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虹口道场,漫天的樱花迎风飞舞,天空好像披上了一片绯红的花幕,椭圆的叶子在旋转中缓缓落入尘土,仿佛一个个无序的生命在昙花一现中泯灭。

绯红的樱花落到地上,落到树角下,落到远处巨大的水车上。水车“咯咯”作响,挑动池中清彻的流水,呼啦啦,呼啦啦,一**翻滚着带动旁边的石磨。

石磨是用来酿清酒用的工具,它原始古朴却又动力十足,尤其石磨上那个巨大的磨眼完全可以塞下一头小牛犊,如果放入谷物的话,酿出的清酒原料就会顺着磨口倾泻而下,再经过特殊而又简单的手艺加工,清香爽口的日本清酒就会大功告成。

这绝对是一个清雅的境界,樱花,水车,石磨,欢快的流水,低矮而不失精致的日式小屋,美观而又舒适的榻榻米,火炉,架在火炉上清沸的清酒,以及穿着和服气度悠闲的两个人。

蓝色妖姬,不,应该叫她“东条美惠子”,她已经摘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柑橘般的老脸,此刻她小心翼一地将滚烫的清酒倒进杯中,然后用崇敬而又不失温柔的眼神看着身边的男人。

在她身边,一代日本杀神鬼武丸正在用白净的口布擦拭着一柄名贵的太刀。

太刀细且长,全身布满螺旋状的鳞纹,鳞纹上好像长满了殷红的铁锈,沿着刀身蜿蜒盘旋,就像是一条怪异的火龙附在了刀身上,喷火吐雾,蠢蠢欲动。在刀柄与刀身交汇处,有一块钱币大小的醒目标志,那是一滴泪痕的图纹。泪痕晶莹透亮栩栩如生,好似镶嵌的离水玛瑙,洁白无瑕玲珑剔透。

这把太刀的名子叫作“映日雪泪”,是日本战国时期的一把名刀。炼制这把刀的人是日本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冶炼大师龟藤静也。

传说龟藤静也为了寻找冶炼这把刀的铁母,在富士山上寻找了七天七夜,当他就快要绝望的时候,看见一条巨蟒正在和一只巨鹤搏斗。他潜伏在周围,直到巨鹤斗败了巨蟒,杀死它并且叼出蛇胆,这才展翅离开。大气都不敢喘的龟藤静也约约莫莫出来,刚走到巨蛇的身边就见巨蛇浑身的血液变成了炙烈的火焰,在火焰中巨蛇的身体渐渐焚化,最后只剩下一小部分发光的骨架,那就是龟藤静也苦苦找寻的铁母。

得到铁母后,龟藤静也花费了十五年才铸成了这把旷世难得的宝刀。这时候他早已经心力憔悴,双眼更是在冶炼中被浓烟熏瞎,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铸不出比这把更好的刀,用手抚摸这把刀,感受这把刀,最后在生无可恋之中用它切腹自杀。

临死前,他仰望富士山上的阳光,瞎眼中流出一滴泪落到了刀的护手处,宛若滚烫的岩浆在白雪与阳光之间烙印下了永恒的回忆。这就是“映日雪泪”的来历。

鬼武丸大喝一口清酒,突然一口喷到擦拭的刀上,道:“它也是很饥渴的,它已经很久没有饮过人血,你看,它身上的肌肤都干燥褶皱了!原先这把刀的刀身是雪一样的白,跟它的名字一样纯洁,自从战国枭雄织田信长拥有了它以后,它饮血无数,老的,少的,年轻的,统统用它锋利的刀锋亲吻了他们的脖子,用它细长的刀身刺穿了他们的心脏!哈哈哈…,所以它变红了,变成了一把不折不扣地‘血刀’!当它成为‘血刀’以后,它便不再是一把宝刀,而是一把魔刀,一把给主人带来凶兆的魔刀!织田信长最后在本能寺用它自杀了,然后是足利麻原,横田九道,就连一代刀圣宫本武藏都降伏不住它!谁也想不到它最终会落到你们东条家族,但它似乎也给你们东条氏带来了厄运,东条英机阁下最后兵败自杀就是最好的证明。美惠子,你怪我吗?当初我选择跟你结婚,实际上就是为了得到这把传说中的魔刀!”

东条美惠子摇摇头,道:“我不后悔,自从我嫁给鬼武君以后就从来没有再后悔过!不管你是为了得到这把刀也好,还是为了什么目的,我都能原谅你,因为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日本帝国的兴旺。我是日本人就要为了日本献出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吆西!你真是个大大地好女人,你是日本人中的楷模,更是全日本中最优秀的女人!”鬼武丸托起她褶皱的下巴说。“虽然你已经老了,但你依然像这飘落的樱花一样美丽,只求灿烂,不求永恒!”

东条美惠子在情人的甜言蜜语中醉了,眯起鱼尾纹堆成山的眼睛,干裂的嘴唇一噘,作出一副“要求你吻我的样子”。

美惠子早已人老色衰,不复年青时的美貌,原先的樱桃小口早变成了干瘪失去光泽的核桃老口,现在这个模样更是让所有的男人倒胃口。

鬼武丸犹豫了,如果对方再年轻三四十岁的话,他还可以考虑考虑,但现在如次丑陋的一个老太婆摆在面前实在是让他提不起兴趣。心想自己是为了安抚她,另一方面顾及她家族的势力这才嘴上抹油,如果真要亲她的话还不如让自己去亲一头母猪。于是便急忙岔开话题道:“美惠子,你看看,这里有酒无菜,不是很八嘎亚鹿吗?”

