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时候古灵精怪娇俏可的小姑娘,此时胸口插着一把尖刀,正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周围有些枯枝被她压住,周围诡异的开出了几朵浓郁的血色花朵,那气味正是从此而来。

小姑娘还穿着下午去通知他们在花园一叙时候的那件衣服,颜色当时颜查散并没有看清,不过想来雨墨看清了。

雨墨正蹲在地上,小心地伸手,去碰地上那具明显已经冰凉了的身体。但他似乎又怕惊了这人似的,小心翼翼的先是拽了拽她的衣角,喊了一声:“雪蝉。”

地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

雨墨再拽了拽她的衣角,声音带了几分颤抖的说:“雪蝉,你别玩啦,起来,起来呀!”

颜查散看得出,雨墨对这个小丫头其实是一见钟情的,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若是日后金榜高中迎娶柳金蝉后,做主将雪蝉许配给雨墨,成其好事的。但很快他想到现实,只觉得自己是白日做梦。

但白日做梦,好歹还能有个梦想。现在的雨墨,连梦都没办法做了。

他犹豫了片刻,上前拍了拍雨墨的肩,道:“雨墨……人死……”

他还没说完,雨墨便一把甩开他的手,扑上前去抱住雪蝉:“公子你别胡说!雪蝉她没死!她不会死的!”

颜查散能够理解雨墨的感情,当年他爹去世的时候,颜母也是这样的表现来着,他还想说什么让雨墨面对现实,突然寂静的花园吵闹了起来,听脚步声,很多人朝这里走来。

颜查散脑子轰然一响,有什么想法从脑子中一闪而过,他还来不及抓住,看到冯君衡带着一群家丁来到他们面前。

冯君衡看到他们开始喊:“雪蝉在这里!表妹快来!”

颜查散微微一皱眉。雪蝉现在被雨墨抱在怀里,他又在两人面前挡着,以冯君衡那个角度别说看到雪蝉了,连看清雨墨都不可能,他怎么知道雪蝉在这里的?

这时候一个黄衣翩翩的年轻女子跑过来,愣了一下:“雪蝉?”

冯君衡连忙道:“表妹,雪蝉在那颜……”他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是谁后,不悦的皱了皱眉,似乎不满意看到的是他似的,之后才说,“在那姓颜的身后。”

颜查散这才意识到,这女子或许是与他鸿雁传书十几年的表妹柳金蝉。

“金蝉小姐……”他下意识喊了一声。

柳金蝉匆匆冲他点了点头,却没什么心思与他上演什么故旧相逢的戏码,而是急匆匆道:“雪蝉在这里吗?”

颜查散心中一惊,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到底掉进了一个什么坑里,但还没来得及解释,被冯君衡一把给推开——他发誓,在和冯君衡视线对上的时候,他确确实实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遗憾。

遗憾什么呢?眼下的情况,颜查散只能猜测,对方是遗憾自己没有碰到过雪蝉,没染上雪蝉身上的血迹吧。

冯君衡指着雨墨和雪蝉献宝一般的对柳金蝉道:“看,表妹,雪蝉在这里!”

柳金蝉往后一看,血腥的画面毫无遮掩的直冲眼底,柳金蝉只看了一眼便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颜查散情急,伸手想要去扶一下柳金蝉,但是现在他在柳家众人的眼中是杀害雪蝉的凶手,自然不会有人让他靠近柳金蝉。

冯君衡自然的伸手捞住柳金蝉,众目睽睽之下他倒也不敢对柳金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但正站在他对面的颜查散清楚的看到,冯君衡的那双咸猪手在柳金蝉身上隐秘的地方摸了好多下。

颜查散气急,上前想要训斥他一番,但却被众人给逼了回去。

冯君衡得意洋洋的说:“来人啊,把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绑了,送交官府!”

“不是我杀的人!”颜查散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不要冤枉好人!”

冯君衡冷哼了一声:“是不是,你自己跟县太爷去说吧!”

说完,柳家的仆役便将颜查散和雨墨给抓了起来。

颜查散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是人把他抓起来,算拿他当头猪那么捆起来,颜查散除了生气,也是毫无抵抗之力。

但雨墨不同了。在颜家,颜查散专攻读书写字,颜母体弱多病,所有粗活累活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做,力气比一般人要大得多,加上他心中一腔悲苦,抱着雪蝉的尸体不撒手,一群人竟是一时奈何不了他!

冯君衡大智慧没有,但阴损的招数却是不要太多,一双招子只看了几眼,便断定了雨墨的弱点,开口道:“你要是再抵抗,老子叫人往雪蝉的尸体上动刀!”

他这话一说,首先不乐意的是柳家的这些仆役了。

相较于半路上没没修养又喜欢摆谱折腾下人的表少爷,他们自然还是对娇俏可平日又嘴甜的雪蝉感情更深厚一点,更何况死者已矣,她已经死得那么惨了,还要往她尸体动刀,不会良心不安吗?

然而冯君衡在柳家继室那里十分说得上话,平日没少给他们这些下人上眼药,众人不满归不满,到底不敢说什么。

雨墨听了这话,眼睛都红得充血了,却不敢再动——他生怕冯君衡这个畜生真的对雪蝉的尸体做什么,小心翼翼的将雪蝉放在地上,再有人上前绑他的时候,他也毫无抵抗。

颜查散看着自家书童如此颓靡,自然心痛不已,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主仆二人便被柳家的人绑着送到了县衙。

*

说完,颜查散抹了一把脸,低叹了口气,道:“事情经过是如此了。我们被送入官府之后,县令并没有提审我二人,甚至我们都是分别关押的。”

白玉堂皱眉:“那他如何定你的罪?”

颜查散苦笑一声:“定罪?他根本不需定罪,只给了我一张荒谬绝伦的状纸,让我签字画押,我若是不从,便是重刑加身。”

白玉堂张了张口,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早对朝野官员不报信心,但这么明目张胆的玩忽职守,这县太爷的乌纱帽是不想要了吧?

颜查散摇了摇头,道:“贤弟,我已经很久没有雨墨的消息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他……”说到这里,颜查散口中一片苦涩,“他……是不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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