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祈奕如何赤眉绿眼欺负义兄白玉堂,这不过是兄妹间愿打愿挨的交流方式罢了。却说石永靖跟祈奕拜别回房,先跟妻子报备今日所见,并告知妻子,自己夫妻们在这里住不下去,必须投奔他乡以求活路。

石永靖最后忐忑不安询问爱妻沈柔,愿不愿意抛弃眼下富裕生活跟自己背井离乡过苦日子。

沈柔自从那日之后一直苦不堪言,也对夫君心存怨怼,今日听见夫君肺腑之言,终于敞开心扉哭了:“只要夫君不嫌弃,一家人团聚和乐,妾身愿意跟随夫君远走天涯,吃糠咽菜。”

石永靖今日方觉得自己是个男儿汉了,搂着妻子哽咽难语:“都是为夫害了娘子,今后绝不会了,为夫拼死也要护得娘子与清儿平安!”

沈柔饮泣:“相公,他是麟儿,公主赐给我,赐给我们夫妻孩子!”

石永靖闻言愕然,旋即点头:“是的,是的,是公主赐我妻儿。”

沈柔伏在夫君怀里哭了一场,心情畅快许多,羞怯顿起,坐直身子,擦擦眼角:“相公,婆婆那里?”

石永靖按按眼角,伸手拉起妻子:“我们一起去求娘亲,求她随我们一起迁徙。”说这话一双眼眸睨着妻子:“母亲之前一时不察冤枉了你,都是为夫之错,才会令娘误会你,娘子,你看在为夫面上,谅解她,孝敬她,成么?”

沈柔点头:“这是自然,她是夫君亲娘,石天麟祖母,是奴的婆婆,奴家当然会孝敬她伺候她。”

石永靖再次泪水阑珊,偷偷擦干了,抿嘴一笑,再次牵起妻子:“我们一起去见娘!”

二人来至石母房间,当面跪下了。

石大娘吓得一跳,忙着动问:“这是怎的了?快些起来说话,这个天气,地上凉的很!”

石永靖便把自己想法说了,为了儿子成人,为了一家团圆,要迁徙他乡谋生活。

石大娘这些日子看清楚了,也知道儿子媳妇不易,点头应下了。石永靖见娘亲这般容易就应了,高兴非常。却不料石大娘却是故土难离,不乐意搬迁:“你们去吧,我哪儿也不去,我得守着祖宗牌位,守着家。”

石永靖是个孝子,哪里肯抛却母亲 :“娘亲拉拔我长大不易,留下您一个孤苦无依,叫儿子如何忍心呢?”

沈柔也一旁哀哀祈求,石大娘只是不松口。并且,石大娘也早就考虑这个问题了:“公主侯爷都是好人,既然公主看中你的医术,有救了我们一家子骨肉团圆,不如你们夫妻就去头们公主侯爷,等过了风声,大家忘了这茬事情,你们再回家不迟。”

祈奕稍后得到信息,石母理解儿子,支持儿子,却不乐意跟随儿子,因此她母子们僵住了。

石永靖可以治愈玉瑞,祈奕对他志在必得,故而不避嫌疑,出面调停,笑对石大娘:“大娘若是信得过我,就把儿子媳妇孙子一体托付给我,家中事物一概不消携带,到了地方再置办。我虽不能保证他们荣华富贵,丰衣足食可以保证。”

石大娘哪里会不依从,只有连连道谢。

石永靖却执意言道:“公主好意,石某心领了,只是家父早逝,家母拉拔我长大不易,哪怕死在这里,我也不能丢下母亲不管。”

石大娘闻言劈手给了儿子一掌,原要打脸的,最终落在肩上:“我辛苦养大你,叫你去死呢,快把这个死字咽回去。快给菩萨说,小子失言,菩萨莫怪!”

石永靖大约觉得自己诺大年纪无需忌讳:“娘啊,这何必呢......"

他话音未落,就被他媳妇沈柔拉住了:“相公,快听婆婆话,快说啊,菩萨莫怪,小子失言,失言啊,你快说啊!”

