧,原来是开封府大堂之上鸣冤鼓无故坍塌,只见那面硕大鸣冤鼓竟然长了腿一般飞跃出堂,一路飞奔,径直去了。

包公与公孙策面面相觑,不约而同一路追了上来。王朝马汉想要跃前拦截鸣冤鼓,却被公孙先生拦住:“大人,风落乌纱,鸣冤鼓落出堂,事事怪异,学生以为应是有所应验,且别拦他,我们跟着一看究竟!”

包公闻言点头:“公孙先生所言甚是,本府正有此意!”

却说开封府一众紧紧追赶鸣冤鼓,却见那鸣冤鼓活似生了退,悠悠前行,虽然道路七拐八弯,那鼓却行得稳稳当当,闲庭信步一般,来至大街,直奔至一处民宅之前,就那么嘎然耸立不动了。那种怪异氛围让人直胆寒。

包公方要令人查看,却见展昭自屋脊之上飘然而下,单腿跪地惊讶出声:“属下参见大人,不知大人因何夤夜至此?”

惊见展昭现身,触动包公心中隐忧,一时直觉眉头悚然,指着地上鸣冤鼓:“鸣冤鼓将我等引来!”

包公话音刚落,忽然轰隆一声,那面鸣冤鼓竟然自爆燃烧起来,瞬间炸成齑粉,四散开去。

一种人等见状直惊得目瞪口呆,包公更是心血翻滚,浑身悚然,急忙追问:“这鸣冤鼓引我等们来至这里,又无故炸裂,这必是上天警示吾等此处有人身怀奇冤。展护卫可知此乃何处?”

展昭言道:“此处正是白姑娘一家下榻之地悦来客栈!”

包公愕然:“悦来客栈?”

公孙先生点头颤声道:“展护卫所言不错,学生之前来过此处,莫非这鸣冤鼓异象应验在瞎婆身上?”

包公闻言神情凝重:“莫非怪风揭了本府乌纱,乃是上天怪本府办事不力,使尊长蒙冤之意?”

公孙先生道:“此话若通,那么鸣冤鼓到此则是暗指蒙冤人之所在,鸣冤鼓无故炸裂则预警此冤乃是千古奇冤!”

包公虎目凛凛:“千古奇冤?”

公孙也是神情凛然:“是,学生方才暗暗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明珠蒙尘,此时正值四更天凤展翅之时 ,乃主主母蒙难,亟待臣工救驾!”

包公皱眉喟叹:“可惜黑夜未尽,不好打搅,难以征询,我等还是暂且回转,明早……”

包公言及此处,忽然浑身汗毛孔一个紧锁,冷飕飕一个激灵,眉毛也竖了几竖,心胸如遭重锤,一时心血翻滚,似乎要夺人呼吸。包公心头一凛,难道此乃上天警惕?

此念一生,包公当机立断:“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熄灭灯笼,我等就在檐下露宿,等候天明!”

展昭急道:“夜间露重,不如属下打开街门,大人入殿堂等候,也免得露宿受了寒气!”

包公扬手,神情严峻:“这岂不要擅入民宅了,不用了,檐下就好!”说着话率先在檐下盘腿而坐。公孙先生四门柱乃至展昭依次顺后坐定调息,等候天明不提。

回头却说祈奕送别公孙回还,白玉堂一再追问:“义妹,干娘真没说他儿子身在何处?

祈奕生恐他一个不忿潜入皇宫发难,也将仁宗眉毛头发剃了,或是毁坏龙袍,可就难收拾了,因此一口咬死:“我真不知道,娘说了,不见包大人绝不吐露事情,可见事关重大,义兄不要瞎猜疑,我们还是静等包大人降临再说吧!“

白玉堂皱眉:“包大人虽说清廉正直,爱民如子,可是他未必会为了干娘的事情上门来,我看还是我们明日护送瞎婆去开封府击鼓鸣冤罢!”

祈奕赶紧摇头:“万万不可,瞎婆之所以叫包公上门,就因此事不易张扬,能击鼓早就击鼓了,何必今日!”

白玉堂还要拢磙让ψ判Φ溃骸耙逍纸褚箍梢研虿荒芙性羧饲比搿!

白玉堂讶然:“你说是干娘有难?”

祈奕忙摇头:“不是,我是怕庞家不忿,你想啊,我们家两天连连踩了庞家脸面,庞太师还不恼羞成怒啊?”

