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罄一溜烟的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衣服外套去给范香开门,农历十月份刚过,林县的天气已经在慢慢变冷,范香穿的不是那么厚,手有点凉,插在衣兜里。

“你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外面有点冷,别感冒了。”范香一边往里走,一边对钟罄说。

“我的衣服不是都在学校吗,没想到会忽然变冷,明明昨天还很热的。”说着话,两人到了厨房,拉了一下门边的灯绳,昏暗的灯光亮了起来,两人也不说话,默契的开始干活。

钟罄把泡好的糯米饭沥干水上锅蒸着,范香调馅料,钟罄力气大吗,和面这一类重活交给了她。

和着面,钟罄的思绪飘飞,又忍不住想起了她的前世。

前世她家是做食肆的,在女王还当着政的那些年,她家的食肆一度成为王城里味道最好的地方。

后来二女干政,国人民不聊生食不果腹,再也没有人去她家的食肆吃饭,在繁重的赋税下,钟罄家的食肆倒闭了,一直到她死都没有再开张,再想到几年前境檀所说的,再也没有西凉国了,钟罄更家难过了,她家的食肆传承了上百年,最后断在了她母亲都手里,而她的手艺,不足母亲的十分之一。

******

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好,已经是五点钟,她们已经做了三个小时的东西,此时的天已经蒙蒙亮,把东西搬上三轮车,钟罄骑着车,范香在后面推着。

“阿妈,我们都走了,阿奶一个人在医院怎么办啊?我们回来可能得十点多呢。”还没出城,钟罄开始担心了。

“没事没事,我今天跟着你去,你阿奶那边我托了同一个病房的人帮忙照看照看了。我已经把早餐的钱给小饭馆了,七点她把粥送去给你阿奶,你阿奶能自己吃的。”

钟奶奶中的是半边风,一半身子能动一半不能,不能动的那边是左边,右边有影响但是并不大,能自己吃饭解裤子,但到底没以前灵活了。

虽然范香这么说了,钟罄心里还是不太放心,心中也很懊恼,她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了,算是想挣钱也得等钟奶奶出院了啊。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再怎么懊恼也得把今天的包子烧麦卖完。

从林县到西郊路并不难走,平平整整的水泥大马路能供两辆打车并排行走,从林县出来的那一截公路两旁还有人种着玉米,玉米杆还没砍干净,再往前走却越走越荒凉,道路两边全是低低矮矮的灌木丛。

好不容易看到钟大哥说的工厂,已经是一个多小时过后。

工厂很大,建筑很高,刷的洁白的四五幢高楼矗立在西郊巨大的空地上,工厂的大门紧闭,大门旁边是警卫室,年轻的警卫正在里面打盹。

工厂的对面也是很大的空地,用白色的石灰水画出了一条条横竖交叉的框框。

钟罄和范香把炉子搬下来,放在水泥路的边上,炉子封闭着,一打开炉子下面的风门,火便起来了,大的炉子坐上了蒸馒头的蒸锅,蒸锅有四层,每层能放下一百个包子左右,钟罄不敢蒸太多,包子馒头加起来一共是三百个,刚好放三层,最上面的那层拿来放烧麦。

小的那个炉子也点上了火,这个炉子拿来煮酸菜红豆汤,在云省,吃饭有酸菜红豆汤,汤里在放几块五花肉,吃饭才能真的香。

馒头包子蒸上了,钟罄拿出一张折叠小桌子,桌子是房东以前的租客留下的,桌子不大,刚刚够钟罄放一些工具,如夹馒头的夹子,一个塑料篮子,一把白色塑料袋和十个瓷碗。

准备妥当了,已经七点钟了,上班的工人陆陆续续的赶来上班了,他们穿着清一色粉蓝色工服,大多在二十五六岁上下,一路走来朝气蓬勃,热热闹闹的。见到有人来这里买东西,他们十分惊奇,人都是看热闹的,其中以中国人为最,好奇心驱使下,来上班的工人围了过来。

“小姑娘,你们这儿买的什么啊?”问话的青年年纪不大,和昨天认识的钟大哥相比,要年轻很多。

“馒头,包子和烧麦,那边我妈那里还有红豆汤。”钟罄大声的回答。

“给我来两个包子,你的包子怎么卖的?有什么馅料的?”说话的是个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雪白的脸,红艳艳的唇,没睡够似的眼,钟罄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包子有猪肉的,韭菜鸡蛋的和包心白菜的,姐你要哪种?”