石永靖哭笑不得,只得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学者妻子说了一遍,婆媳这才放过了。

祈奕见他们一家子这般亲和,甚是感动,之前对石大娘一份怨念彻底消逝了。

见那石永靖神情沮丧,不由一笑:“石先生莫急,我已经过替你打算好了,我们兄妹尚有两年孝期,这期间石大夫就随我们住在草州桥,一来您提玉瑞治病,二来躲避麻烦。两年后,我们要在汴京城开一家要进京居住,在京都开办回春堂分号,就交给你们夫妻打理,京都离此不过五十里,你们大可将大娘接到京中团聚,逢年过节回来烧香祭祀也不耽搁。就是这两年,逢年过节之时,我会派人将大娘接去草州桥与你们一家子团聚,或是你们回家祭祖,我都有车马随从护送,保证不会出差错,这样子安排,先生以为可好呢?”

石永靖尚在犹豫,祈奕转向石大娘:“大娘,我是天麟干姑姑,大家彼此就是亲家了,既是亲家,我到了您家里,您怎么也的到我家去认认门,亲戚亲戚,就该常来常往,逢年过节走动走动,您说是不是呢?”

石大娘闻言大喜:“这话很是,只要公主不嫌弃我老婆子邋遢,不用您接,我自个去,一准去!”

石永靖夫妻一边一个拉着石大娘,一个喊娘,一个叫婆婆,一家子三口激动不已。

这就算是定下了章程。

隔天,石永靖开始为自己出行做准备,开始着人大肆采办,祈奕采办粮食正好用上,石永靖提他娘购买了千斤木柴,五百斤霜炭。惹得石大娘心疼不已,直说自己烧柴禾取暖就是了。

沈柔却温温柔柔劝慰婆婆:“婆婆您眼睛不好,切莫节省再受烟熏,对眼睛不好。”

石大娘闻言十分动容,抹泪笑对祈奕:“我这个媳妇十里八乡难得寻找,都怪我......”

祈奕忙着接口:“怎么怪您呢,要怪啊就怪我才是,是我不想来回奔波,这才耽搁您见儿子媳妇。”

石大娘抹泪微笑:“公主您是我石家大贵人,大恩人啦!”言罢拉着媳妇给祈奕施礼。

这话祈奕含笑受了,的却啊,自己免了他一家子骨肉离散,他如今儿子媳妇孙子团团圆圆,美美满满,自己受他一句谢谢理所当然啦。急忙给婆媳回礼,笑盈盈牵手坐了,商议启程之日。

祈奕拐了人家儿子媳妇,心里甚是惭愧,遂建议石大娘请个帮佣或是买个小丫头服侍。石永靖夫妻也有此意,如今五两银子可以买个小丫头,也不算贵。

石大娘一概不受,直说自己一辈子操劳惯了,受不得人家服侍,还要花费工钱,实在范不着。又说自己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左右邻居虽然嘴碎,心底却是软的,见人有难必定要伸手帮一把。再有,自家五十亩土地,也有五六家佃户,平日他们多有帮助自己,村里有村长族亲,石大娘娘家侄子就在隔壁村里住着,相聚不过十几里地,招呼一声也就来了,实在无须再请他人。

这是石家家务,祈奕也不好做主硬性留下丫头,只得作罢。

如今一时三月半,此去草州桥要行三天,还要准备祭祀物品,十六日正是个好日子。祈奕与石家商议决定,就在明日黎明起身。祈奕之所以钉在黎明时分,一为时间紧迫,二为避人耳目,免得村人察觉石永靖夫妻去向,给柳青平留下线索,徒增烦恼。

这一夜,石母几乎未眠,蒸了一夜的馒头包子。沈柔则连夜替神木纳鞋底儿做了一双绣花寿字鞋。

黎明,石永靖一家子拜别老母,洒泪上车。

祈奕最后与石母作别:“您老放心,今日走得一家三口,我保证来日全须全尾还给老夫人,只多不少。”