白玉堂掀眉一笑:“那跋扈老儿似乎蛮怕八贤王,我看他未必敢来!”

祈奕原本就是为了岔开话题,也不跟他纠结,一摆手:“小心为妙啦!总之我与干娘靠你了,来人通知我们哟。不说啦,去看干娘!”

白玉堂见祈奕急匆匆丢掉自己,却与瞎婆言谈甚欢,不由心中愤懑:每次都跟干娘嘀嘀咕咕,就瞒我一个,难倒就我是外人呢!一顿足,唬个脸也不回房,反而大步流星出了院门,一个飞身仰躺在屋脊上看彩霞去了!

及至夜半,屋脊上又来了展御猫,两人心照不宣,躺着看星星。不久鸣冤鼓引来了包青天,只叫白玉堂咋舌不已。眼见展昭凌空飞下,白玉堂也飘落屋脊,去了后院,却不料他方要击窗,却见房中豆灯忽亮,瞎婆在内问道:“玉堂么?进来,门没关!”

白玉堂愕然:“干娘如何知是我来?”

瞎婆笑道:“听玉衡说了,怎么,谁来了,可是包拯?”

白玉堂再次惊愕出声:“干娘莫不是会掐算,正是包大人夤夜而至!”

瞎婆笑而摇头:“老身何曾能掐会算,原以为是梦境,不想是真的。”

原来瞎婆方才一梦,陡见一人身祥云缠绕足踏莲花,凌空呼唤,声如天籁:“李凤娘,恭喜你灾厄期满,本座已令红孩儿引领文曲星君驾临,速速开门纳见,诉说冤情,母子团圆去吧!”

言罢倏然不见,满室忽现红光,如同艳阳高照,瞎婆在灸热之中警醒,摸索起身,陡闻门首一声惊雷炸响,瞎婆知道应是包拯到了。急忙唤醒祈奕,拨亮灯芯。

却说白玉堂进门,瞎婆已经端坐桌旁,见了玉堂吩咐道:“替为娘开门迎接包拯!”

白玉堂应声而去。

瞎婆又吩咐祈奕道:“把所有烛台都点起来罢!”

却说包公一行人闭幕静坐檐下,忽听得院门吱呀一声响,众人闻声睁眼,却是白玉堂提着灯笼临门而立,弯身施礼:“干娘派小可迎请包大人入内室饮茶!”

包公闻言肃然起敬:“老夫人缘何知道本府前来?”

白玉堂笑道:“小可不知,请您跟小可进来就是了!”

却说包公入得后院,进得房门,但见满室明光,如同白昼。房中八仙桌旁端坐一人,满头花白头发根根闪亮,慈眉善目,面露笑容,忙一躬身:“包拯见过老夫人!”

瞎婆闻言一叹,伸手缓缓往上一抬,声音有些许哽咽:“包卿平身,哀家等这一日等得好苦也!”

包公闻言正合心中猜测,确实不敢轻易表露,遂厉声道:“老夫人慎言,本府已经知道老夫人身怀奇冤,可是本府却不得不提醒老夫人,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老夫人还是不要以皇家人身份称呼本府才是!”

瞎婆闻言点头微笑:“好个包拯,果然铁面,包卿屏退左右,哀家叫你心服口服!”

一时间展昭与白玉堂退出门外,对着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挥手,几人齐齐退出一箭之地,或上树,活越强,瞬间隐身暗夜中。

众人退避之时,瞎婆忽然出声:“公孙先生留步!”

公孙先生与包公相视一点头,躬身道:“学生遵命!”

祈奕被瞎婆握着手掌不得脱身,浑身不自在,知道瞎婆要诉说冤枉,忙贴近瞎婆耳边轻道:“我就在门外守候,干娘有事叫我一声就是了。”

瞎婆却握紧祈奕手:“娘早说了时机一到就告诉我儿始末,你无需回避。”

祈奕无奈只得点头,眼眸左右一看,灵机一动:“娘啊,您与大人先说着,我去煮茶,也免得被大人笑话,说我们不知待客之道!”

瞎婆闻言微笑点头:“此话有礼,去吧!”

祈奕脱身而出,直出了一身冷汗,迎面碰上白玉堂,不等白玉堂开口,急忙拉了他就走:“干娘吩咐我们去煮茶呢!”说着话,脚下生风将白玉堂拖到茶水间。

白玉堂乐得跟着祈奕跑,嘴里笑道:“嗨嗨嗨,我自己会走呢,被鬼撵啊!”

