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红绡楼歌舞升平，外面的茹娘派人来催促了，一个小丫头在外面喊：“羽姑娘，茹妈妈让奴婢来说一声，时辰快到了，姑娘该出场了。”
羽素在里面淡淡地应了一声：“就来。”
房间内，颜浅穿着羽素的衣服，面上罩了一层面纱，因着她们两人的身形差不多，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破绽来。
而羽素此时是一副小丫鬟打扮，颜浅稍稍地为她用暗色的脂粉掩去了容貌，又把眉形给拉长，在昏黄的灯光下，谁都不会一眼就注意到她。
羽素的面上都是担忧之色，她低声道：“颜姑娘，这样可行吗？”
颜浅按住她的肩：“你不要怕，等我出场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一定会放在我的身上，那时你就悄悄的溜走，不要惊慌，一个丫鬟出门办事不会被人注意的。”
羽素迟疑着说：“那你怎么办？”
颜浅笑笑：“放心吧，我相信鬼医会来救我。”
虽然她是蒙着面纱的，羽素却被她的笑容给晃了一下子，颜浅的眼睛本来就生得好看，现在掩了容貌，只留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更显得璀璨夺目，一笑起来，如月亮一般弯弯的，里面碧波荡漾，如同珍贵的宝石一般。
羽素的心突然就空了一下，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她觉得仿佛有什么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抽走了一般。
门外又来丫鬟催促了：“羽姑娘，时辰已经到了。”
羽素看了一眼颜浅，对着门外说：“来了。”
颜浅安抚似的对她笑笑，然后向门外走去。
羽素突然伸手抱住她，低声说：“谢谢你。”
颜浅走出门去，那个催促的小丫鬟还没有走，她看到颜浅的身影，一拍大腿道：“羽姑娘打扮用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还要蒙着脸？”
颜浅没有搭理她，生怕一出声，给人被她发现。
那丫鬟讨了个没趣，吐吐舌头，暗地里腹诽着，清高什么嘛，再清高也不过是这楼里的姑娘。
楼下的看台上早已坐满了人，都等着看看这个声名远扬的美人兼才女羽素的真面目，茹娘看到她后，热情地伸手拉她：“哎呀，你可来了，看官们都等不及了。哎，你带着个面纱做什么？”
颜浅站在暗影处，茹娘倒也看得不真切，只是推着她的身体说：“快点到台上去吧，你这样蒙着脸，给人神秘感也好。”
颜浅顺着台阶走到台上，楼下的那些嫖客们立马爆发出一阵不满的声音：“羽素姑娘这就不实在了，我们大伙儿花钱来这里找快活，你竟然连脸都不露出来，这不是浪费了我们的银子吗？”
她从已经的余光里看到伪装好的羽素已经悄悄的从门口溜了出去，于是邪恶地对着台下笑笑：“各位大爷，想要看小女子的容貌，也不要急嘛。”
茹娘也在一旁帮腔：“先听羽素为大伙儿弹弹琴助助兴怎么样？”
颜浅看了看放在台中央的琴，再次冷笑了一番，他们不是要听琴么，那好，她弹给他们听。
于是她故意大大咧咧地走到琴旁，一屁股坐下，故意破坏自己的形象，好一会儿卖不出去，然后好让阮天央买走自己。
可是台下的看客们不这么认为啊，他们看惯了各式各样扭捏作态的淑女形象，几时见过这样豪放的人，于是纷纷称赞道：“这羽素姑娘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竟有侠女的作风，不错不错。”
颜浅有些想晕，这样还不错，那好，现在开始弹琴了，她大手一挥，一曲“群魔乱舞”就从她的手下出来了，平素都是纤纤玉手抚摸的琴弦，从未被如此粗鲁地对待过，于是接连断了几根，在弹琴的过程中，她的眼睛不停的扫射着四周，终于在左边的一个地方发现了阮天央出尘的身影，在这群权贵富人中，他干净纯洁的如同一朵出水的芙蓉。
颜浅对着他笑笑，不料他的脸跟冰块一样，一丝表情都没有，甚至比平时更冷。他看了她一眼，眼睛里都是压抑的怒火。
等到一曲毕，茹娘的脸都黑了，这丫头，居然敢给她砸场子。
看客们彻底被震到了，他们半晌才回过神来，纷纷看向看台，嘴里还嘟囔着：“不愧是侠女，弹得曲子都如此的与众不同。”
茹娘虽然生气，可是又不好当面发作，只好自打圆场：“各位大爷，平日里看那些温婉秀雅的姑娘们，肯定也早就看腻了吧，这羽素可是我们红绡楼新推出的一个豪放型的美女，以满足大家不同的口味，不知这羽素可合大家的心意？”这一番话说下来，早就都觉得心里没底，在这凉风习习的九月，她的额头上竟然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于是小心地用丝帕拭去。