石母含泪而笑只作揖:“承蒙公主金口。”

祈奕心中笃定,当然要金口才成,否则玉瑞岂不没希望了。

此去草州桥俱是官道,也不怕绿林剪径,祈奕等晓行夜宿,日行百里,十八日晌午十分到达,正好赶上在家吃午饭。

石永靖一家子被安置在侯府跨院,祈奕姐弟依旧回归坟堂安歇。

隔日,祈奕姐弟边忙碌起来,准备三牲祭品,纸船纸马纸币一起花了。兄妹三个三拜九叩,烧了祭文,洒下祭酒。粥蓬这些日子一直开办着,坚持了三月之久,灾民越发多了,之前一两银子一石米,如今一两银子只能买回两斗,米价翻了五六番,仁宗赏赐给祈奕万两银子几乎告罄。

贵叔来寻祈奕商议,是否将粥蓬停办一些日子。

祈奕施粥其实也没有什么远大宏图,不过是传承白家家风,救济救命,再有祈奕也有一份私心,为玉瑞积德。祈求白家能有子传承。“贵叔可曾听闻赈灾钦差到了州府没有?”

白贵摇头:“民间传言传了许久,只是没见官府开仓放赈。”

祈奕向来不过问账册,因问:“不知道所余银钱还能支撑几天?”

白贵言道:“幸亏年前听小姐吩咐一次库存五百石大米,那时灾民少些,米价也还低些,只用了一千两银子。无奈我们这里施粥消息传出去,方圆百里灾民都赶了来,小姐又说了管他们吃饱,那些灾民一人能吃下一斤米,最初只有几百人,三五石,顶多十石米尽够了,后来越来越多,一天需要十五石,如今已经需要二十石了,估摸而后还要增加。”

祈奕大吃一惊,三十石?这传到汴京,被有人心在仁宗耳朵里一挑唆,还不成了啸聚山林吗?

我的乖乖,仁宗纵然不相信我们白家拉部队了。只怕那些别有用心的文武大臣,庞老贼,徐老贼呢?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祈奕迅速跟白玉堂商量,不许迅速打消这个隐患,让那个仁宗成为自己铁杆信徒。兄妹再三商议决定跟仁宗诉苦,让仁宗了解,祈奕既是个懂事明理的御妹,也是个有些小心眼小算计娇娇御妹。绝非刘氏那般算计百出志向远大雌本枭雄!

祈奕迅速写好信笺,左修右改,左看右看,像个十足张狂任性的娇娇女了。避过白玉堂伸出的手,直接交给小金子,命他火速传递回京。

小金子不明所以:“钦差大人四月才到呢,而今报告什么?”

祈奕冷了脸。

如菊出言呵斥:“公主大,还是你大?”

小金子缄默而去了。

隔天一早,仁宗一边派人敦促庞煜早早动身,一边笑微微来见母后李太后:“母后,御妹来信了,儿臣念给您听听!”

祈奕奏折:

皇兄见字如晤:

臣妹自正月起替皇兄施粥放赈,本以为花费不多,不予跟皇兄计较。熟料米价飞涨,灾民有增无减,赈灾钦差迟迟不至,皇兄所赠万两银钱行将告罄。

想臣妹青春不再(超过大宋婚龄十三岁已经三年矣!)名誉不再(被退婚遗弃),唯一剩下万两妆奁银一个优胜点,却也行将不再。

泪流满面啊!!!

臣妹翘首盼望皇兄早派钦差,解救灾民,也解救臣妹!

再有,皇兄您要记得嘱咐钦差,归还臣妹所垫付妆奁银子,使臣妹有银钱防身,不至惊慌失措。切记,切记。

臣妹玉衡敬上!

