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

田冀送走了前来试探的庄辛后,向身侧的范雎、鲁仲连问道:“范叔、连子,不知你们对齐楚联姻一事怎么看?”

范雎满脸喜色的应道:“大王,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只要大王迎娶楚公主为后,齐楚联姻,两国相安无事,刀兵不兴,这对齐国有百利而无一害。”

鲁仲连亦拱手道:“大王,丞相言之有理,臣也以为楚公主正是王后的最佳人选。”

“善。”田冀点了点头,然后范雎道:“有劳范叔走一遭,为寡人向楚王提亲。”

“唯。”

次日。

范雎以齐相的身份,正式向楚王提出齐王欲迎娶楚公主为后的请求,楚王许之。

又次日,两国正式会盟。

大厅中。

楚王、齐王居上,齐楚两国大臣相对而坐。

众人坐定,楚王横率先开口道:“当今各国,秦国最为残暴,不仅与寡人有杀父之仇,又羞辱韩王,夺取魏国一半领土,攻打赵国,还数次攻击齐国。

寡人不才欲为天下主持公道,主持正义,集结被秦国祸害的各国,共同兴兵击秦报仇。”

说罢,楚王横看着田冀问道:“齐王意下如何。”

田冀点了点头,应道:“寡人的齐国与秦国隔着魏韩两国,但是,秦国却数次越过魏韩两国入侵我齐国,甚至还两次组建合纵联盟伐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着,田冀看着楚王道:“寡人早就想报复秦国了,但是,寡人势单力薄,不能报仇雪恨,今楚王愿意为各国伸张正义,此寡人之幸也。

故,只要楚王愿意出兵伐秦,那寡人就愿意为楚王羽翼。”

楚王横见齐王答应伐秦并主动让他做伐秦联盟的盟主,立即笑道:“善。”

此时,齐相范雎开口道:“大王,楚王,臣有一言,如今齐国虚弱,出兵伐秦报仇雪恨固然应该,但赵国这几年连年伐齐,没有那一年停止过。

所以,臣以为齐国出兵伐齐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赵国也要参与合纵联盟,否则,我齐国不能冒着被赵国偷袭的风险,去千里之外的地方攻打秦国。”

田冀一听,立即点头道:“不错,寡人只有这一个条件,要伐秦,也必须要保证齐国不被赵国偷袭。”

楚王横应道:“请齐王、齐相放心,寡人已经派人去联系燕赵两国了,想来燕赵两国也会答应寡人。”

说到这,楚王横一脸凌厉的道:“若是赵国不愿,那寡人就联合楚魏韩齐燕,五国先打赵国。”

田冀一听,立即赞道:“楚王英明!”

而后,两国商定好结盟的具体条件,便歃血为盟,宣布齐楚两国联姻,并结为一体,共同进退。

盟成之后。

田冀率众离开彭城返回齐国,而楚王横则率众北上陈城,欲与魏王相会。

三天后,田冀回到齐楚边境逼阳。

逼阳城中。

田冀问道:“徐将军,寡人离开这十几天,不知薛城哪里如何?”

徐秋应道:“回大王,探子来报,自从我们在薛地散布了齐楚两国攻击薛城的谣言后,田文便一路急赶在七天前回到薛城,同时薛城便加强了警戒,并加快了聚兵的速度。如今薛城已经聚集了十几万人,并封锁了逼阳、下邳等地去薛城的道路。

不过,探子来报,田文虽然回到了薛地,但却并没有任何出兵的迹象,而是龟缩薛城,闭城不出。”

“龟缩薛城。”田冀闻言,不禁冷笑道:“这一次就是田文垂死挣扎最后的机会,结果,田文却视而不见,没有行动。

人人都说田文贤,但依寡人之见,不过田文不过是冢中枯骨,灭族有日矣。

这次就先放过他,待伐秦之后,寡人再回过头来收拾田文。”

说罢,田冀吩咐道:“莒大夫,徐将军,传令下去,退兵回国。”

“唯。”

次日。

田冀率逼阳大军返回齐国。

另一边。

闽越国国都。

这一天,在位近二十年,已经垂垂老矣的越君玉找来触子道:“先生,寡人刚刚收到齐国将军越离的信,信上说齐国新王齐王冀重金悬赏先生,故而让寡人通知先生,让先生小心隐藏,不要被人知道了。

寡人与北面的那个叛逆一向不和,而那个叛逆在齐国的人比寡人还多,一旦先生的下落被北面的越人知道了,寡人担心北面的越人会来刺杀先生。

所以,寡人打算趁齐王悬赏的消息还没传来,让太子送先生去南面的地方暂居,过几年,等风头过去,再请先生回来。”

触子一听,看着越君玉有些迟疑的道:“君上,这东越国距离齐国有数千里之遥,难道他们东越国的人还会为了一点赏金而来闽越国刺杀于我,并不远数千里去齐国领赏。”

越君玉脸色沉重的道:“先生,这可不是一点赏金。”

触子一听,惊疑道:“不是一点?!那是多少,齐王出多少钱买我的人头,是两千金,还是三千金···”

说着,触子见越君摇头,不禁震惊的道:“难道是五千金?”

“是一万五千金!”越君玉说着,看了触子一眼,然后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其实他昨天就收到越离传来的密信了,这一天来,他一直都在想该不该将触子灭族去齐国领赏。

若非他与齐将越离的祖父越蒙甚是亲厚,若非他还需要越离帮助他在齐国贩卖丝绸、武器、珠宝,若非他怨恨楚国灭越,不愿与楚国交通···

他都忍不住要杀掉触子去齐国领赏了。

一万五千金,这得他们越人打造多少利剑,纺织多少丝绸,才能从齐国赚到这么多钱。

不过,苦思一天后,他还是忍住了将触子灭族的想法,不能辜负了越离的信任。

而此时,触子震惊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的道:“齐王冀疯了,为了报济西之败的仇恨,为了我这个逃亡之将,他竟然悬赏一万五千金。”

越君玉闻言,将身上的帛书取出,递给触子道:“先生,齐王不是为了报战败之仇,而是为了给在济西死难的十几万齐国将士报仇,所以拿出了十万户百姓一年的田税,以悬赏先生,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触子闻言一怔,然后接过帛书,展开一看。

接着,还未看完,触子便泪水长流。

良久。

触子合上帛书,长叹道:“齐王说得不错,虽然我弃军逃亡没错,但那是暴君田地有负于我,而不是我有负于暴君,但是···”

触子泪流满面道:“但是我却有负于那些在济西死难的齐国将士,他们都是信任我的,哪怕心怀不善,让他们赴死,他们也没有辜负我。

而我却辜负了他们,辜负了他们对我的信任。

所以,我应该服罪受死,早就应该死了···”

说罢,触子看着越君玉道:“这近一年来,承蒙君上礼遇,我无以为报,愿以万金相赠。”

说完,触子便泣涕着拔剑自刎。

眼看触子身死,越君玉沉默了一下,然后召来太子尊道:“太子,你立即浮海去一趟齐国,将触子的人头献给齐王,但不要领取齐王的赏赐,就说触子在驱散族人后,认罪自杀了。”

越太子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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