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购买比例超过30%可正常阅读!  迎门遇上魏氏, 捂着半边脸风一样冲进院子, 直冲冲进了厅屋, 不一会儿厅屋里便响起抽抽噎噎的哭声来。

如玉知陈传定是一上去碰着了好事, 只怕还打了魏氏。她不好再留,辞过陈金抱着褥子出了门, 一路上坡拐弯到那荒宅基外头, 便听得里头老皮皮哀嚎求饶的声音。因这声音实在闹的大,连安康与张君两个都出了院子在外头围着看。

安康个子矮要趴墙皮, 张君个子高, 抱臂能看热闹。那荒宅里显然已经打了多时了, 老皮皮流着两串鼻血在荒蒿里乱窜着, 陈传追在后面不停踹他的屁股,那只会啄人的芦花鸡也连扑带腾的飞着不停往老皮皮头上啄。

老皮皮又要躲陈传, 又要躲大芦花, 在一院子的荒蒿里扑腾的好不狼狈。

直到村里的百岁儿与顺得等人闻声赶来,将这两人撕掳开, 老皮皮才算从陈传的手中活了下来。陈传犹还不停的勾脚踢着,芦花跟在他身边,雄赳赳气昂昂的打着鸣儿, 一人一鸡打了个胜仗。

陈传虎着张脸, 临走时还盯着如玉看了一眼。

如玉倒是无惧他的眼神,冷冷回盯着他,直到他盯不过自己转身,这才冷笑着收回眼神。等这些人全走完了, 如玉将那床褥子递给了张君,当着安康的面问道:“里正大人,不知陈宝儿可曾跟你说过,到我家吃饭,是要付钱的。”

张君接过褥子,又是股难闻的樟脑味儿。他连忙应道:“陈宝儿说过的。我既是个里正,一月当有月俸,一年还有俸银,如今先欠着,等我领了俸银便给你补上,可好?”

如玉本觉得这张君像是个身无分文的,一听还要等俸银,越发觉得他是个白伙食。又终于自己再嫁之事渐渐被人们提及,心中也为此事而扰,连与他争辩一句的心思也没有,转身进了院门,回家去了。

安康倒是十分喜欢张君,见他竟住在自家山窖里,赞道:“大哥好想法,这山窖冬暖夏温,实在是个住人的好地方,但估计我嫂子不能同意的,您赶紧再找个住地儿吧。”

张君道:“我问了沈大娘,是你嫂子惯常送饭那一家,她同意让我明天搬到她家去,在此将一夜而已,不要告诉你嫂子!”

安康认真点头,又凑着亮儿在外翻着本张君的书,便听张君问道:“安康,你家里可有草纸没有?给我取几张来。”

安康连连摇头道:“没有,我家没有草纸。”

张君比划着问道:“那你们这村子里的人若是要出恭,要怎么办?”

他的意思是怎么擦屁股?

安康放下书跳到草间,一会儿举着块石头来递给张君道:“用这个!”

张君举着那块棱角锋利的石头,皱眉问道:“你们出恭,用这个?”

安康点头:“是。”

张君犹还不信,又问:“男子们还罢了,妇人们总有草纸,你替我到你嫂子那里要几张来,可好?”

安康猛得摇头,连连道:“不行不行,决计不行。”

他忽而歪过头望着张君,好奇问道:“难道里正大人到此三天时间了,竟未曾出过恭?”

活人当然不能叫三急憋死。

“出过,但是我来时并未备的草纸,所以,如今急需草纸。”

安康好奇问道:“那你前几次出恭时,怎么解决的?”

张君取出一张截的四四方方的宣纸给安康看:“我如今剩这一张了。”

安康见张君竟拿上好的宣纸擦屁股,小孩子心气,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里正大人,若你用完了纸,用石头吧,若嫌它割屁股,用土坎垃也使得,我们乡里人,一辈子都是这样过的。”

张君断然摇头:“我不信,比如你嫂子,我不信她也用这个?”

安康憋嘴点头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嫂子,可是这村子里唯一用草纸的人,可那草纸跟她的浴缶一样,是她的命,宁可没饭吃也要用草纸,而且,那怕是任何人,也休想从她手里要来一张。”

这对了。做为难言的三急,张君视察过如玉家的茅房之后,断定他家肯定有人在用草纸,果不其然,如玉果真有草纸。张君来时带的宣纸不多,头一夜冻流了许多清鼻涕用掉一些,次日也用的有些费,到如今只剩的巴掌大一点小宣纸,只够明早一急的用。

等用完了,他必得要替自己寻些草纸回来。再是,如玉居然还有一只浴缶。这也叫张君艳羡不已。要知道他虽也能冷水沐浴,但毕竟如今才是三月,于这垭口的寒风中洗一回澡,简直是难言的折磨。