某月某日某刻。

李太后忙着洗耳恭听,听着听着,脸颊之上带了笑:“玉衡是个真诚善良孩子,她其实不是问你要银子,当是提醒皇帝灾民太多,恐怕生变,必须尽快安抚。再也是担心无有银钱,粥蓬难继!皇儿务必要警醒国舅,切勿玩忽职守,酿成灾祸。”

仁宗脸上带了肃穆:“早知陈州地面灾情至此,朕就该委派锦衣候为钦差了。他跟御妹出身陈州,必定能够体恤灾民,只是如今,怕是不易,唉!都怪朕,不该一时心软!”

李太后了然点头:“贵妃想让国舅立功也是人之常情,多警惕些勿使其误事也就是了。”

不说仁宗下令催促庞煜着他即日起程,却说庞太师在府里暗暗叮嘱庞煜:“此去陈州要格外小心白家兄妹,切勿让他们抓住把柄。”

庞煜却是满不在乎:“我手握圣旨,又有亲兵护卫,怕她们怎的?不过绿林草寇尔!”

祈奕一边给仁宗写了书信,一边轻点库银,还剩下千两白银。白贵告诉祈奕,这还是他特意节流,预备奉还白玉堂。

祈奕估算一下,千两白银可买四百石米粮,支撑到钦差降临应该没有问题。吩咐白贵:“速速换成大米,不然又该涨价了。”

白贵担心:“如今灾民见天增加,这些米粮撑不过十天,老奴担心,一日停开了粥蓬,怕要生变!”

祈奕大惊:“如何生变?”

白贵颤声道:“抢大户,前些年流民吃人也有过......”

祈奕吓得浑身冷飕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扬手制止了:“且不会呢,义兄的白银万两不是还在么?实在不行就动用这个,决不能前功尽弃。”白贵答应一声,正要去。祈奕又道:“贵叔说得对,日聚千人可不是玩的,麻烦贵叔将这里远亲近邻中精装汉子后生组织起来,左不过他们眼下无事,不如叫他们跟着张行王清学些基本格斗技巧,以备不时之需。”

白贵答应一声,又道:“石夫人想要自立门户,请小姐示下!”

祈奕摇头:“这个我来处理,你去忙吧!”

祈奕离了坟堂,却见白玉堂抱着膀子挂在路边树梢上,跟哪儿远远t场子,看人家施粥。玉瑞却是坐在石永靖与田起元之间,三人分头与那些流民拿脉,低声交谈着什么,一时又在之上写写画画。

祈奕一贯身着男装,施施然而来,站在远处静静看着他三个,田起元专心翻着医书,玉瑞兴致勃勃跟石永靖讨论着,脸上笑意是从心底发出的那种灿烂的笑。

那种生机勃勃的灿烂,瞬间感染了祈奕,祈奕不自觉勾唇,眼眸里漾起满满笑。

石永靖田起元二人见了祈奕,稍稍愕然,就要行礼,祈奕忙着暗暗摆手,唔使泄露自己身份。

白玉堂离了树梢飘落祈奕身边,笑意盈盈:“怎的来了,找我啊?”玉瑞这时候也才发觉姐姐,露齿一笑:“大姐!”

祈奕挑眉:“忙你们的,我找沈柔!”

玉瑞‘哦’一声,正好来个饥民,低头忙碌去了。

白玉堂见跟自己无关,沉了脸色,飕的一声又上了树梢,挂在树枝上假寐去了。

祈奕见他闲得无聊竟然想起这样法子来耍帅,抿嘴一乐,只怪这里不是汴京城,大家肚子尚且吃不饱,乏人欣赏,否则,自己门槛只怕在就被人挤挤破了。

祈奕径自寻着沈柔。沈柔如今已经见惯了祈奕男装,温温柔柔俯身,在温温柔柔牵住祈奕。双双就坐,祈奕告知沈柔,找房子并非难事,只是眼下灾民遍地,只怕小门小户不安全,劝说沈柔暂时居住忠孝候府,待再请过去,自己必定与他们置办房舍安家落户。

沈柔却告知祈奕,并非房舍住不惯,而是不习惯被人饭菜奉在手上,一天无所事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形同废人。

祈奕安心了:“这好办,你不管被人服侍,就单独开火也就是了,珍儿丫头还是留着使唤,必定孩子尚小,须得有人搭把手。”

沈柔闻言笑得温馨甜美:“公主对奴一家大恩大德,奴家永生难忘!”