“价钱怎么算?”女人只是工厂里的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三百八十块,她又美,平时的工资除了生活费是买了衣服和鞋子,星期六星期天饭堂不开饭,她有时候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

“姐,猪肉的和韭菜鸡蛋的五毛钱两个,白菜的五毛钱三个,烧麦也是五毛钱两个,馒头一毛钱一个。”

钟罄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范香已经卖了好几碗红豆汤了,那些人也不墨迹,一碗红豆汤和的很快,范香把他们喝过的碗认真洗了一遍,又继续给别人盛,有的女孩子嫌脏,自己跑去厂里拿了饭盒来。

这个厂人多,一共两千人左右,星期六星期天轮流上班,这样下来也有一千人,虽不是个个都来买包子,但钟罄卖完时还有好多人没吃上。

“大姐,你们中午来不来啊?我们中午十二点半下班。”

“来来来。”范香高兴的回答。

“那你们中午卖什么啊,米线行不行?”

“行行行。”范香一口答应。

日头越升越高,八点准,工人们去上班了,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钟罄和范香母女俩忙着收拾东西,把东西都拿上三轮车后,四周有今天早上工人们吃饭留下来的垃圾,钟罄看不过眼,跑去警卫室接了扫把。

警卫室的警卫也已经换了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他跟着钟罄一起出来,像是在监督钟罄干活。

“大姐,你们今天挣了挺多钱哦?”那个警卫抱着手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突然对范香说。

范香立马警觉:“还行吧,赚两个辛苦费,我们的包子做的好,馅料足,成本可不低。”范香也是做过生意的,家里的粮食吃不完的时候都是她来林县卖的,有些人坏着呢,最喜欢骗没见识的农村人,她被哄骗过一次。

“那大姐,你看这样,我借给你桌子椅子,你借一次给我一次钱行不,一次给我两块钱。”警卫一边说一边搓手。

范香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有桌子有椅子你为啥不自己做啊?”

警卫苦着脸,“大姐,不瞒你说,我家也在这里卖过一次早点,买的是米线,半夜三点我婆娘得起来熬汤做配菜,她觉得太辛苦了,来过一天不来了,那些家伙事儿现在还在我们警卫室后面呢,我也不讹你,你要是想要也能做长久,你买了它,你要是做不长久当做是我借你的,每次你借的时候给点钱行了。”

他们这个工厂开工已经有一个月了,分到这个厂里的都是年轻人居多,年轻人嘛,玩不干活,星期六星期天两天的饭菜都能卖出去很多,警卫是个有经济头脑的人,一早琢磨着要做些生意补贴家里,奈何婆娘实在是懒,置办东西的时候置办的挺欢,等做的时候做半天不愿意干了。

“那我中午来的时候再找你。”范香模棱两可的回答。

钟罄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在心里琢磨开了,中午如果卖米线,光是碗筷得拿不少,桌子椅子拿不了了,如果这个警卫真的有这些东西,倒是省了他们不少力气。

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半,他们把东西往院子里一放,关上院子门,母女俩坐到房间里数钱,今天的东西都卖完了,一共挣了150块钱,成本费花了不到30,净赚一百二,范香惊呆了,现在的米已经才八毛,这1块钱她得卖多少米啊?这还是一早上呢。

钟罄从10块钱里面数出60递给范香:“干妈,这是你的钱。”

钟罄的一句话,让范香从狂喜里面回过神,她把钱往钟罄面前一推:“你这是做什么?干妈哪里能要你这个钱?你自己存下来,给自己当学费。”

这门生意来钱快,她确实心动,但她再心动她也不能拿声声的钱,如果她接了这笔钱,那她成什么人了?要是让人知道她拿了干女儿的辛苦钱,不说别人,她丈夫能打死她。

钟罄看着她黑沉沉的脸,知道她的确不想要,略一沉吟,想出一个办法:“干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各做各的,你卖米线,我做小炒,这样我们都能挣到钱,别人也能多点选择。”

“办法是好办法,只是我们哪有那么多的东西做啊,乖啊,咱们先不想那么远的。”范香摸摸钟罄的头发,出去做事了。

干妈说的对,她是想太多,钟罄面无表情的想着,转身把钱藏进柜子里,又担心被人偷,把家里昨天买的被子被套拉链打开,把所有的钱都放了进去,再将被子抖平,折叠放进柜子。

做好了这一切,院子里范香已经把今天早上用过的东西都洗干净了,见钟罄出来,她甩甩手:“现在是去市场进米线还是先去医院看你奶啊?”

“去看我奶。”

去到医院,在门口便遇上了去洗饭盒的叶丹,叶丹看见钟罄,头一撇,哼的一声从她身边路过了。

钟罄/范香:......(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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