草纸和浴缶,如今成了张君最想拥有的两样东西,而它们,恰恰在如玉手中。

*

次日如玉开始收整自家周围的菜园子,秧好的茄子黄瓜豆角苗子要移,白菜萝卜要洒种,还要重搭一圈篱笆围起菜园,不叫鸡伸着脖子来祸害。她喜摆弄这些,移好了苗子松好了土,便专心搭起篱笆来。

竹片是安康老娘替她劈好的,她一边哼着那不知名的小曲儿,嘴里咬着麻绳两手翻飞,扎好一处麻绳绑紧,怀中剪刀抽出来一剪。

如玉本是个手脚极麻利的妇人,如此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一片篱笆已然立起,于夕阳中投影于那埋着籽种的,长着小苗儿的松软土地上,留下整齐划一的格影子。

站远看了半天自己扎的篱笆,如玉笑了许久,又取了葫芦的籽儿,一步一粒于篱笆下种着。

“小娘子!”听着是张君的声音,如玉抬起头来,见是张君站在后院子里,才想起已经到了晚饭功夫,刚要说话,便听他低声问道:“你一个人的时候,那怕干什么,总是在笑的,为何?”

他在外院站了半天,看这小妇人一会儿忙着结篱笆,一会儿忙着洒籽种,也不知想些什么,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望着自己手中的活计时,微抿的唇角时时的含着股子笑意。

如玉拍了拍身上的土,拣起麻绳剪刀擦拭着,指着那篱笆道:“我种了许多葫芦在篱笆底下,等到了夏天,葫芦蔓子攀上篱笆,它的花儿并不好看,不过这地方原有牵牛花儿,那花儿色多,色复,极其漂亮,等结了葫芦,圆圆绿绿的葫芦吊着,花儿开着,我年年夏天都要看一回,却也贪不过,一想起它要长成的样子,便忍不住要笑。”

张君指着篱笆外一棵才绽着粉枝的桃树问道:“等结葫芦的时候,可还有桃子吃?”

如玉笑道:“我家那是棵毛桃子,成熟总要到八月间,虽个儿小,却是香的不得了。若里正大人到时候还在这里,可以尝一尝。”

张君心中忽而有些难言的酸楚。他当然等不到八月间,也许连那牵牛花都等不到开会走。可这小寡妇却得长长久久的呆在这山村里,也许终其一生都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她还曾读过书,还能解刘禹溪的诗。

只看她埋头于篱笆架下时嘴角那丝调皮的笑意,张君可以想象她小时候扮作男儿上学堂,还能叫夫子连连夸赞的样子。

如此一个聪明伶俐,俏皮如狐仙般的小妇人,如那枝粉嫩嫩的桃花一般,寂寞无闻绽放于这山乡僻野之中,也许终此一生,都无法再遇到一个真正能欣赏她的男子。

而她那柔软,带着桂花香气的身体,又终将去慰籍这山乡中的那个男人?

想到这里,张君一颗心揪了起来,胸中五味杂陈。

如玉埋头忙得许久,忽而抬头,便见张君对着那株毛桃树,却不是平日温文神色,仿佛那几株花儿惹了他一般,眉目间一股焦意。她心里还有自己的畴画,遂问道:“里正大人只带得这一套衣服来?”

张君道:“还有一套,不过不适宜往外穿着。”

如玉不疑有它,还以为是他极珍的绫罗绸缎做成的衣服,平时舍不得穿出来。心里不停的说服着自己道:他于那大麦场上当众救了我,叫我少挨一顿皮鞭,一匹蜀锦而已,替他做件衣服又如何?

她好容易说服了自己要把沈归二月间回家时送的那块蜀锦,替他和安康一人做身衣服,谁知才要张嘴,便听张君道:“小娘子,陈宝儿虽然订了一年给你家五两银子,可我总觉得日日这样麻烦着你要给我做顿饭,也太辛苦了些,不如我一年给你十两银子,你另外再替我备些东西,可好?”

如玉先听五两变成了十两,因她是个实在人,惯不贪大便宜的,此时已经起了防备之心,又见他笑的十分温和,遂问道:“备什么东西?”

