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从晓晓的家里出来,周天迪都觉得自己的心灵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得到了一次全新的洗礼,被一种不知名为“圣洁”的光辉给净化了。

近日来久阴无晴,持续多日的灰色氛围在他驾车离开晓晓家的那一刻发生了改变——从浓重昏暗的乌云内,微微射出了一道金色的阳光,那光芒虽然不大,也并不耀眼,在漫天的浓阴里好似大海中的浮萍一样根本不惹人注目。

可即便如此,就算是这样,周天迪还是为此感觉到心情畅快无比。

林诺雨被周家所接受,甚至得到了父母的喜爱;在林诺雨的帮助下,自己成功缓和了同父亲多年以来冷漠的关系;公司也逐渐步入正轨;帮助许秋开办的侦探事务所也正式开工装修起来;答应魏源的事情,也正在照办,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自己的身心也受到了无法言状的启迪......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自从自己的生活里面闯入了林诺雨,自己早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对什么事都一幅漠不关心的周天迪了:他已经学会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学会了如何发现这个世界,学会了如何融入这个社会。更学会了,如何同自己的亲人搞好关系,如何原谅彼此间的错误,包容彼此间的矛盾。

对于周天迪而言,大胆地同林诺雨表述出了自己的爱意,或许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做的大胆抉择,但也是最正确的一次。

不得不感慨人与人间的缘分,周天迪能与林诺雨走在一起,完全是命运的使然。如果不是张凤的尸体被发现,警方全力投入调查,全校师生停课的话,他们男生女生也没有那么多闲暇的时间聚在一起玩乐。

如果没有那次聚会上醉酒后的大胆,或许就不会有如今这般开明的周天迪了。

渐行渐明的阳光总算是冲出了周边阴郁的云层,将自己那金色温暖的光辉投到大地,普照下来,把四周本就闷热潮湿的气氛变得更甚。

周天迪无法忍耐,即便自己放下了跑车的顶棚,也开足了马力,可是自己仍旧没有感觉得到一丝丝的清凉。面对这样的状况,他也只好苦笑着放上顶棚,打开空调,朝着幸福路的方向驶去。

“喂?小美女,你可算是联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我白睡了以后不准备找我了呢,我已经在家寻思好久了,我到底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白白享用了一个小美女。”谢桐的嘴角露出了yin笑,调侃着电话里的人。

“你就别做梦了,我怎么可能让你白睡呢?你认为我是那种不求回报的人吗?”

“我看你也不像,不然的话刘晓勇都不用死了。”

“那些旧事你不要一和我通话就提起,死去的人还提他做什么。”电话这头的女人很明显有些不满意:“计划可以实行了,记住,我不要你打死周天迪,要他变成残疾人士就好了,最好是植物人。”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啊,为了一己私欲居然忍心看着一个家庭陷入悲剧。”谢桐咋舌感叹:“怪不得都说,最毒不过妇人心。”

“别那么多废话,我该给你,该满足你的我都做到了,趁着你生命的余晖,你该为我做些什么了吧?”

“放心放心,我要是真不为你着想,我这几天能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秘密窝点里面一动不动?昨天可是有款爷出现在了我的地段,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警方在尾随跟踪,引蛇出洞,不过按照我的性子,这种险我是一定会冒的。可是为了小美女你,我也只好忍耐了。”

“我不是给了你一张卡吗?你怎么还要去犯案?卡里面的钱数,足够你潇洒活个一两年,而且也绝对安全。”

“我知道你不差钱,你可是上流人士现在,不过或许你是不会懂得,我这个人,命比较贱,所以安稳享受的生活我过得总是无精打采。”

谢桐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向你一样享受得了荣华富贵,最起码我是不行,从小就过苦日子,吃的喝的都是自己弄得,现在让我闲下来只去消费?别闹了好吗?”

“不过也是好在你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没有去冒险,万一落到警方手里,我的计划可就要彻底落空了呢!”女人丝毫没有掩饰庆幸的情绪,她只关心谢桐能否为自己而死,在她眼中,谢桐只是自己所养的死士罢了。

“呵呵,美女,我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就要走完了。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也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太过深刻的印象,我是个失败者,天生下来就是个失败者。不优秀,自己也不上进,家庭还没。所以我即便知道距离被捕的时间没有多少了,可我也不害怕,甚至还隐约有点期待。我很希望能够借助别人的手,早早地了结了自己罪恶的人生。不过,临别之时,我还是有几个问题想问,有几句话想要和你说的。”

“说什么?你说说看,说不定我会很感兴趣。”

谢桐沉默了片刻,思忖着问道:“你爱过刘晓勇吗?他是一个可以为你奉献所有的男人。”

“......”女人这次冥思不语,久久没有回答。

终于,她开口言道:“没有,对于他,我只有感动。他爱的太卑微,这不是正常的恋爱原则,再上他也不符合我的择偶条件。你要知道,光有感动不可以,想要走到最后,条件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节。”

“我明白了,那也就是说,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细算的?你很理智,知道每一个人的利用价值,对吧?”

“对,你可以这么说。”女人并不回避:“不然的话,我又怎么可能走上今天这一步?”

“你还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可是我就不明白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生活不去享受,你既然已经安定下来了,可有为什么,要去让我替你做这种危险的事情?老老实实,安分守己不好吗?你之前犯的错误已经没有人追究了,何必再去故意引起他人的重视?”