东条美惠子,睁开老眼道:“这里不是有花生米,日本泡菜和豆腐干吗?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些下酒的么?”

鬼武丸语塞,不过马上便道:“吆西,很好!你还能记得我的爱好,说明你的心中真得有我!不过最近我很怀念吃‘烤鹌鹑’的味道!”

“‘烤鹌鹑’?”美惠子迷糊了。

“是地,‘烤鹌鹑’!”鬼武丸又重复了一遍。“那是在大东亚圣战时期,我们发明的很补的吃法。每一次我们一到支那人的村落,就把刚满月或者一两岁长得白白胖胖的婴儿,抓着腿脚用粗大的铁丝从细嫩的肚皮里穿了,三个或四五个穿成一串,架在篝火上烧烤,那些支那婴儿一个劲地哭叫,在火焰中扭曲收缩变形,像烤熟的鹌鹑一样味道鲜美,吃了以后大补特补,比支那人所说的紫河车还要味美!”鬼武丸不禁吞了吞口水。

“这就是‘烤鹌鹑’,以形补形,是真正上等的‘活人参’!”鬼武丸回忆着。

“还有支那人的女人,一想起**她们的情景就让我兴奋!”他毫不避讳地说。“那是一个江南小镇上的书香门第,女人刚刚新婚不久,我们作为屠城的先锋人员闯了进去,女人有着江南女人独有的魅力,当时我们几个化装成日军的忍者全都着了迷,还为谁该第一个**她而划起了拳,最后幸运的人是我,美惠子那个人是我!”鬼武丸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中。

“我刚撕开女人的衣服,她的男人一个软弱的支那人拿着烧火棍就冲了进来,我的伙伴们把他狠揍一顿,然后架着他让他砍了一出好戏,我当着他的面**了他的女人,哈哈哈!”鬼武丸一阵狂笑。“我们七个人轮流**她,直到她快要断了气。我还记得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那让我更加兴奋。她的丈夫在旁边嚎叫着,想要闭上眼睛,我当场就剜出了他的一只眼睛——那是我的强项不是吗,美惠子?哈哈,蹂躏支那人的感觉真好,你不会明白的,美惠子,因为你是一个女人,只有男人才有那么强大的占有欲,就像中国的成吉思汗说的那样,‘抢占他们的女人,拥有他们的牛羊’,这才是一种强者的表现!我们日照大神的子民天生就是支那人的主人,我们应该支配他们,奴隶他们,让他们做牛做马世代成为豢养的猪猡!”鬼武丸像野猪一样嚎叫着。

正在这时,在池中的流水中“哗啦”一声钻出一个人来。电光刹那间东条美惠子已经跟鬼一样欺到了那人身边,手中的玫瑰花即将射出,却已经看清楚了来人。

“迈克,怎么是你?”美惠子焦急地盯着遍体鳞伤的儿子。

“是鬼武秀吉吗?”鬼武丸在远处问道。鬼武秀吉是野牛迈克的日本名字。

此刻的野牛迈克早已经被打得不**形,硕大的头颅骨缝崩裂,鲜血汩汩直流,白得可以看见正在蠕动的脑浆,他喘着粗气道:“是….是印震那伙儿支那人…干的,你…你要替我报仇呵!”这句话却是对美惠子说的。

美惠子赶紧把儿子搂进怀里,刚要安慰两句,就听鬼武丸吼道:“报什么仇,你这个蠢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把那群疯狗引到了这里!这是我们樱花组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根据地,搞不好就要毁在你的手里!”鬼武丸一点都念及父子之情,此刻完全没有平时的温和和慈祥,像是一个暴跳如雷的猴子。

野牛迈克微惊道:“不,不会吧?”

“八嘎亚鹿!我鬼武丸怎会有你这么愚蠢的儿子?美惠子,我真怀疑他身上流得是不是我的血!我还把你的名字取作‘秀吉’,你简直侮辱了丰臣秀吉太阁的名讳!你不配叫这个名字,你就是一头牛,一头永远不开化的野牛,我不应该把你从美国叫回来,真得不该!”

美惠子和儿子野牛迈克诧异鬼武丸的雷霆大作,心想:“不会有他说得那么严重吧。”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外面杀声震天,显然已经出了事。

到了这个时候鬼武丸反倒静了下来,手持魔刀“映日雪泪”再次端坐在了榻榻米上,端过一清酒一饮而尽,道:“事到如今我手中的刀又要饱引鲜血了,该死的支那人,我要让你们知道我‘忍者杀神’的厉害,你们的眼睛就是你们送给我的礼物。忍者无敌,血行天下!”酒杯“啪嚓”一声摔碎在地上,一时间杀气冲天,原本旋转下落的浪漫樱花竟然奇异般地向上飘旋起来。

于此同时另一股强大的气流自外面隔空袭来,宛若一场凛冽的冰风,纠缠着旋转上扬的樱花,把它们绞得粉碎,一个声音道:“鬼武丸,我们又见面了!”

随着声音的起落,印震龙行虎步从门庭外面走了进来,白色的中山装,一排扣子扣得密不透风;飘逸的马尾在绯红樱花的衬托下,显得洒脱不群俊逸风流;宽额,长眉,心眼,乍合间目光如电。

他步伐沉稳,步伐间的距离没有半点偏差,似乎踩踏着某种神秘的鼓点,每向前走一步,气势便凝重三分,再配合他的眼神,他行走间每一处细微的动作,形成一种迫人屈服的节奏,好似君临天下,万民莫不敢不屈膝跪拜!(全本小说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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