张君道:“我需要些草纸,还有,我想用你的浴缶。”

如玉心说:怪道了,五两银子都还没见着面儿,已经搭出去一床褥子并一床锦被,这眼不丁儿的,又来图谋我的草纸与浴缶了。

她心中忽而有些怏气,这皮相俊俏的年轻人,回回套近乎,总有些小小的所图,可她偏还回回都要着了他的道儿,回回都要给他些什么。

他一早到县衙去讨跟班讨俸银,还未张嘴听那山羊须的陈知县哭了一回穷与艰难,话说的极其好听,银子一分不给。张君身无盘缠又无处可去,在渭河县盘桓了半日,差役也未要到,俸银也未讨到,口干舌焦,只得风尘朴朴又走回了陈家村。

当然,暗地里盯着他的那群人所看到的,也恰是一个越发狼狈无比的小贬官儿。

如玉按着人头做的饭,给他下了一碗面,自己今夜又得吃饽饽。她当下也不言语,吹燃了灶火重又下了碗面递给张君,默默递了双筷子,自己趴在灶头洗起碗来。

张君只吃了一口便停了筷子,啊了一声,许久才道:“竟是碗馊面!“

如玉道:“不该啊,我才擀的面,怎会酸?”

张君闻了闻味道,太饿了不敢弃,而那又酸又馊的味道,又实在难以下咽,艰难的又挑了一筷子,轻轻摇头道:“小娘子,这面竟是酸的,可不是馊了?”

如玉这才回过味儿来,低声解释道:“北方天寒,从冬到春无绿菜,所以人们把一冬的菜菹到缸里,下面时搅上一筷子便当它是菜,里正大人是外乡人,只怕没吃过。”

她说着递了只碗来,里头卧着半碗蒸过又葱油呛过的干豆角儿,绵绵软软,比昨日那姜蒜茄子有些嚼头,味道仍是一样的好。

张君着那半碗茄子,总算吃完了一碗面,在如玉不甚高兴的目光中缓缓站起,掏出帕子揩了嘴道:“我该走了!”

如玉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也不动。见他竟似顺了手一般去抓自己挂在门上的油灯,冷冷补了一句:“里正大人,昨日那只风灯,你还没有还我了。”

张君手一怔,回头略展了展手道:“我竟忘了,要不,你替我照着亮儿上垭口,一会儿将两只灯一并提来?”

如玉擦完手摔了帕子,背手站在灶前摇头道:“奴家是个妇人,大半夜的不好总出门,里正大人自去吧,只记得明日将两盏灯都还了我才好。”

她自来没有妇人要比男人矮一等的观念,奴家那种谦称,也是记起了才用,记不起不用。

张君在门上站着,锋眉下两只丹漆般的眼睛定定瞅着如玉,也不走,也不说话,也不去拿那盏灯。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长的俊俏了,盯着人看时人便有些心慌。如玉如今渐渐有些心慌,当然也知道这京里来的男子不可能会对自己一个山村小妇人动手动脚或者起色心,但叫他那样一双自带深情的眼晴盯着,难免有些神魂驰荡。

况且,她还摸过他的腰,知道他那腰上的肌肉有多硬,扭转时那缓缓颤动的触感……

“里正大人为何还不走?”终是如玉先开口,又问道。

张君慢慢比划着,伸了伸手道:“我还没有被子,与枕头。”

若是手里有抹布,如玉真想摔到他脸上去。随即,她又觉得自己方才心中胡乱起的那点心思有些可笑,遂转身出了门,端着油灯又进了西屋,不一会儿抱出床被子并枕头来,递给了站在院门上的张君。

若不是昨夜那床被子上的桂花香气叫他想了一夜这娇俏的小寡妇,张君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到天亮。

他抱起被子闻到一股樟脑味儿,先问道:“为何不是昨夜的那一床?”

如玉提灯凑近了被子,伸手细细摩梭着道:“这是我压箱底儿的嫁妆,锦面的,大人可要仔细着,莫要沾了脏儿,莫要溅上火星子,等自家有了被子替我送回来。”

张君看这小妇人身上几件补了又补的旧衣,便知她家贫寒。虽他缺被子,却也连忙将被子推给如玉道:“小娘子请自已盖这床,只把昨夜那床给我好。”

如玉狠狠又将被子戳给他,恶声道:“叫你抱着你抱着,再多废话,一床也没有,另家要去。”

她言罢便推关上了内院门,站在门内静听了半天,再拉开门,见张君仍还在门上像个傻子似的站着,狠心推了他一把,偷瞄了眼内院,压低了声儿问道:“你为何还不走?”

张君还要还被子,她连人带被子狠狠往外推着,恶声道:“叫你拿走拿走,快些走,再不走,若叫村里旁人瞧见,又该嚼我舌根了!”

这回她不关门,只在门内站了看着。那张君是个不肯说话的倔脾气,抱着被子提着盏灯,站在门上一身的风尘,侧眉看着如玉,眼儿巴巴,是不肯走。

如玉塌肩叹了一息,转身进院子到了厅屋窗下,掀开窗子,见自家婆婆黑灯瞎火仍在偷偷的编着竹筐,叹了一息高声在她耳边道:“婆婆,陈宝儿安排了叫他在咱家吃饭的,如今饭是吃完了,我也给了他床被子,可他嫌黑不肯走,怎么办?”

