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七日的水路道场,阖府上下总算可以缓一口气。三小姐在这场大事中,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下人们纷纷猜测,接下来夫人会让三小姐去管哪一处的事儿。

慕瑶心里也是万分期待,她本就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只是之前一直不得法,这回她可是卯足了劲,总算博了个好名声,打铁要趁热,她没少在爹面前下功夫,可是大娘那边入石沉水,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没说让她继续管事也没说不让她管了,弄得慕瑶心里七上八下,又没了主意,想找卫姨娘去说说,又怕适得其反,想来想去,还得去找李妈妈讨个主意,谁知李妈妈这阵子也不知是故意躲着她,还是凑巧,每回去找,都说不在,即便路上遇见了,李妈妈也是行色匆匆,作个揖就走了。慕瑶的困惑更甚,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李妈妈哪里是忙,分明就是怕三小姐提那桩事,从安那小兔崽子,任她好说歹说,嘴里只有一句话……除非翠茹不愿意跟他。真真要把她气吐血。她琢磨了好几夜,又拜托交好的婆子去套严妈妈的意思,想知道严妈妈看上了哪个丫头,这严妈妈素来是个漏风的,偏偏在这件事上口风紧的很,三碗黄汤下去也套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李妈妈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探探四小姐和翠茹的意思。

“哟,李妈妈来了,快屋里坐。”水容在外间道。

慕云正在教翠茹刺绣,闻言,停了手中针线。

李妈妈笑容可掬的进了屋来:“四小姐安好!”

慕云笑微微的示意丹秋端了锦杌给李妈妈坐下,水容去沏茶,翠茹施了一礼后,去收拾针线箩子,大家心下疑狐,李妈妈鲜少过来,不知有什么事。

李妈妈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遍,记得以前四小姐屋子里素净的很,几乎没一件像样的东西,后来夫人给打制了一套红木家具,陆陆续续的又赏了些漂亮的摆设,如今看着,才有几分小姐闺房应有的气派,而且,这屋里收拾的也格外的干净整齐,一看就知道这屋的丫头比别的屋子里的丫头做事要上心,李妈妈拿眼角瞟了眼正在忙活的翠茹,见她身段凹凸有致,胸高腰细臀肥,一看就是养的出儿子的,而莲心就显得单薄了些……

慕云发现李妈妈的目光落在了翠茹身上,有点愕然,难道翠茹有什么不妥吗?慕云也去看翠茹,并未发现翠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李妈妈干嘛这样盯着人家看?

“李妈妈,请用茶。”丹秋端了茶来,放在炕几上,李妈妈这才收回了目光。

慕云做了个手语,丹秋笑问道:“我们小姐说李妈妈难得过来,不知有何要事?”

李妈妈一哂:“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儿个府里进了几顶绞纱帐子,夫人说给几位小姐换一顶新的,奴婢便过来问问,四小姐是喜欢水墨山水,还是喜欢梅兰竹菊?选定了,奴婢就遣人给小姐送过来换上。”

慕云又是一阵手语,丹秋看了,道:“四小姐说,让李妈妈费心了,但不知,其他姐妹可都选了?若是没选,就让姐妹们先选,四小姐说,不管是水墨的还是梅兰竹菊的,她都喜欢。”

李妈妈赞道:“四小姐真是善解人意,凡是都先想着别人,不过这回四小姐不必担心别的姐妹选不到好的,那水墨的帐子和梅兰竹菊的各有四顶,就算四位小姐都选了重样的,也都是有的。”

慕云心道,饶是如此,若是让慕瑶知道李妈妈先来问她就不好了,有道是长幼有序,她不介意,难保别人心里不介意。

丹秋理会小姐的意思,问道:“三小姐选了什么花样?”

李妈妈有点心虚道:“我刚去了三小姐屋里,三小姐不在,就先过来问四小姐了。”其实她是瞅准了三小姐不在,才找了这个由头过来的。

哦?道理上似乎说的过去,不过慕云清楚慕瑶的脾气,虽然慕瑶近段时间大有改变,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慕瑶如今只是懂得伪装了而已。

慕云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丹秋,丹秋转话:“我们小姐说了,她是随便什么都行的,李妈妈看着办就是了。”

李妈妈倒为难起来,若是以前,她肯定不会来过问四小姐的意思,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四小姐的身份没变,可地位不一样了,更何况她还有事相托,四小姐在好相与,心里总还是有喜好的,要是她揣摩错了,送了件不和心意的来,岂不是适得其反?