祈奕希望他们两口子有这样的忠心,却不希望时时被人当菩萨供著,因道:“什么恩不恩,娘子太客气了,娘子是玉瑞师嫂,一家人原该相互照应,再者,玉瑞还要靠师兄师嫂费心呢!算起来,也不知道谁谢谁了,以后就不要这般见外了,为了方便,我以后就叫你师嫂,你就叫我一声白姑娘或是二公子也就是了。”

沈柔美睫扑闪,掩嘴凝眸:“二公子?”

祈奕自己莞尔:“是,我不惯宽袍大袖,满头珠翠,故而大多时候身着男装,汴京相熟之人多叫我二公子,你将来就知道了。”

沈柔笑得温暖真诚:“公主身条挺拔苗条,穿着女装必定好看,其实女装也不麻烦,不过走路之时,稍微放缓步伐就成了。公主多穿几次就习惯了。”

祈奕摆手:“算啦,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还是顺利自然好了。”

沈柔不再劝慰,柔柔一笑:“就依公主!”

祈奕一笑又道:“师嫂有事为难,可寻这里周嫂子或是海棠母女,若是寻我,可直接告诉玉瑞一声即可。”

沈柔有事柔柔一笑俯身:“有老二公子费心!”

沈柔谈不上十分美艳,那笑真是柔媚,祈奕身为女人也是心头荡漾得很。怪不得曾经是的三个男人魂飞魄散甘之如饴。祈奕顽皮学者沈柔右手贴腹,左右后背,跨步扭腰,只觉得别扭,不知道该如何买不了。还是风风火火迈方步舒服些。

祈奕走回粥蓬,白玉堂还在树梢挂着,用脚一体树干,意在让他陪自己一同回去,书上却在瞬间发出轻微鼾声。祈奕一笑伸手要摘他怀里宝剑,睡着的人竟然将宝剑当枕头去了。祈奕顺手抓他右脚,竟然又翘到左腿上搭凉棚去了。祈奕索性又去抓左腿,那家伙双脚翘到更高树梢去了,只把腿子跟身子弯成垂直。

祈奕微笑吩咐:“小金子,找人来将树锯了送去熬粥,也可以省下几文柴禾费!”

小金子答应一声跑了。如菊墨莲银莲三个怄得直笑:“几时才能机灵些?该听时候拨嘴儿,不该听的时候又跑得快!”拧着小金子拨一边去了。

白玉堂飘落而下,脸上笑盈盈的竖起个大拇指:“忙的时候就不理人,恼得时候又说要打人,如今闲了又来砍树,啧啧啧,我们节义公主好威风也!”

祈奕也不接话,睨着眼睛哂笑:“哈,不过借了你的一万银子去购粮,怎么啦,心疼了,没钱买礼物哄你茉莉妹妹了,恼羞成怒找碴子来了?”

祈奕一提丁月华,白玉堂就有些理亏了,他必定跟丁月华曾经论过亲事,虽然是义兄卢方一厢情愿,在这种父母做主长兄如父年代,白玉堂也跟祈奕一般,被人提起,就似定过亲,退过婚一般。

再者,白玉堂跟丁月华交情匪浅是事实,这个与卢方无干,是白玉堂自己情感。祈奕不被范桐遗弃,白玉堂未必不娶丁月华。

虽然祈奕知道,自己不出现,白玉堂这一辈子也娶不成丁月华,白玉堂却不知道,他以为没了义妹,或许将来会娶丁月华。必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丁月华并不让人讨厌。

他又是个赤诚之人,不会做了不认,故而,见祈奕翻旧账,白玉堂立时气焰弱了几分:“什么跟什么啊,一万银子本来就是意外之财,送你了就是你的,凭你做什么都成,你就是折了纸船打水漂,为兄我也没意见,何况还是购买粮食救人活命。”

说着手脚舒展仙鹤展翅又要上树去,祈奕快手拉住,顿足嗔怪:“喂喂,咱们不闹啦,有话跟你说!”