“怎么办?”安实老娘重复了一句,挥了挥手道:“京里来的年轻人不认路,你带带他,左右不过往上走几步路,只是记着早些回来。”

这还不到四十岁的老妪到了夜里,眼前便是一片浓黑。但她编那筐子却是个熟手,没白日没黑夜的坐了编,要替如玉赚些零碎开销出来。

如玉这回学了乖,将灯递给张君叫他自提着,自己抱了被子与枕头在前飞快的走着。

张君一路紧赶慢赶的追着。这手脚麻利的小妇人,总要快着他一步两步,叫他追不及。

“小娘子给床旧被即可,为何要给新的?”张君好容易在小溪旁赶上了如玉,停了脚问道。

如玉跃过小溪,伸手接过张君怀里的灯替他照着亮儿,待他过了溪流又将那灯塞到他怀里,回头闷闷道:“里正大人在麦场上救了我们两个寡妇,这是我的一点谢意而已!”

从镇上员外家的大小姐沦落到这小山村里,那床锦被的嫁妆,还是她公公当年替她置的。她珍藏着,到如今都舍不得拿出来盖上一回。可见了这男人,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要叫他盖了。

如玉仍疾步往前走着,经过自家山窖,再往前走了几步,猛的收住步子停了腿,倒把张君吓得一跳。他几乎要贴到这小妇人的背,也停住了脚,才要张嘴,便见那小妇人忽而转身,一指搭在唇畔凑到他耳边轻轻一声嘘,随即低头,一口气便吹嘘了油灯。

有好一会儿,天地四野浓黑如墨。等渐渐适应了月光,张君才将自己叫她几乎赫飞的魂魄收纳回来。她整个人带着一股子,昨夜那被子所藏的淡淡桂花香气,甜腻,温暖,叫他心止不住狂跳起来,忍不住想凑的更近些,再多闻上一闻。

如玉一手慢慢往下压着,示意张君放缓了脚步,一边转身回头,又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在此等着,千万不要出声儿,我听着了老鼠声儿,进山窖抓回老鼠去。”

要说张君生平最怕的,老鼠当数第一,蟑螂还在其次。

他一听有老鼠,那还敢一个人站着。见如玉蹑手蹑脚轻推着门进了处山洞,自己也有样学样,蹑手蹑脚也进了那山洞。

夜里山窖中的黑,简直如化不开的墨一般。

张君这回是真傻了眼,那如野兽喉咙眼儿一般森森的黑暗中,没了那小妇人,他一步也不敢迈,只敢在门上怔怔的站着。

如玉却已经凭着自己对这山窖的熟悉,摸到了那通风口上,乍起两只耳朵听着。

男人是老皮皮,女人仍是二伯娘魏氏。老皮皮显然比魏氏还怕些,压低了声儿道:“你也是胆子够大,要是那新来的里正大人回来,正好撞见了咱俩,可怎么是好?”

魏氏本声音绵软,对着男人们,那声音更加柔柔软软的好听,她道:“陈宝儿昨夜透了风儿,京里来的探花郎,看到咱们这穷乡僻壤吓尿了裤子,今早起走了,再不会回来的。

她以为他们要入巷了,正准备想办法把张君拖延着弄到别处去睡,好不叫他撞见个难堪。谁知才要回头,便听老皮皮又道:“今儿虎哥娘那个泼妇凑巧吃了我一鼠夹,倒叫我痛快不已。她躺到了炕上,这村子都能清静十天半月。”

魏氏居然是一声冷哼,随即道:“你当她真是凑巧?全是如玉故意干的,因为怕过了安实的孝日虎哥要娶她,故意指着大雁诓她往那松树下,才叫她吃了一夹子。”

他道:“我记得安康说过,你曾读过学堂,认得字儿,还能读刘禹锡的诗。这样说来,且不说京城,便是普通的县城之中,也算识礼的女子了。算当初你哥哥将你卖掉,你理当可以到县衙申冤,解除婚事重回柏香镇家里的,为何要一直呆在这种地方?”

如玉暗道这种只知读书不识民生疾苦的翰林们可真是天真,但彼此间的地位天别,她便是说了他也不一定能懂。想到此如玉起身道:“我的来历也这样,简单不过。既里正大人都知道,我也该回去洗碗了。”

“如玉。”张君缓缓起身,仍还是堵着她的去路。他指着那凳子道:“我的话还未问完,问完了你再走。”

如玉只得又坐下,无声**着手中那方帕子。

“我想知道,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安心呆在这穷乡癖壤的山村子里。”张君自己来说,若不是为了追查沈归究竟把玉玺藏到了何处,这种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呆。

如玉腾得站起身,一双杏眼含怒盯着张君,尽量压制着胸中的怒意疾声问道:“里正大人是否觉得这村子不好?”(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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