没想到看台下反响十分热烈，他们竟然开口称赞道：“红绡楼就是与众不同，这个姑娘，真是不多见啊，我们喜欢，茹娘就是别具慧心。”
颜浅翻了翻白眼，竟然这样还能让人喜欢，真是难得。
茹娘又在旁边的扶栏处笑着说：“既然各位看着还顺心，那就出个价吧，这可是羽素第一次啊。”说完她笑得跟朵花似的。
接着看客们又说：“价钱自然好说，但是还请羽素姑娘摘下面纱来一见，看看到底值多少钱。”说完还有几个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茹娘催促道：“素儿，快点摘了面纱让大伙儿瞧瞧你，别扫兴。”
颜浅摸了摸脸上的面纱，估摸着羽素已经逃远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扯下了面纱，她就不信了，这个样子，除了鬼医，谁还敢买她。
台下的人一见到她的脸，顿时都愣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有不少的人，扑通一下就翻到在地上，甚至有几个夺门而去。
因为她此刻的造型实在是太惊悚了，她把嘴唇涂得艳红艳红的，还故意将轮廓画大，显得肥嘟嘟的，像是刚吃了血的妖怪，脸上更是惨不忍睹，本应该涂上胭脂的腮畔，竟然涂了些绿色的颜料，这红红绿绿的颜色搭配起来甚是好看，让人看了，忍不住的一阵想吐。
颜浅不由得心里一阵发笑。
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在深深的暗影中，一个年轻的公子正在仔细地盯着她看，端详了一会儿后，他噗地一下子就把嘴里的茶全喷出来了。
嘿，没想到到这里来解解闷，能碰上她，真是缘分啊。
就在这人仰马翻的哄乱中，阮天央的清冷寒澈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过来：“一百两。”
茹娘正在犯愁呢，这个家伙居然敢冒牌砸了她的场子，听到居然有人还愿意出这么高的价买她，心里一阵欢喜，于是笑着看着场子里的其他人：“还有比这位公子出价更高的吗？”
没有动静，大家都用看疯子的眼光看着阮天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出这么多钱买一个怪物的初次。阮天央倒是无所谓，他脸上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传达出他现在很不开心这个讯息。
茹娘又扫视一圈：“还有比这出价更高的了吗？如果没有，那羽素姑娘今晚就被这位公子包下来了。”
场子里还是没人说话，茹娘暗想，这样也行了，虽然比起其他高等姑娘的第一夜，便宜太多，但是肯有人要就很不错了，于是她摇摇丝帕，刚想宣布羽素归这位公子了，就听到另一个声音从一旁的暗影中传出：“二百两。”
那个声音同样很好听，带着些许缠绕不断的邪魅和玩世不恭的随意，张狂，却如同山涧清泉般清洌逼人。
因为他坐的地方背光，所以他的面容隐藏在暗影中，让人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单单这么一个大体的轮廓，就让人觉得卓尔不凡，气质出众。
听到那个声音的一刹那，颜浅整个心都凉了，完了完了，这下可真的完了，居然撞上了夜清止。他不是应该在皇陵守孝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于是她想要起身夺路而逃，不料，一条细的几乎看不见的丝线远远地绕了过来，缠到她的脚上，让她半步都挪动不了，只能定在原地。
太过分了！
这一切都做得隐秘非凡，众人皆没有发觉，一旁的茹娘脸上喜滋滋的，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抬高了价钱，真是意想不到。
阮天央眉头轻皱，接着开口道：“五百两。”与此同时，他的袖**出银针，将那些结实如箍的丝线射断。他神情淡漠地坐在桌边，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角轻斜，视线落在丝线的主人——夜清止的身上。
夜清止也转眸，流水一样的眼神之中，透出玩味的笑意，可是表情依旧邪魅异常，他端坐着，冷静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红绡楼是安静的。
安静的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湖，让人窒息，只有两个俊逸男子的眼神，在互相试探着，审视着，交流着。
一个生得华贵，气宇轩昂，邪魅不羁。
一个生得明澈，气质清冷，淡然如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