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这是声声吧?声声啊,过来让姑姑好好看看。”安舞朝钟罄招招手。

钟罄走到安舞旁边,安舞一把拉过钟罄仔仔细细的打量,像是在打量一件衣服或一个物件儿一样,虽仔细却也轻视,让人不舒服。

梁玉嘴边的笑慢慢的没有了。她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水是温水,却熨烫不了她的内心。

“这孩子长得真漂亮,和她妈一样,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安舞笑着对众人道,还在热热闹闹听她这么一说,瞬间静了下来,看着安舞,谁也没说话。

当年安达和宋榕离婚后,安舞准备让自己的小姑子苏子敏嫁给安达,安达没同意,不同意的原因有很多,安舞却一直认为是苏子敏长得没有梁玉好看。

这些年,安舞总是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以梁玉的外貌来说事儿,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真的在夸梁玉,次数多了,谁都看出来了不正常,也不附和她了。

安达原本和这个二姐关系不好,在知道她处处针对梁玉以后,更加不好了。如果不是安舞经常回来安家,估计一年之中除了重大节日都是见不着的。

钟罄和梁玉同样的面目表情。

梁玉其实长得并不是特别漂亮,她是那种温婉类型的女人,相貌也中上,气质却很好,和安舞这种有钱人家的女人做在一起,十分从容,丝毫不露怯。

由此可见,安舞的小姑子长得有多寒掺。

安舞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最后转变成愤怒。心道有什么样的妈有什么样儿的闺女,当妈的是个狐狸精当女儿的长大也好不到哪里去。

梁玉不知道安舞心中所想,算知道了也不会理会,钟罄在心里捏捏拳头,对这个名义上的姑姑的厌恶超过了安荣,让她十分想暴走她一顿。

“安荣,我妈妈说今天看到你买了个很漂亮的芭比娃娃,是送给我的吗?”和第一次登门的钟罄不一样,安荣一来自动跑到院子里,和他大伯家的安莫安萱两兄妹玩在一起,院子里除了安莫安萱两兄妹,还有他姑家的两个表妹,说这句话的是他的大表妹苏尚萍。

安荣对他姑家的两个表妹印象十分差,嗤笑一声,懒得理他,直接走到他正在看书的大堂哥面前。

“哥。”安荣的大堂哥今年十八,帝都大学哲学系的大一新生。

带着眼镜的安莫闻言嗯了一声,头都没抬。安荣也不在意,在他旁边坐下,安萱坐在他对面,小声的询问他钟罄性格怎么样。

被晾在一边的苏尚萍气坏了,跺跺脚往屋里跑她妹妹苏尚凌迈着小腿跟上。

“妈。”苏尚萍的到来,解了客厅里越来越尴尬的气氛,安舞暗自松了口气,赶紧看向女儿。

“咋了?”

苏尚萍挪到安舞身边,眼睛一眨,黄豆大小的眼泪噗嗤噗嗤往下掉:“我今天看到安荣哥买了一个很漂亮的芭比娃娃,我问他是不是给我的,安荣哥不理我,哇……”

钟罄是佩服她的,这眼泪说掉掉,也是一门高深的功夫。

安舞一边心疼的给苏尚萍擦眼泪,一边瞪梁玉:“弟妹,你可得好好管管安荣了,越来越不像话了。”

梁玉轻笑一声:“二姐这话说的可有意思了,当年安荣不听话,我稍微管教了一下,二姐你护着护的跟眼珠子似得,现在让我管,我可管不住。”

当年梁玉嫁到安家的第一年,安荣不听话,天天和梁玉作对,有次恶作剧太过分了,梁玉忍不住拉安荣过来打了两巴掌,被刚好回来娘家的安舞看见了,闹得全家都知道了,而整个安家,除了安达和大伯一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梁玉一直苛待他们家的金孙。

那天后不久,安达和梁玉搬了出去,没带走安荣,安荣现在住那里,是自己过去的。而梁玉这么多年,也再没有管过安荣。

梁玉一说,安家众人也想起了当年那出闹剧,当年那件事,闹得最凶的是安舞还有安老太,想到这里,安老头瞪了眼坐立难安的安老太。

安老太委屈极了。

安老头见状,不得不出来打圆场,“萍儿别哭了,那个洋娃娃是你安荣表哥买了送给妹妹的礼物,你要喜欢一会儿让你安荣表哥再给你买。”

苏尚萍一听,哭的更大声了。她是想要那个娃娃,别的娃娃她是不想要。

安舞抱着心啊肝啊的哄了好一会儿,苏尚萍还在抽抽搭搭的哭,屋里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安舞也被烦的不行,又舍不得责骂闺女儿,想了想,她对钟罄道:“声声啊,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那个娃娃给表姐,一会儿姑姑再给你买一个。”

听了这话,苏尚萍不掉眼泪了,安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钟罄身上,安达和梁玉两口子的脸已经黑了。

钟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安舞,露出一个微笑,在安舞以为她答应了的时候,钟罄说:“我不!”