翠茹见李妈妈犯难,便笑道:“李妈妈,我们小姐在这种小事上,向来不计较的,而且,我们小姐喜欢素净的,您说的水墨山水,梅兰竹菊,原就是我们小姐喜欢的,所以,李妈妈不必犯难。”

李妈妈听了翠茹的话,霍然开朗,心道:以前怎么不觉得翠茹这般会说话,如今看她,俨然有了大丫鬟的气势,话说的有条有理,让人听的明白,又心里舒服。这样想着,李妈妈望着翠茹眼神便亲热了几分。

慕云瞧在眼里,讶异更甚,总觉得,李妈妈来这一趟倒不是来办事,而是专程来看翠茹似地。

“听翠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等问过了三小姐,五小姐和小姐的意思,再一并把帐子送过来。”李妈妈笑呵呵的说道。

慕云微然点头,正是这个理。心想着李妈妈若是来办事的,这会儿事办成了,就应该告辞了,可李妈妈似乎并无这个意思,便静静等待下文。

李妈妈吃了会茶,眼睛又瞟到一付檀木绣架前,走过去端详了好一会儿,啧啧赞叹:“四小姐这蝴蝶绣的,乍一眼还以为是外边飞进来的,活灵活现,跟真的似的,再仔细一瞧,这外边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蝴蝶呀!”

慕云只是微笑。水容掀了竹帘进来,笑道:“李妈妈的眼力向来不错,可这回却是走眼了。”

李妈妈诧异的看四小姐,四小姐嘴角含笑,她身边的翠茹倒是红了脸,当即醒悟,惊讶道:“难不成,这蝴蝶是翠茹绣的?”

“翠茹姐如今可了不得了,一双手巧的,我和丹秋都不敢去拿针线了,老老实实去搽桌子扫地。”水容打趣道。

翠茹啐了她一口:“你倒是老实了,今儿个的地是谁扫的?不领情还排揎我,这也是老实人的做派不成?”

水容赶忙讨饶:“好姐姐,我哪敢排揎姐姐,我这是真心佩服姐姐来着。”

“佩服我作甚,我脑子笨点,总得有样巧的,不然,这屋子里可我没什么事了。”翠茹话还是恼人的话,面上却是带笑的。

李妈妈捧过茶笑道:“我看你们个个都是极能干的,四小姐手底下的人还能差了?不像我们这些粗人,平日里做些粗布衣裳,盘个纽扣,纳个鞋底什么的还行,像这等精细的活,再借我十双巧手也做不来。”

丹秋也笑道:“李妈妈谦虚了,您能管偌大一个宅院的杂物也不容易啊!换做是我,就算借我十个脑子,我也管不下来呀!”

李妈妈听了笑哈哈,指着丹秋:“四小姐屋里的怎么个个这么会讲话。”突然又意识到四小姐是个哑的,这话说得似乎不妥,睃了一眼四小姐,看她神色如常,心下稍安,赶紧转移话题,问翠茹:“这么精细的刺绣,得费不少心力吧?”

水容抢先道:“何止是费心力,还费财力呢!光各式丝线就用了二十八种之多,有的还不止呢!至于针法,那就更复杂了,什么齐针、散套、虚实针、乱针、打点、戳纱、滚针、打子、擞扣针、正抢、反抢……我看着都眼花缭乱。”

李妈妈听的目瞪口呆:“我的个天哪!这得费多少工夫?这得多沉稳的性子才能做这般细致的活儿……”

翠茹道:“我这个算是简单的了,您没瞧见四小姐绣的,那才叫一个精细。”

慕云一直在等李妈妈的后话,可李妈妈尽跟水容几个闲扯,扯了好一会儿,李妈妈终于起身告辞。慕云也不留她,让水容封了几个铜子赏李妈妈。李妈妈起先不肯要,水容硬塞她手里,她方才接了,给慕云道了谢,这才离去。

不多时,水容回来,看了看翠茹,小声嘟哝道:“真奇怪,刚才李妈妈好端端的问起翠茹。”

翠茹诧异的问:“问我什么了?”

慕云也抬起头来,隐约猜到了一点,但不知对不对,就看着水容。

“问什么了?”丹秋也问。

“李妈妈问我,翠茹今年有十七了吧?她老娘子可有打算赎她出去?”水容把李妈妈的问话一字不漏的转述。

“问这个做什么?”丹秋不解。

水容手一摊:“我也觉得莫名其妙,翠茹她娘有什么打算跟她李妈妈又有什么关系?”

慕云已然明了,别忘了,李妈妈还有个儿子,就是老爷身边的李从安,难怪李妈妈的眼睛总盯着翠茹不放。其实翠茹的事,她早就放在心里,年初她就已经带话给翠茹的娘,问她可有什么打算,翠茹家里日子紧巴着,老爹重病,常年吃药,底下又有好几个弟妹,都还年幼,所以,翠茹娘的意思是,就让翠茹在秦府配个小厮算了,在秦府好歹还能有个稳固的收入,多少也能贴补些家里,没打算赎人。既然她娘把话放在这里了,慕云就有心要为翠茹的将来好好打算打算。

李从安这个人……看着挺机灵的,不过严有兴也不错,他们都是家生子,在府里小厮中也是有面子的,能配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也不算委屈了翠茹,只是,如今府里差不多年纪的大丫鬟还有好几个,不一定轮得上翠茹。可是,若是李妈妈有意,那成算就多了几分,但不知翠茹的意思,她会不会中意?

慕云若有所思的望着翠茹,翠茹还在为李妈妈突然问她老娘子的事感到莫名。慕云把要问的话又压了下去,还是等到方便的时候再问她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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