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钰表示,马车什么的最容易让人产生暴走的情绪。www.tsxsw.com

在这种没有减震,木质轱辘,而且还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马车上坐二十多里路对唐秀才来说是一种比杀了他还难受的折磨。

有时候唐钰真怀疑时下的女人屁股下面是不是安了什么机关,要不然岑二娘为什么能在车厢里稳坐两个时辰都不带出来透透气的呢。

“唐公子,前面不远就是静慈庵了。”

赶车的仍是周粟,只不过这货今天很奇怪,一路上都拿一种让人看了心里发毛的眼神不停偷偷瞄唐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也不说,只管闷头赶路。

跳下车辕,唐钰揉了揉快要碎掉的骨头,斜乜着前面幽静小道,嘻嘻一笑,“没想到殷正甫还是个雅士,居然找了这么个清雅别致的地方落脚。”

周粟急忙咧嘴一笑,说道:“雅致,雅致的紧!”

唐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鄙夷的不行,在他看来,周粟这会就算没和自己一样在想“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这句台词,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

周粟目光闪动,似有所悟,嘿嘿一笑道:“唐公子有所不知,这静慈庵在山上,殷老爷只是借住在山下一处别院,平ri里并不上山打搅。”

这时,后面车上的岑二娘也刚好走过来。

唐钰连忙正sè咳嗽了一声,露出阳光般灿烂笑容,不动声sè与龌龊的周粟拉开一点距离。

历史发展至明代,中国的饮茶之风在各阶层都非常普及,以茶待客成为中国民间最普通又必不可少的礼节,客来敬茶是中国作为礼仪之邦的显著表现。

还没见到殷正甫的人,书童已经端上来一大堆东西,唐钰扫了一眼,大概有向糖缠碗八个,里面装的是各sè酥棒子两块,花头小点若干,甘露饼两个以及二碟小银锭笑魇糖渍果子。

“嗬,这是要吃饭的节奏哇。”唐钰哈哈一笑说道。

岑二娘正要说话,外面就传来比唐钰先前更爽朗的笑声,“让二位久等了,恕罪、恕罪。”

唐钰知道,这是殷正甫来了。

顺着声音方向望去,只见来人是个相貌普通的中等个头男子,如果一定要让唐钰对这人到处评价的话,他只能说丁士美的话果然没错,殷正甫这个人浑身上下霸气侧漏,一眼看去就是那种非常傲慢不好相与的家伙。

彼此之间拱手见礼后分宾主坐下,殷正甫单刀直入,说道:“想必岑二娘是为昨夜织厂走水之事来的吧?”

这人也忒没礼貌了点吧。

唐钰虽然赞成谈判桌上要先声夺人,却不喜欢殷正甫那种居高临下的问话口气。

岑二娘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有求于人,所以身段放的很低,先是把昨夜织厂走水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又将自己目前的困难细细向殷正甫道来。

听完岑二娘的话,殷正甫撇嘴一笑,道:“这么说,那批布三ri后岑二娘无法准时交验给殷某喽?”

岑二娘勉强一笑,道:“殷老爷,二娘已派人往苏州、太仓、南京去多方筹措,希望殷老爷能再宽限岑家几ri。”

“这可不行。”

殷正甫面sè严肃摆了摆手,道:“殷某两个月前就已经定好了三ri后启程前往广州,怎么能因为岑二娘的原因说改ri子就改呢。”

唐钰心中暗笑,其实在谈判的时候殷正甫一口回绝对方要求是一种讨价还价的技巧,只不过大明朝的商人还没进化到后世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说话时难免露出马脚。

试问,在这个交通信息极不发达的时代有谁会提前两个月就定好行程ri期,而且还是无法因为其他原因改动的那种?

所以唐钰就估计,殷正甫这么说无非是想借此机会从岑二娘手中拿一笔类似于“违约金”的费用罢了。

可不料岑二娘又和殷正甫交涉了半柱香后殷正甫仍是死咬着非得三ri后起程前往广州,死活不肯再多等几ri。

这是什么情况?

唐钰皱了皱眉,下意识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等放下杯子的时候,唐钰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殷正甫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商人,一见唐钰神情不对,又想缓和一下气氛,便呵呵一笑道:“玉贞贤弟,可是这茶不合你的胃口?”

“茶倒是还行,只不过制作方法不对,本来是好茶却都糟蹋了。”

唐钰呵呵一笑说道。

“哦?”殷正甫眉尖一挑看不出喜怒,问道:“贤弟此话何解?”

唐钰端起杯子,眯眼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只怕殷老爷是第一次做茶叶生意吧?”