虽然她并不是很喜欢那个娃娃,但她凭什么因为这女人的一句话把娃娃拱手让给水龙头?

苏尚萍又哭了,钟罄听着哇哇的哭声,感觉像是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简直烦不胜烦。

“别哭了,再哭滚出去。”安老头也怒了,他年纪大了,最受不的吵,每次外孙女来都要哭上一两场,现在他一见到这个外孙女头疼。

苏尚萍瞬间噤声,时不时打个哭嗝。

“声声,过来爷爷这里。”钟罄看向梁玉,梁玉露出个笑容。

“去吧。”

钟罄过去,安老头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钟罄:“拿着吧,这是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安达和梁玉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钟罄接了红包,被安晴拉出去玩耍了,出去时路过苏尚萍的妹妹苏尚清的身边,那个小姑娘孤零零的站在门边,看着自己妈妈和姐姐互动,面无表情。

******

院子里的安家两兄弟已经移步楼上打游戏,院子里剩下安萱和钟罄,夕阳已经西下,微风吹过,微凉。

“妹妹,你的名字真好听。”安萱长得很漂亮,和钟罄温婉的长相不一样,她的五官分开来看并不出彩,组合到一起给人的感觉却十分明艳。

安萱比安荣大一岁,现在在读初二,和安荣一样,她小时候特别希望有一个妹妹,后来妹妹是有了,却是个告状精,烦死了。

安萱这话钟罄不知道怎么接,只能微笑。安萱也不在乎。

“妹妹,你昨天真的把钱傻包打趴下了?哎哟,我跟你说,今天早上我出去,见到钱傻包一瘸一拐的走路,乐死我了。”说到这,安萱停下来哈哈笑两声,笑够了才继续道:“打的好,钱傻包是欠揍,小时候他没少欺负我。”

安萱本来对钟罄是没多大感觉的,但自从知道她打了钱少保,她决定以后钟罄是她妹子了。

“他怎么欺负你的?”钟罄对这个比较好奇,望果乡的男孩子似乎都挺规矩,好像还没人欺负过她。

说起这个,安萱一秒黑了脸,坐在沙发上开始细数钱傻包的罪行:“我三岁那年,那傻包来我家玩,非要跟我玩,最后尿我一身。”

可怜钱少保当时不到两岁。

钟罄:……

“我五岁那一年在外面玩,那傻包抓虫子来吓我,我一晚上没敢睡。”

钟罄不明白,虫子有什么好怕的。

“我六岁那年上幼儿园,放学回家写老师布置的作业,他撕了我的课本!”

钟罄作为一个热学习的妹子,这确实是一条比较大的罪状。

“我八岁那年上二年级,放学回家见到那傻包在墙角尿尿,长了一个月针眼!”事实上她一直在担惊受怕,怕她肚子里怀了宝宝!

钟罄觉得这条罪状最可恶。

“我十一岁那一年,他带人把安荣堵巷子里,把我家安荣打的一个月下不了床。”

钟罄在后悔昨天为什么没打狠一点,毕竟安荣今天送了她一个娃娃。

“还有是今年,他居然给我递情书,害我被我班主任抓着当了一个月的早恋典型,同学们都笑话我。”说完最后一条罪状,安萱眼睛都红了。

钟罄拍拍她的肩膀,无言的安慰她。

这和她想象中的欺负不是一回事儿,如果这都算是欺负,那么当年她们训练营那些小姐妹之间的欺负算什么?拼命?

安萱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见钟罄这么安慰她,感动的不行,拍着自己刚刚发育的小胸脯说了一大堆以后罩着她的话。

天黑了,安萱的妈妈赶在开饭前赶了回来,安萱的妈妈是个女强人,在法院工作,今年刚过四十五,已经成了一名一级法官。

和安文的严肃不同,安萱的妈妈莫家芳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见到钟罄,给钟罄送了一块碧绿碧绿的玉佩,是个弥勒佛。

今天才在罗刹寺见到那么神奇的事情,晚上莫家芳送了一个佛给钟罄,钟罄觉得和这个大伯母大概有缘,待这个伯母也真诚了很多。

吃过饭,和安萱约好第二天一起出去玩,钟罄才回到家。

回了家洗了澡,钟罄把房间门锁上,才敲敲全家福,奇怪的是,这回,无论她怎么敲,都没有出现那个白色的,透明的,熟悉哦身影。(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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