祈奕眉毛直竖,忙这一生喝:“嘘,噤声,半夜三更鬼呀鬼的,招鬼啊!”

忽然对上白玉堂促狭笑颜,忽然发觉自己随口喊了几声鬼,忙着呸呸几声,瞪着白玉堂:“都是你!”

“好好,怪我!”白玉堂微笑敷衍,却紧着追问:“你听清楚没有,大娘儿子倒是谁?”

祈奕一挑眉:“怎么?又去剃人家眉毛?我告诉你哟,可别胡来,干娘儿子是好人,他自落地就被仇家算计,血盆中离了娘亲,他不认干娘是不得已!”

白玉堂闻言还上一脸郁闷:“嗳哟,这么惨啊!这位仁兄跟我有一拼,我也不知道自己倒底姓王还是姓张呢!”

祈奕皱眉:“你不姓白?”

白玉堂摇头道:“我姓白跟你一样,乃蒙义父所赐!”

祈奕当即翻了脸:“我呸,我爹本来就姓白!”

白玉堂警觉说错话,忙着打躬作揖:“为兄嘴快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我之所以跟义妹一样姓白,乃是义父所赐,并无他意!”

祈奕气呼呼将火钳一丢:“你负责烧水,我去准备茶具!”

白玉堂瞅瞅自己一身白袍,笑道:“我去叫老王头!”

祈奕闻言叉腰拦住门槛,怒目以对:“娘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才让包大人上门,客栈伙计那些嘴跟说书差不离儿,你想召告天下不成?”

白玉堂闻言深以为然,乖乖去通炉火:“我烧就是!”

祈奕满意离开。暗处闪出展昭来,怀抱宝剑,长身玉立倚在门口啧啧称奇:“啧啧啧,这是白五侠么?嗳哟,展某怎么横瞧竖瞧都不像呢!”

白玉堂手中忙碌斜斜眼眸:“怎么,猫爪子又痒痒,想打架啊?”

展昭露齿一笑:“展某公干在身,恕不奉陪!”

白玉堂嗤道:“既然胆小怕事,就退一边去,我可是娘亲有令,要替包大人煮茶呢!”

展某挑眉哂笑:“令堂有令?我怎么听着方才那声音不似令堂?”

白玉堂耸眉锉牙:“好你个臭猫,你,滚滚滚,没功夫跟你磕牙!”

展昭却笑道:“别驾,我与你做个伴不成么,又不与你争功!”

且说祈奕离开茶水间,隐身在东厢房观动静,只见包公携同公孙策行了叩拜大礼,知道瞎婆已经讲述完毕,包公已经认了国母,接了太后懿旨,这才携了茶具往灶房来,却见展昭一晃而逝。她一边冲茶一边询问道:“我怎么瞧着人影一晃而过,似乎展大人呢?”

白玉堂面色一窘:“乱说,我怎么没瞧见!”

祈奕也不计较:“没有就没有,你急什么!”言罢提了茶壶往上房而来,却在门口停住:“干娘啊,我进来啊!”

瞎婆声音透着鼻音:“玉衡啊,进来吧!”

祈奕进门对着包大人一福身,先给瞎婆奉上茶水,侯她喝上,才给包大人公孙先生分头奉茶:“我们穷家小户,没什么好东西,粗瓷野茶,二位大人将就尝尝,权当微服私访,体验生活了。”

瞎婆品了一口笑道:“茶虽不好,得当朝御妹亲手奉茶,二卿福气可不小!”

祈奕正给公孙先生奉茶,闻言玉手一颤,差点泼了茶水。

却说包公公孙先生闻言,双双起身,撂袍就要下跪。

祈奕急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包公与共孙先生哪里肯依,固执的跪了下去:“臣包拯(公孙策)……”

祈奕见阻止不了,故技重施,脚底抹油,逃之夭夭!慌忙中一头碰上白玉堂与展昭,二人见祈奕慌慌张张,以为出了状况,一个问:“怎得了?”一个道:“出了何事?”

祈奕忙摇手:“没事没事,是我慌里慌张撒了茶,烫了手!”

白玉堂闻言急了:“烫着哪里了,怎么这样不小心,还好我有现成膏药,快随我来!”

