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爷拧得那人在地上滚了几圈, 本想顺手把对方的肩膀卸了,试第一次时发现角度不足, 第二次时对方已经一哄而上。

三对一, 程几的首选只能是躲。

好在赵小敬是个草包, 光在一旁高声呐喊以及打太平拳, 其实都没碰到他的肉。

程几不介意把他们几个都放倒,只是不知道后续还有什么,以及门外是否还埋伏着人。

如果齐北崧此时就在走廊上候场,那程几就不打了,以免把力气耗光, 到时候不能热情招呼他。

程几越发恨起齐北崧来,什么主角, 什么宏晟的老总,什么帅哥美男大金主儿?都他妈是个屁!这人真和当初水月山庄周经理评价的一模一样, 就是个臭纨绔下流胚子!

他情绪一激动,下手就狠辣了,还将皮搋子换到左手, 右手把腰后的匕首掏了出来。

“他有刀!”赵小敬的一名跟班惊叫。

“有刀怕什么?”赵小敬嚷嚷,“一起上一起上!!”

程几说:“这不是一般的刀,这是管制刀具三|棱|刺,而且还开了刃。看到刀刃上的凹槽没有?这是放血的血槽,你们如果谁被我刺到就会形成y型伤口,十分钟送不到医院的话,大概也救不回来了。”

赵小敬愣了一下:“你他妈的, 居然用这种东西!”

程几冷笑:“这不是我的,是你那位躺在地上的兄弟的。话说他带着三|棱|刺,居然还差点儿被我强j,真够菜的!”

赵小敬等人被吓得退了几步,尤其那女子早已经躲得无影无踪,她反正也拿到了一半的钱,另一半扔了也就扔了,免得有命挣,没命花。

赵小敬怒道:“那我女朋友和兄弟总不能被你白白强j吧?我他妈总得讨个说法吧!”

程几问:“什么说法?”

“要么公了,要么私了!”赵小敬说。

程几气得摇了摇头,心想我是长得好欺负还是怎么的?手里抓着刀还被人强行说台词。这句话一说完,整个仙人跳流程就只剩下花钱消灾了!

“公了怎么说?私了怎么说?”他问。

“公了嘛,就是我们抓你去见警察!”赵小敬说,“私了嘛,就是赶紧赔钱!”

“赔多少钱?”程几问。

“一百万!”赵小敬狮子大开口,“你强j的可是我的女朋友,我的兄弟,加起来算你一百万都便宜了!”

现在别说一百万,一百块程几都难掏出来。

长康医院的收费再低廉,毕竟也是医疗机构,程女士住院的各种费用加起来少说一个月也得四五千,要不是张副院长替程几担保可以先欠账,他早就卖肾去了!

程几说:“把齐北崧叫进来,我直接赔钱给他!”

赵小敬总算还知道替齐帅帅兜着,装糊涂:“齐北崧是谁?你他妈不赔给我,赔给他干什么?”

程几说:“没钱,公了吧!但你们能出得了这个门吗?”说着又把三|棱|刺举了起来。

虽然不想再背个故意伤害的罪名,但他决定挨个儿轻轻扎他们一下。

这三|棱|刺不像网络上说得那么邪乎,什么刀身热处理时带了毒素,什么刺入身体后血液随着血槽排出,肌肉收缩时无法贴紧刀面,从而引入空气形成栓塞,什么刺入八公分即可致人死亡。

其实早先它就是一把冲|锋|枪|刺|刀,没有淬毒。如果硬说什么东西有毒,那就是三|棱|刺上涂的防锈油,那的确可能造成伤口溃烂,但溃烂的主因也不是油,而是恶劣的战场环境和落后的救治手段。

它所造成的y型伤口在外科医生看来很好缝合,至于血槽会引入气体导致空气栓塞之类的更讲不通,人体又不是汽水瓶,怎么可能一边出血一边进气,咱们体内的压力可比外界大多了。

所以三|棱|刺与大部分刀具一样,只要不扎在要害部位,都能及时救回来。

程几决定扎他们的脚背。

——当然扎手背和可以,但手受伤了还能追人,脚受伤了便只能原地呆着了。

赵小敬嚷嚷:“你你你想干什么?!”

程几反问:“你说呢?”

“我|操!他要杀人!!”