“呃……贤弟说的没错。”

殷正甫身躯顿时颤抖了一下,再看向岑二娘的神sè中就带了几分不悦,“岑东家,你这样可就不厚道了,明明知道我有好几船茶叶在码头刚才却明知故问。”

“我,我真不知道。”

岑二娘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同样疑惑不解地看向唐钰,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唐钰笑意更浓,说道:“殷老爷这么说可就真误会我们了,我唐玉贞敢以身上功名保证岑二娘没说假话,来此之前,我们真不知道殷老爷你这次主要做茶叶生意。”

“什么?”

殷正甫惊呆了,眼皮猛跳了几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唐钰道:“难道贤弟就只喝了一口茶就猜出殷某此次做的什么买卖?”

“正是如此。”唐钰笑着点头。

殷正甫要疯了,明明听唐钰给了自己肯定的答案仍然连连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唐钰悠闲地品着茶,等殷正甫冷静下来以后才呵呵一笑道:“其实并非玉贞猜到殷老爷这次贩的什么买卖,而是殷老爷自己告诉玉贞的。”

“我?怎么会是我告诉贤弟的呢?”

殷正甫被唐钰的话搞神经了,猛地一拍大腿道:“这样吧贤弟,如果你能把刚才的话解释的让我心服口服,这次无论岑东家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唐钰等的就是殷正甫这话,当即站起来和老殷同志击掌为誓。

殷正甫没说谎话,殷家两代之前开始在江淮一带从事贩盐,到如今传到殷正甫手中刚好是第三代,他们家虽拥有船只千艘,所销之盐也占淮盐的一半以上,但殷家真正从事贩盐意外的其他生意这回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当然,贩盐是殷家的祖业,殷正甫自然不会放弃那么一大块肥肉,只不过这些年他看到身边一些人逐渐开辟其他门路赚的钱并不比贩盐少,而且还不用和官府牵连太深,所以才动了试一试水的心思。

可不曾想,殷正甫人还没走出多远呢,却被一个不到弱冠之年的人一眼认出自己想干的生意是什么,而且那个年轻人以前根本没和他打过任何交道,他能不奇怪嘛。

同样好奇的人还有岑二娘,看向唐钰的眼神全是莫名其妙的小星星。

在她眼中,唐钰简直就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会解痘疮、能说一口佛郎机人的土话,还师出奇门可以捣鼓出她连想都没敢想过的大型纺织机械,现在居然连殷正甫的老底儿都一眼能看穿。

可是,这样一个人在唐家怎么会不受待见呢?

看着身旁两人期待目光,唐钰幽幽一笑道:“殷老爷,你说你两个月之前就定好了南下广州的ri期,是这么回事吗?”

殷正甫点点头,心说,“这不废话嘛,刚才我说过的就不用重复了吧。”

唐钰似乎读懂了殷正甫的心思,说道:“我为什么会猜你这次做的是茶叶生意,而且猜到你以前没做过此类生意呢?其实道理很简单,说来说去,就在殷老爷你非要赶在三ri之后启程上。”

殷正甫皱了皱眉。

唐钰笑道:“第一,殷老爷你两个月前定好行程却没离开,玉贞就猜你肯定是在等一样东西。可什么东西能让人等两个月呢?开始玉贞还以为是因为那个时候天寒地冻航道艰难,可仔细一想又不是那么回事。”

多年的经商生涯让唐钰习惯了思考,一旦让他抓住问题的关键,他都能猜个大概。

没等殷正甫发问,唐钰又道:“第二点让玉贞想到殷老爷准备做茶叶生意的是因为你准备去广州,而不是顺运河进京。”

殷正甫似懂非懂点点头。

唐钰说道:“很简单,既然殷老爷在家等了足足两个月才南下广州,无非是会贩布匹和茶叶或者瓷器三种,殷老爷不用问我为什么,玉贞只说现在运货去广州,只有这三种利润是最大的,否则,以殷老爷今时今ri的地位,三瓜俩枣的生意你也看不上眼不是?”

这个不着声sè的马屁轻轻送上,殷正甫顿时飘飘然眯起了眼睛。

“殷老爷,两个月之前好像刚好是茶叶采摘的时候啊。”唐钰突然回头笑道。

殷正甫一愣,道:“呃,是,是刚好。”

唐钰转身,说道:“既然是贩卖以上三种利润最大的货物,玉贞觉得瓷器嘛,不管早晚到广州都无所谓,反正不会坏掉;而布匹殷老爷都是从南直隶定的货,也不可能事先就装上船单单运到松江等岑东家那五百匹布,那样做不符合商家利益最大化的要求;那么,剩下的最大可能就只有茶叶了。”

殷正甫使劲点头,不得不说,唐钰的分析已经无限接近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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