祈奕跟着白玉堂逃离了正房,只进了白玉堂偏院,这才劈手甩掉白玉堂牵扯:“没什么事儿,我糊弄展昭呢!”

白玉堂却是不信,只把祈奕玉手翻来覆去,十根指头看个仔细方才信了:“没烫着你跑什么,没唬到展昭倒唬到我,真以为你手烫坏了!”

祈奕一双眸子盯着俊俏义兄白玉堂,觉得事已至此,不该再让他蒙在鼓里。日后瞎婆安危还要指靠白玉堂护卫,于公于私都要告诉他才是,遂道:“我进房给包大人奉茶,却看见包大人正三拜九叩参拜干娘,吓着了!”

白玉堂闻言大惊:“你说什么?三拜九叩?那瞎婆不是,不是……”

祈奕点头:“先皇宠妃!”

白玉堂凤目灼灼:“那她儿子岂不是,岂不是......”

祈奕惊诧于他的领悟力,再次点头:“嗯!”

白玉堂瞬间自我推翻道:“不对啊,当今出自南清宫啊?”

祈奕见他大小声,急忙伸手捂他嘴,手心触到暖呼呼柔软,顿时心儿一个颤悠,忙用左手把右手拉了回来,抱在怀里,心肝乱跳,尴尬一笑:“噤声,我方才不是说了,他落地受奸人所害,据说是被南清宫救了!”

白玉堂因被瞎婆来历而震惊,似乎并未察觉祈奕动作不妥当,愕然片刻,手指祈奕:“那你,你岂非是圣上……”

祈奕微笑拦住他的话:“我还是我,只是干娘再不是瞎婆了!”

白玉堂瞅着祈奕神色郁闷:“你这个来头越来越......八贤王已经够那个了,又来一个,唉!”

祈奕立马打断他:“我说多少遍了,八贤王跟我没关系!”

白玉堂皱眉瞅着祈奕,半晌苦笑道:“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你说了能算么?自欺欺人了!”

祈奕被他问来问去问得心里也没底了,胳膊一拐白玉堂:“哎呀,什么自欺欺人,你才是杞人忧天呢!”

白玉堂方要回嘴,祈奕急忙转移话题:“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还是说正事吧!”

白玉堂讶然:“正事儿?你说干娘?”

祈奕点头:“嗯,眼下最要紧是干娘,干娘要申冤,当初恶势力必定要反击,她的安全就成了重中之重,虽然开封府会派人保护,我们作为干娘最亲近之人责任更加重大,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们都该护她周全,让她与儿子团圆!”

白玉堂神色凝重点头道:“这是自然,莫说干娘曾经替我补衣浆衫,对我嘘寒问暖,就是不认识,她遭受这样的冤屈,吾辈侠义之人也该对她施以援手伸张正义才对!”

祈奕含笑跟白玉堂一击掌:“好,我们一言为定,一起帮助干娘找回儿子!”

白玉堂与祈奕击掌瞬间反手捉住祈奕小手,覆上左手信誓旦旦言道:“你安心陪伴干娘宽心就成,外面敌寇有我抵挡,我管保将他们撒挡得干干净净!”

美男近在咫尺,信誓旦旦,眼眸脉脉,不由祈奕心头骚动,把脸一红,劈手夺回手来。

白玉堂顿时有些尴尬:“那个,义妹.....”

祈奕故意大咧咧笑道:“哎呀,你别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瞧不起女人,告诉你,我可是身怀绝技,巾帼不让须眉哟!”

白玉堂也把脸一红,摸摸鼻子,嗤声一笑:“义妹,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也,也敢大言不惭……”

祈奕凤目瞪得溜溜圆,玉手差点戳上白玉堂鼻子:“你说谁三脚猫,你再说一声......”

白玉堂笑嘻嘻要躲又怕起义恼了,不躲闪又怕被祈奕戳花脸颊,索性捉住祈奕玉手:“义妹......”

白玉堂眸中绵绵温情,使得自诩古井无波的祈奕烧红了脸颊,惊慌之下,急忙别开眼去。

正当此刻,就听房外有人言道:“二公子?”

祈奕忙夺手出门,却是马汉,见了祈奕兄妹,恭敬低头抱拳:“见过二位公子,老夫人已经决定移驾开封府,老夫人吩咐二位公子相随,请二位速速随属下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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