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安荣绕过家里往后西走,林木越来越茂盛,花草越来越多,道路也从水泥路变成了鹅卵石路。

顺着鹅卵石小路往里走,是一个巨大的池塘,池塘里的水很清澈,白的红的黑的锦鲤在里面四处游走。水面上是一丛丛叶子发黄的荷叶。白玉般的石桥横跨在池塘上方,在池塘的中央是一个八角小亭子,亭里有个石桌,两个老头面对面坐着下象棋。

走过池塘,再走一段鹅卵石小路,入目的便是一个巨大的篮球场,比她们小学的要大三倍,地板铺着红绿两色的胶质地摊,此时已有五六个少年在篮球场上奔跑追逐。

见到安荣,他们朝安荣走来:“安荣,这是你后妈带来的妹妹?”

钟罄皱眉,对少年的说法十分不满,谁是带来的?

安荣的不悦直接挂在脸上,“钱少保,不会说话别说。”安荣这人最大的优点是护短,他看不惯钟声声那是家庭内部矛盾,别人这么奚落钟声声是不行。

钱少保闻言嗤的一声:“安荣,你不会真把这个土包子当做妹妹了吧,你看她穿的,什么玩意儿?”钱少保的话一出,周围的少年哄笑出声。

钟罄垂在大腿两边的手渐渐捏成拳头。这套衣服是钟奶奶六月份开始做的,本来没这么快收工,因为她要来帝都,钟奶奶熬了两晚上才做好的。

“呵,你说谁穿的土呢,你不是也有个妹妹,前几天不是去你家认亲了,听说人脏兮兮的,还衣服还露出好几个洞呢。”安荣边说边冷笑,愣是把他爹的表情学了十乘十。

钱少保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在安荣所说的这件事出来之前,他一直以为他是他家唯一小王子,然而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把他脸都扇肿了。因为这件事,他放学了缩在家窝了半拉月,自我感觉风声小了些才出来玩,骂人不揭短,安荣这是把他脸皮扔在地上踩呢。当下把手里的篮球一扔,上前一步推了安荣一把。

安荣没有防备,被推得往后踉跄一步,站稳后他一拳头砸在了钱少保脸上,乘钱少保捂脸的空挡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

安荣今年十二岁,身材长相都随了他爸安达,现在身高已经将近一米六,钱少保和他同年,却还没有钟罄高。

钱少保被安荣推倒在地,他身边的那几个朋友呼啦啦的把安荣两人为了一个圈。

安荣双手*插*兜,看向几个少年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

几个少年对视一眼,都有点怂。住在这个小区的人确实都非富即贵,可这里面也分三六九等,安家钱家算一等,而他们家,满打满算算三等。虽说小孩子打架不关大人事,可这安家是出了名的护短,几个少年对视一眼,都有些后悔。

这时躺在地上的钱少保蹭的一下子从地上蹿起来,直奔钟罄。

钱少保这人是京城小纨绔圈子里有名的没品,输不起,面子,欺软怕硬,从上幼儿园起开始欺负没他高大的孩子,二年级把同班的一个男孩打到重伤,被家里用钱摆平后更加有恃无恐,直到三年级遇到转学而来的安荣。

安荣小时候长乖乖巧巧柔柔弱弱的,三年级时他爸妈正在闹离婚,夫妻两个对孩子十分愧疚,每天给安荣的零花钱是平时的两倍。

钱少保零花钱也多,但他大手大脚每天都不够花,一来二去的,他把目光放到了安荣身上。观察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放学时带了两个狗腿子把安荣堵在了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

安荣长得乖巧柔弱,却是一个不吃亏的性子,在三对一的劣势下也毫不示弱,认准了钱少保往死里打。两个狗腿子如雨点一般的拳头砸在他身上他也没放开钱少保。

四人打的太激烈,被路过小巷子的同学报了警,警察来了后把安荣和钱少保分开,此时钱少保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牙齿掉了两颗,手背还被安荣咬出一个大口子,血流的跟割腕自杀似的。安荣也没好到哪里去,全身上下多处骨折,在医院躺了将近一个月。

两人打架的事情到最后以钱家赔了一个娱乐会所给安家作为补偿外加钱少保转学而结束。

家里不给出头,钱少保第一次尝到了憋屈是什么滋味儿,钱少保越想越憋屈,每次见到安荣刺他几句,安荣也不是吃素的,你来我往的这梁子越结越大。

刚刚见到安荣领着钟罄过来,他的内心是喜悦的。钟罄是个什么人他早知道,知己自彼方能百战不殆,安荣作为他的头号敌人,各种资料他是早背熟了的。他敢保证,安荣他妈都没他了解安荣。

然而他忘了安家的人都是护短的,哪怕钟声声此时并不算是安家人。

气急了推了安荣一下后他马上后悔了,脑海里瞬间想起了小时候和安荣打的那一架,顿时觉得左手骨头都在疼。

见狐朋狗友把安荣围住却不敢动手后,他心里一发狠,直接冲钟罄去了,忒么打不过安狗子还打不过你个丫头片子?