赵小敬的脚尖转向冲着门口了,他的一名跟班叫起来:“敬哥你怎么能怕他呢?他怎么对咱,咱就怎么对他妈!我这就打电话给守在长康医院的兄弟,咱保证不亏待瘫痪老太太!”

程几的劲一下子就泄了,他怒道:“还说和齐北崧没关系,要不是他,你们怎么知道我妈的事儿?!”

赵小敬说:“有关系怎么样?没关系又怎么样?别磨蹭!赶紧抓他去派出所,这小子对社会的危害性太大了!”

“谁碰我我扎谁!”程几吼。

“有困难找警察,打110啊!!”赵小敬喊。

“刚打了!”跟班说。

“就把他刀抢过来啊!!”

“抢不过来呀!”

“那赶紧给他拍照录像!他用管制刀具威胁普通市民,危害公共安全,这到了警察那边就是呈堂证供!”

“谁敢举手机我扎谁!”程几怒极,“叫他妈齐北崧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老子不认识什么齐北崧!”赵小敬说。

“敬哥,酒店保安上来了!”一个门口望风的小喽啰进来提醒,“有好戏看了!”

“好看你妈x!”赵小敬转头骂。

他赵小敬什么身份,大小在宏城也算个爷,设局整程几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居然还给闹大了,那多丢人!

都怪他只知道程几阴了齐北崧,没想到他这么烈!

地上的光头丑男已经是他们小群体中最能打的那个,所以才有胆埋伏在房间内部,结果居然被轻而易举反制,武器也脱了手。

“给我拦着,门关上,别让什么臭保安进来!”赵小敬命令。

他指着程几说:“你给我别狂,警察那边有你受的!你不是能耐大,把齐北崧都弄到公安局去了吗?我告诉你,他进去了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你可就不一定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把一百万拿出来,要么你就去局子里蹲三年,老实说就你拿着这把刀,判七年都够了!”

程几摇头:“错了,这叫携带管制刀具进入公共场所,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等过会儿我把你扎残了,才判三年以上呢!”

赵小敬说:“哟,你他妈还牙尖嘴利的,我……”

刚才提议对付程女士的那个跟班拉住他:“哥,别跟这种人吵了,咱通个视频吧!”

“和谁?”

跟班说:“和亮子啊,他不就在长康医院嘛!

这人比赵小敬的脑子好用,当即把手机举起给程几,指着说:“帅哥你看哈,这位正在冲你招手的是我的小老弟,这位呢……就是你妈了。哎哟,不知不觉我的小老弟已经走到你妈床边上了,这病房里怎么没人管呢?”

他说得一点儿也不错,手机屏幕里明明白白就是程女士昏迷不醒的脸,而那位叫做“亮子”的小混混正凑在她的床头,比了个“v”字手势。

亮子满脸青春痘,年龄大概在十八九岁,正是中二病严重自控力又极差的年纪,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赵小敬大笑,问:“亮子,身上带刀了吗?”

对面的亮子说:“哥,这还用得着刀?我把这老太婆鼻子里的管子一拔,估计她就得去见上帝喽!”说着手就伸向程女士的氧气管。

程女士其实有自主呼吸,那氧气管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但程几从未拔下过,也不知道拔了会有什么后果。

他愤而咆哮:“你们他妈对付一个病人要不要脸?!!”

“不要。”赵小敬说,“我要钱,没钱就公了。”

程几把三|棱|刺往地上一扔:“公了!别碰我妈!”

“哎,这就对了!”赵小敬松了口气,一边提防程几,一边示意手下把□□捡起来,转而得意洋洋。

“现在知道服软啦?早干嘛去了?”他说,“你小子敢得罪齐北崧,就得有这个觉悟。我对你已经够客气的啦,没把你的手筋脚筋都抽了,还好端端地送你去吃公家饭,感觉自己都能拿文明奖金了!走啊,赶紧去派出所啊,警察叔叔该等急了!”

程几默然往门外走。

赵小敬说:“就这么走啊,太便宜你了。那谁谁谁,给我把他捆上!”

“别碰我,我打人呢!”程几愠怒道。

“哼哼,打人罪加一等,我还怕你不打呢!”赵小敬冷笑,“那谁谁谁,给他的罪状再记上一条:打人,威胁恐吓,强j妇女,鸡j妇男,藐视公共秩序,使用管制刀具……真他妈能把牢底坐穿了!”

