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时分,东方薄云间透出一隙白亮的曙光,往镇子上一撒,大地上像划开一条道路,沁凉的雾气缓缓散开,镇子的轮廓渐渐清晰。

颜浅难得的早起了一次,不过这可不是她自愿的,因为阮天央安排她和那个新买的婢女齐琳同住一房,因为这个老宅子本来就不怎么大,又有一大半空了出来作“诊所”,还有一小半留出来贮存药材,所以能住人的地方,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只好安排她们挤在一起。

也不能算挤,房间里面还是蛮宽敞的,有屏风隔着,倒也没觉得多么不妥。

这个齐琳一大早就起床做饭收拾去了,因为阮天央从今天开始要重新开始正常的行医,所以要一早就开门。这三年来他都是居无定所,四处漂泊,救人都是看心情而定,没想到这样反而更加奠定了他的地位,增加了他的神秘度,使他在民间名声大震。

所以,齐琳起床收拾弄出来的声响虽然不大,但是还是把颜浅给吵醒了。想到自己也是来这里当“下人”的,当然不能在主子都起床的时候,还在蒙头大睡,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还是早早地起来了。

这个齐琳就是昨天阮天央在集市上买的那个姑娘。

阮天央买了她之后,为她的父亲安排了住处,然后便把她带回来了。当时她的父亲听说他要买她的时候,闪着精光的小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他,这种气度和样貌的男子可不多见,如果相处的久了,没准能日久生情,自己的女儿能给他当个妾也不错。

所以他非常愉快地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了他,一卖一年。

颜浅收拾好后,跟在齐琳后面,看着她熟练地叮叮当当地做着饭,一点都插不上手,还有些碍事,所以后来只好出来了。

阮天央正在院子里摆弄着新弄来的药材,看见颜浅站在树下发呆,便叫道:“颜浅,过来弄这个。”

这些日子,他一直称呼她为“颜浅”,这让她有种轮回转世的错觉。到底是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呢?她害怕再没有人叫她,她都会忘记,自己曾经是叫颜浅的。

颜浅走过去,帮他剥着那些药材,好奇地问:“你真的决定要做一个正常的大夫了?江湖上不是都传言,你都是看谁顺眼才救谁。”

阮天央点点头:“这三年来,我的确是这样,看谁顺眼才救谁,可是现在,我漂泊的有些累了,想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当个大夫,把身上的这些本事为世人做点什么吧。”

颜浅笑了笑:“嘿,这么说,当初你肯救我,是看我很顺眼啦?”

阮天央脸皮比较薄,听到她这么说,想起来那夜的尴尬,白皙的脸庞又红了红。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颜浅发现阮天央容易脸红的,这让她觉得非常有趣,于是逗趣道:“阮天央,你和江湖上的传言很不一样啊。”

阮天央清幽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哪里不一样了?”

“江湖上都盛传你鬼医不近人情,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颜浅停了停,又打量他一阵子,“可是你挺有人情味的,做事也很正常,嗯,倒是有些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但是却不是冷酷,反而让我觉得……怎么说呢,就像是太久没和人交往了,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所以让人觉得疏远,有些距离感。”

她的这句“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他又不善言辞,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恰好这时,齐琳走出来说:“阮公子,颜姑娘,吃饭了。”

这正好解了他此时的困境,于是起身,轻抚衣服上的折痕,往房间里走去,宽大的黑色锦袍飘荡在身后,如墨玉般的黑发散落在衣襟上,与衣服混为一体,整个人颀长飘逸,如同谪仙一般,让立在一旁的齐琳不禁看呆了。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俊朗不凡、不沾烟火气息的人?要有,也只能在画里出现吧。

饭后,有大批的病人上门,他们在门外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这是阮天央的师父留下来的传统,不论地位,不论钱财,只讲究先来后到,即使是巡风皇帝来了,也得排队——当然了,巡风皇帝也不会来。

听闻鬼医重新出山,很多人昨日就从外地赶来,今早上一大早就在门口排队,所以现在,早已排起了长长的一条龙。颜浅一打开大门,吓了一大跳,这阵仗,跟前世候车厅里检票之前排起队一般,真是壮观,真不晓得阮天央能不能累趴下。

因为颜浅曾经放出豪言壮语,在他行医的时候,要给他打下手,所以现在只好跟随在他身边,在他给人开好药方的时候,她去给人称药,可是她不怎么认识这个秤,而且对于药材她又是一窍不通,所以做起来的时候,一阵手忙脚乱,将药材洒了不少,对于“几钱”这个量词,她又不清楚,几次做下来,她都快哭了。

看着她的窘样,阮天央微微皱了皱眉,他低声道:“你出去吧,我自己就能应付过来。”

颜浅低了头:“对不起,我没有做好。”

这时,齐琳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道:“阮公子,我试试好吗?奴婢自幼体弱,对于各类药材,还是知道一些的。”

阮天央沉吟了一下,便点头应了。

接下来的这一天,无事可做的颜浅就一直靠在一边看着他们,齐琳的手脚麻利,记性也好,阮天央说一遍,她便能准确无误地配好药,一开始阮天央还检查检查,后来发现分毫不差,便放心地让她配了。

颜浅觉得一阵挫败感,自己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丢人。

过了一阵子后,一个年轻的男子坐到阮天央的身边,轻轻地开口唤道:“天央。”

阮天央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是你,你来做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病自己看不了,需要我么?”

那男子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阮天央淡漠的眼眸:“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逃避什么,你和羽素明明是彼此喜欢的,为什么要这样?互相折磨有意思吗?”

阮天央的声音冷淡地似乎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似的:“我的事,不必师兄挂心。”

那个男子的眉宇间隐隐有了愤怒之意:“阮天央!你看看她为了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这次你要是还不去找她,她就……三年了,那件事又不是她的错。”

阮天央站起身,冷静地对立在门边的颜浅道:“颜浅,送客。”

这一声叫得颜浅为之一抖,终于有一天,自己也沦落到当下人,被人使唤的地步……

阮天央接着又说:“对不住,师兄,现在我在为病人看病,希望你不要打扰,如果有什么事,晚上再聊。”

他的师兄,叹口气:“好吧,今夜二更听风楼,不见不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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