钟罄在钱少保冲到他身前时抬起一只脚,利用巧劲儿往前一踢,钱少保一屁墩坐在地上,钟罄上前坐在钱少保膝盖处,粉嫩的拳头往他身上看不见又疼的地方揍。

西凉国民风彪悍,举国上下人人皆兵,每个孩子从六岁起每个月得去当地兵营训练七天,不教你多么好深的功法,只求实用。

钟罄也是去的,后来王妹与丞相干政后才落下,她死时国虽破了,但党项国那边伤亡也多。来到这个世界四年,她没把功夫落下,望果乡民风淳朴,她也没机会出手。

钟罄越打越兴奋。

钱少保被压在地上打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为什么安荣的便宜妹妹会这么不按理出牌?被打三拳以后他想过反抗,然而,不论他怎么用力,是起不来。

“个傻逼,说谁穿的土?这衣服是我奶给我做的,我土我骄傲,你奶能给你做衣服吗?”钟罄话音落,啪啪两声,钱少保胸膛又挨了两拳。

胸膛被打,疼的钱少保差点断了气,缓过气来,他转头对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安荣怒目而视:“握草…安狗子,何峰峰,快给我拉开她啊,哎哟…别打这里,疼啊。”

听见钱少保的哀嚎,安荣几人如梦初醒,梦游般的过去拉架。钱少保虽然身高不够,打架也菜,但菜成这样还是第一回见。

钱少保被扶了起来,身上疼的简直不是他自己的,狠狠的甩开一众狗腿子,他核桃仁似得眼睛瞪着钟罄:“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以后走在路上小心点。”

钟罄:……神经病……

安荣:“呵,还没被打够吗?”

钱少保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一瘸一拐的走了。

******

“啧啧,没想到啊,打架挺厉害啊。”安荣最讨厌女孩子,因为她们烦人还哭,像他几个堂姐妹表姐妹。起初见到钟声声,他几乎一眼断定这也是哭包一个。对她的好感多了一米米。

钟罄呵呵两声,把有点散了的辫子重新扎了一下。扎完了在篮球场周围的木头长椅上坐下,兴奋过后长时间没有这么高频度使用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脚也有些软。

安荣也在她身边坐下,热脸贴了一次冷屁股过后,安荣冷着脸坐在她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两人这么坐着,直到太阳落了山,篮球场周围的人又多了起来。

看时间差不多了,安荣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钟罄跟在他身后回家。

两人回到家,梁玉已经起来了,和安达肩挨着肩靠在沙发上,梁玉膝盖上摊着一本书,右手拿着一支笔,两人时不时的讨论一遍,气氛平淡而温馨,连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带了暖意。

听见门开动的声音,两口子同时转过头,梁玉拿起书放在沙发上,走过来迎接女儿。温柔含笑的女人却在看到女儿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时变了脸色,笑容收敛了,脸上的温柔被愤怒代替着。

她伸手拉过女儿,心疼的给女儿拍去她身上的黄土:“声声啊,你出去一趟和谁打架了?谁欺负你了?”她并不怀疑安荣,安荣什么性子她清楚,从来不打女孩,哪怕他不喜欢女儿。

安达也沉下脸,看向自己神情愉悦的儿子:“说说,怎么回事。”

安荣不理他老子,换完鞋子甩着手往屋里走,边走边道:“梁姨,你甭担心她,她没啥事儿,有事儿的是钱傻包。”

钱少保叫安荣安狗子,安荣称钱少保为钱傻包,这是两人之间独有的‘称’。

梁玉听了安荣的话,不见放心反倒更加担心了:“钱家那孩子是个有名的混世魔王,声声你没受伤吧?”怎么惹上的钱少保梁玉也不去问,猜都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妈,没事儿,我没被他打到,不过他估计这几天都下不来床。”钟声声得意洋洋,西凉女国的女人打架是很正常的事,打输了憋着,家长不能给出头也不会给出头,相反告状还会挨一顿揍,打赢了家里长辈还会给奖励。

而钟罄她母亲的奖励非常实在,打赢了奖励银票,当然,打输了惩罚也是有的。

梁玉瞅着女儿身经百战的样子,瞬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自己不在这几年,女儿究竟挨了多少欺负打了多少架啊?

望果乡广大人民群众:……(83中文 .83.)

章节目录

推荐阅读
相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