跟班附耳问赵小敬:“真送派出所?”

“你傻啊?”赵小敬简短地回。

跟班赶紧出去安排。

所以哪儿来派出所、公家饭,赵小敬不过是想把程几绑到某个偏远的废弃仓库里关上一两天,饿得他半死不活,然后再放他出来,算是给他个教训。

因为听齐北崧的语气像是不打算往死里整程几,赵小敬也不敢太过分。

一行人从宾馆里出来上了车,程几还是被从身后捆起了手,原因当然是那个亮子。亮子只要一刻不离开长康医院,程几的软肋就始终暴露着,不听话也不行。

这笔账又被算在了齐北崧头上,程几后悔当初不该手下留情,搞得如今后患无穷。

这辆越野车里坐了五个人,赵小敬坐副驾驶位,程几被夹在后排中间。

那个被程几弄晕了的丑陋光头男已经清醒,正用三|棱|刺|刀柄抵着程几的后腰,一副要把他挫骨扬灰的狠毒样儿。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赵小敬踌躇满志教育他,“你不会做人,总得有人教你做吧?”

程几问:“你能联系到齐北崧吗?让我和他说句话。”

赵小敬啐道:“啊呸!你什么东西也配和他说话?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落在他手上还不如落我手上呢,你爷爷我仁义,好歹给你留一条生路,他齐北崧可就不一定喽!”

程几拧过头去,小脸气得煞白,心想:好,齐北崧,有你的!你给我等着!

程几不熟悉附近路况,只觉得对方一直在大路上猛开,这就有点儿不对劲。众所周知派出所不是公安局,需要深入社区,选址通常不会在主干道上,反倒是老街老巷老小区的可能性较大。

车子整整开了二十分钟也不见停,突然拐了个弯,转到另一条路上。这条路程几是认识的,沿途再开十分钟就能直接上绕城高架,那就意味着随时随地都能出城区了。

程几问:“你打算把我弄哪儿去?”

“派出所呀。”赵小敬说。

绝对不是。

“你们是齐北崧派来的妈?”

“都说啦,老子不认识什么齐北崧!”赵小敬明明早已说漏了嘴,此时又不认。

程几绷紧了脸。

前方有三处红绿灯,其中一处因为两条大路交汇,红灯时间较长,他打算这三处不管哪一处遇到红灯停车,都要争取在几十秒内跳车。

这当然不容易,必要时刻他得拼命,好在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经验,大不了再死一次。

或许是无巧不成书,正当他们遇到红灯停下时,程几眼尖,突然发现对面左拐车道上等红灯的第一辆车很眼熟。

他在脑中迅速过了一下便想起:那是齐北崧的几辆改装路虎之一,当初曾开到长康医院门口排成纵队耀武扬威,吓得医生护士无所适从。

好极了!他不知道那里面正在开车的谁,但不管是谁,他都要闹将起来,最好让两辆车迎头相撞,八个轮|盘朝天!

赵小敬的车直行,路虎左拐,宏城绿灯顺序是先左后直,所以路虎先被放行。

思索间,左转红灯已经跳转绿灯,对面路虎缓速启动,程几突然飞身而起蹿到前座,一脚就踹在司机脑袋上!

司机停车时原本就没握驾驶盘,此时剧痛捂头,连脚下刹车都松了。

车子闯过红灯停止线向前滑行,路边交警吹哨,副驾驶位赵小敬和程几争夺方向盘,后座光头丑男担心碰到自己人而不敢挥动三|棱|刺,只用手来拉!

程几才不怕他们拉,打横坐在司机身上,用脚猛蹬赵小敬的脸。

赵小敬连绣花枕头都不算,就是一包草,哪经得起他踢,没两下就疼得吱哇直叫。

“哎哟喂!这小子真他妈横!”赵小敬吃痛地嚷嚷。

“去你妈的!!”程几踹丫的。

司机缓过劲儿来了要反击,程几一手肘按上了车喇叭,于是这辆赵小敬特意搞来的、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就带着刺耳啸叫,摇摇晃晃地朝路虎撞去。

而那车里头,齐北崧正在点燃一支忧郁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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