白玉堂抹着鼻子逗笑:“说话啊,我还是等着你砍树吧,等树倒了,再说话吧。”

祈奕抬脚要踢人。

白玉堂终于正经了:“说吧!”

祈奕长长呼气:“借一步!”

白玉堂正经了脸色,口里一个呼哨,菊花青的哒的哒跑过来。祈奕飞身就上了马背,白玉堂只有牵马分了。却也不恼,笑盈盈牵马坠蹬,往坟堂而来。

逐渐远离人群,如菊几个也摔得远远的,祈奕这才回眸:“义兄可有庞煜行踪?”

白玉堂一滞:“没,没有!”

祈奕跳跃下马,却被白玉堂掐腰接住。祈奕把脸一红,扭身挣脱了。身子一转,到了马对面,隔着马背再次勇敢盯着白玉堂俊俏眼眸:“我希望义兄的人马监督他,记下他的一切罪证,却不要干涉他,除非人命关天,不要惊动他。更不要伤他性命,义兄可以答应我么?”

白玉堂眉毛拧成疙瘩:“这却为何?他胆敢贪污纳贿,我就敢拧下他的脑袋来,义妹如何倒要向着他?”

祈奕冷笑:“我向着他?”

白玉堂皱眉:“不然呢?”忽然展眉:“你,你是说,欲擒故纵?”

祈奕摇头:“不是,是他自己想灭亡,老天便给他机会先疯狂!”

白玉堂不认同:“如今灾情严重,我们势必要协助庞煜放赈救灾,岂能放任不管?”

祈奕拿手戳戳白玉堂胸脯子:“你傻啊,我们如何协助?庞太师替她求了圣旨,庞贵妃替他请了尚方剑,我们无凭无据跟他作对,岂非自寻死路?”

白玉堂宝剑一扬:“我这三尺青锋就是天地人情法度,一切不和谐之音,背弃民众鱼肉民众者,势必斩之而后快!被说庞煜有亲兵护卫,就是......”

祈奕点头:“我知道,就是皇宫大内你也可以来去自如,杀人取命是不是?然后呢?一辈子躲躲藏藏,还是身陷牢狱披枷带锁?”

白玉堂怒目:“我是替天行道,陈恶扬善,怕什么枷锁!”

祈奕点头:“是,是不怕,可是我们为什么要为一个外人,一个坏人搭上自己生活甚至性命呢?义兄难道不想跟我们一起过正常日子?”

白玉堂眼眸霎间溢光流彩:“说不想,这并不妨碍我惩奸除恶。”

祈奕扬声嗔道:“谁不许你惩奸除恶啦,不是让你收集证据,观其动静,然后......”

白玉堂截住祈奕话:“然后交给包大人,然后庞太师闹,庞贵妃哭,然后,庞煜无罪释放,顶多禁足一年抄抄经?”

祈奕嗤笑:“哈,我有这么傻?他不是有天子剑吗,他若自己玩疯了弄丢了呢?”

白玉堂大笑:“这可是欺君大罪,就这一条,他就死定了!我去办!”

祈奕连忙抓住:“急什么啊,等他来了,把那些个贪墨纳贿渎职之罪都犯过一遍,咱们把那罪证收集确凿!然后再来个锦上添花!

然后再让他罪证确凿栽倒包大人手里,义兄可知道,包大人杀人无需回到开封府。”

白玉堂愣怔半晌,勾唇一笑:“这个法子似乎不错!”

祈奕觉得自己似乎阴损些,解嘲一笑:“当然,他若公忠体国,我与他的恩怨就此勾销!”

白玉堂对庞煜知之甚详,露齿一笑:“只怕勾销不了!”

祈奕学者白玉堂把额前散发一拨,凝眸甜笑:“我也这般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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