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回到局里之后,顾不上忙碌了一天而“咕咕”乱叫的肚子,也无暇理会同一办公室内同事间的寒暄问候。他一言不发,沉默地坐在属于自己的角落,耳朵里好像装了个自动的棉花团一样,可以将本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的声音自动过滤掉。

“三天前(六月三日)的下午四点,第一个见到张凤老师的人是蔡大爷,这所大学的实验楼内所安排的课程并不多,下午多数时间都是闲暇的。所以,六月三日的下午十六点钟左右,出现在实验楼内的张凤老师,蔡大爷印象很是深刻......”

他边思考着冯丁平在现场那个机房里,所口述给自己的笔录,边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根中性笔,情不自禁地在白纸上描绘着一些,圈圈点点的东西。偶尔还要标注出他自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嘴里也嘟嘟囔囔的。

这些动作都是习惯使然,许秋自己并不知晓,也不会去思考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拥有了这项技巧?

“根据时间来推算,张凤老师在见过了蔡大爷之后应该是不紧不慢地往三楼的机房走去。实验楼很空,楼梯间离正门有一定的距离,所以,第二个见到张凤的黄校长在理论上来说应该只比蔡大爷晚上一分钟或者是两分钟,因为他们是在二楼的楼梯间相遇的。”

“但是!”突然,许秋用笔在白纸上画了个圈,并且重重地用笔尖在圈的旁边顿了一下。

圈内是他亲手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写出来的一个人的代号,“小张老师”。

“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在他的身上画了个圈?”

不知什么时候,冯丁平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许秋他们这些普通刑警的大办公室,并一声不响地就这么出现在了许秋的身旁。

“啊?”许秋心中吃了一惊,吓了一跳,恍然回过神来,抬头看着眼前这张中年男人的脸,男人虽然面带笑容,但眼神中流露的光芒却叫人不安。或许是因为白眼球过分的大,而黑眼仁却太小了所导致的。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冯丁平虽然长得并不友善,但是无论对谁却是最好相处的。

“冯副队好!”

几名发觉情况的年轻警察赶紧补行仪式,站直敬礼,目光中多少带有着敬畏。在工作时间这些没有正事儿而进行打闹的年轻人心中慌的要命,谁会想过在这个时间居然副队长这样身居要职的人会来这儿来审查情况。

虽然传闻冯副队长很好说话,但那也是上司,年轻人对上司还是会由心中敬畏的。

人还真是在不走运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他们都属于新人,分配不到什么太重要的任务,每天闲得无聊,不说两句干什么呢?谁料想会被刑警队的副队长看个正着呢?

冯丁平扫视了众人一圈,发现周边这些新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明显带有着畏惧,便自嘲般地叹了口气,小声对许秋感慨道:“咋办?我没想吓唬他们。”

许秋表情不变,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冯丁平似乎看出了许秋的意思:自己惹的祸自己去解决,你要是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案件的推理我才不会告诉你。

冯丁平无奈地微微一笑,和蔼地对着久久不敢言的新人们说道:“其实我并不是来审查你们的工作态度的,我只是有几句话要对这个家伙说。”

说着话的功夫,他指了指坐在位置上正低头对着白纸沉思的许秋,接着马上换上了一幅轻松的神色,继续讲道:“所以,你们继续吧,继续刚才自己所忙,所乐衷的事儿。我才不会管你们这些方面的小事儿。”

说完这几句足以表清楚自己态度的话语,冯丁平也不再理会是否众人能够听懂他的意思,直接随手将一把空椅子拉了过来,坐在许秋的身旁,开门见山:“说说吧,根据我的笔录,你推理出了什么来。”

望着冯丁平这张轻松的脸,许秋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问:“你对待这些下属就这么放任?真的没问题吗?不会影响你冯副队长的名声?”

“啊,有什么关系呢?你这许大神探这么多年来不也一直是个底层的刑警嘛!”

“切,无聊,你别是又想用身份来教育我什么的,我也不是刚毕业的小鬼了,今年也都三十七八岁了,才不会被你给吓住了。”

“呃!咳咳,”冯丁平被许秋说得一愣,最后只得无奈地发出了两声干笑。“哈哈,让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吧!”

这次许秋没有再说什么无聊的话引出与冯丁平的讨论,到了处理案件的时候,他不会有一秒钟的松懈。

“我刚刚看你在小张老师的身上画了个圈,难不成你认为是他行凶杀害张凤的可能性很高?”

“没有,只是有些可疑的地方出现在了小张老师的供词中。所以我才做了标注。”

“可疑的地方?这份笔录是我以及我的下属联手做的,全程我都在场,注意着每个人说话时候的神态和语气,写好的笔录我也是亲眼验证过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太离奇的地方,不知道你所觉得可疑的是什么呢?”

对于许秋的怀疑,冯丁平有些不解,他不相信自己在这方面会弄出差错,毕竟审讯和做笔录是他的拿手好戏,怎么可能会有可疑的地方?

“不是说写好的笔录有问题,我的意思是,小张老师的回答很值得去推敲,说不定就是侦破这个案件的重点所在。你的笔录没有任何毛病,而且正因为没有毛病,才使得小张老师的笔录更有价值了。”

看出了冯丁平的不解,许秋只好再一次重新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观念。

“得得得,你说这么多我也听不太懂,你就给我做个详细的解释吧!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的怀疑点在哪里,说出来让我听听神探的见解。”冯丁平打断了许秋的解释,“你的语言功底不怎么样,说了这半天倒是把我给弄迷糊了,还是没太听懂。”

许秋等冯丁平说完了自己之后,重新在桌面上拾起了刚刚那只中性笔,将它握在手中,在白纸上找了个空白的地方,重新写好了好个人的名字,分别是:蔡大爷,黄校长与小张老师。

三个人名竖着排列,每个之间都有较大的空隙,冯丁平不明白许秋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小许,你这是要干什么?”

“写大纲。小说,故事都有属于自己的大纲,这些都是尽人皆知的,没有大纲就无法写出有内涵的故事。但是,更少人知道的是,其实每个案件都有属于自己的大纲,只要抓住大纲的核心,就能够大体上判断出凶手的主要思想。”

“真不愧是神探,就连办案的手法都和我们这些普通的刑警不一样。这种办案手法,简直就是前所未见啊!以前能够破获那么多起重要的大案,或许就是因为这些先进的侦查手段吧?”

冯丁平对于许秋的赞美只是悄悄地在心中自言自语了一遍,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许秋已经极其自傲了,要是再让他听到这样的话,说不好一个不留神,许秋就飘到了天上呢!

一阵低头忙碌之后,许秋终于放下了笔,举起了已经写了几个字,几个符号的白纸,严肃地对冯丁平讲道:“副队长,我要开始提出我的观点了,你要是有不同意见的话,一定要在我讲述的途中发问,过期我可不管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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