面对谢桐的责问,女人像刚才一样没有忙着直接给出答复,她在脑袋里面一遍又一遍过滤着这个问题。

是啊,她费尽心机,隐藏一切,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她戴着一张沾血的假面欺骗了身边的所有人,把一切都安排的完美无缺。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已经相当完美了,可为什么,就是要再以身试险呢?

谢桐没有等女人的回答,而是追问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如果不害怕的话,又怎么可能用这么残忍的办法去伤害别人?你只是想隐藏自己的恐惧而已,对吗?”

“谢桐,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我不去做些什么留住他,一旦东窗事发,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都要失去了,我就要过回到比以前那种任人宰割,暗无天日还要悲惨的生活。你懂吗?”

女人的声音激动起来,浓重的喘息声音透过电话传到谢桐的耳中异常震耳。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谢桐不再继续逼问,“我还有最后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想要问问你,问完了,我就出发。”

“你说吧,不管什么,我都会回答你的。”女人抓起了装满水的水杯,一口气喝掉了一大杯,她再尝试让自己平复下来,刚刚的情绪波动让她很是慌乱。

“那次你陪我睡觉,满足了我,可你为什么不让我亲你的嘴呢?”谢桐恢复了流氓本色。

“你们男人都是流氓,要是让你亲我的嘴,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去咬我的唇?我在这方面的经验还是很足的,深知你们心中所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幸福路隶属于周天迪他们所在的市区内,是一条有别于南行的商业街,发展的规模虽然不如南行那么盛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各式各样的摊贩种类不比南行少上一点,经营的领域范畴也是同样。

不过相比较之下,幸福路上的一些餐饮店更具特色,这一代都属于非常有名的一条小吃街。幸福路的前身并不同于别的商业街那样——靠着批发商贩们聚集多了,一点一点积累干起来的。

这儿一直以来都是小吃街的代名词,属于吃货们的天堂。在幸福街做大做强以后,这儿还是秉持着一贯的特色:各类小吃的摊位如雨后春笋般遍地盛开。久而久之,又吸引了一些做别的买卖的商贩,他们一点一点聚类,这才有了如今这般的规模。

让林诺雨朝思梦想,点名指要的甜甜圈与香草奶茶就在刚入幸福街街道西侧的第六家小门市里有卖。

这是一家只有窗口的小门脸,规模有点像KFC和金拱门的甜点站,看似不大,只像是个小小的中介站。但其实他家已经属于老字号了,是幸福街上最早的一批企业,钱也绝对是赚得不少了。

小小的门脸前,每天排队上门的人络绎不绝,一条长龙甩过去老远。看着眼前如长蛇般的队伍,周天迪这才看出了这家甜品店的“贼心”:故意不花钱办大门脸,要的就是这种顾客站大长排买东西的感觉——这样的场景要是让第一次来此的生人看到,效果最佳,属于不花一分钱的商业宣传一种。

周天迪把车停靠好以后,就来到了队伍的末尾排队等待着。刚才林诺雨那个馋猫似乎等得有些着急了,还连打了几个电话催促自己快些排队把她要的东西买来。

长长的队伍便秘般一点一点缩短着自己与窗口的距离,自己的背后也一点一点新增了许多新的等待着。如果是以前的周天迪或许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耐心等待下去,好在现在的他生活在满是阳光的日子里,心态也好上了许多,倒也发现,等等其实也没有什么。

想到自己费劲千辛万苦买来的东西一旦递到林诺雨面前,林诺雨那激动得双眼冒星星的样子,他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浑身暖洋洋的,闷热的空气似乎也不再那么讨厌了。突然间,他感觉什么等待都是值得的。

陶醉在幸福之中的周天迪用余光瞥见了一个发型非常非主流的家伙从自己的身边走了过去。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或许是哪个第一次来幸福街的人比较好奇这么多人排队在干什么,所以临近了观察。

但是因为那个非主流的发型太过于碍眼,他下意识还是多看了两眼,这个人的身材不高,体态偏瘦,穿得埋拉巴汰,好像是从土堆里面蹦出来的一样,破旧掉色的牛仔裤兜里,还别了一把小型的锤子。

“难不成是来修理甜品店门脸来的工人?”心中想着,觉得自己思考这些事儿太过于无聊,便将自己的脸转到了一旁,不再去理会这个打扮奇怪的家伙。

“你好!请问......”

脸朝向的反侧,忽然传来了一个人呼叫自己的声音。周天迪心中好奇,慢慢转过头来,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谁。

目光所示范围之内,一个爆炸发型的脑袋花花绿,绿,周天迪的刚反应过来,“这是刚才的那个非主流工人?”却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夹杂着破风之势朝着自己的面门冲了过来。

“啊!杀人啦!”身边的人突然怪叫一声。

周天迪还没反应过来,想问谁杀人了,还没等问出口,就见这黑乎乎的东西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近前,而且,没等他做出回应,他便觉得自己的眼眶处一阵剧痛。因为剧烈的痛楚,他下意识地侧过脸,那黑乎乎的东西才勉强撞了个空。

但是周天迪可以感觉得到,刹那间,一大片黏糊糊的液体正在自己那只受伤的左眼眶附近汩汩涌出,将自己左眼所视之物,统统变为了一片血红的颜色为背景的事物。

剧烈的痛楚中他下意识摇晃了两下身体。微微低下头瞧,一把黑乎乎的锤子,看得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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