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军最大的依托已经被意军打掉了,战场上顿时陷入了一边倒得趋势。意大利人的冲锋势头根本降不下来,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白刃战已经不可避免,而德军的人数又和意军不成比例,陷入白刃战就等同于输。

土坡上还有几架轻机枪在响,但很快,就被意大利人的迫击炮打下去,形势岌岌可危!

在如此危难时刻,罗丁堡却看开了。不就是一死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掏出了那封半红半白的信封,轻声地了句“抱歉”。然后蹲下身,挖了一个坑,将信平放好,叹出一口气。又摸向自己的胸膛,掏出了一块怀表。

他爱恋地摸着金属表壳上的花纹,丝丝冰凉透过肌肤传递到大脑。闭上眼,细细地品味着。

这个时候,他的副官慌慌张张跑过来,脸上的眼睛都不见了,大概是丢了。他一边跑一边大喊:“阁下,阁下。我们就快挡不住了。意军马上就要冲过来了。”

罗丁堡的脸上并没有特别的神sè,只是睁开眼镜,淡淡地看了一眼副官,示意他知道了,再就不予理会。反而自顾自地打开了表壳,深情地注视着里面的照片。

照片上是他的一家,他坐在正中间,妻子很温柔地扶着他的肩头站在左侧,近四十岁的妻子容sè依旧,身穿华丽的贵族服饰,气质大显。右侧应该是他的女儿,年轻的丫头闪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笑意地挽着罗丁堡的胳膊。很眼光,很活力。

他伸出拇指,亲昵地蹭着照片的表面。谁想到,他的手指上是不是沾了黑灰什么的,刚接触到照片就把它弄脏了。情急之下,他本能地还是伸出拇指想去擦拭干净,伸到一半立刻反应过来,抓住军服的边角,嘴里不断吐出热气,手上动作不停,心地抹擦着。

看到这一幕的副官感同身受,快速地眨巴下眼睛,声地吸下鼻子,抵住辛酸。

良久,罗丁堡将照片擦干净,抿着嘴唇,彷佛回到了年少,露出欣慰的笑容,傻傻地对着照片笑。笑得很凄惨,笑得很悲凉。

副官在后面听着“哈哈哈”的声音心里很不是滋味,几次想张口,又都闭上了。

笑够了,罗丁堡盖上表壳。把它也放进了土坑里。他知道副官就在身后,头也没回,“我身上最值钱的就这玩意儿了。如果我战死了,这东西不定就落到那帮意大利杂种手上,你是不是?”

副官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上司慢慢地为土坑盖上沙土,等到沙土彻底将坑中的物件全部填满时,用手掌轻轻地将上面多余的土堆抹掉,那轻柔的动作就好似在抚mo自己的孩子。

这还没完,罗丁堡又在旁边抓了一把沙土,放进口袋。

“也不知道死后要去哪,还是带上一把祖国的土。踏实!”

副官还是不作声,一直等待罗丁堡转过身,迎上一倒决绝的目光。

“死吧,不就是死吗?意大利杂种打来了又怎么样,天塌了吗?我们德意志就要毁灭了吗?防不住就用身体去挡。如果没有人上去挡,我就自己上去挡。”

副官愣愣地看着罗丁堡发脾气,但两秒之后,他就释然了。

“阁下,我可以负责任地,现在,只要是能站着的德意志士兵全都有此觉悟。没有一个士兵退缩,没有一个士兵胆怯,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杀一个平,灭两个赚。”

副官彷佛也受到了感染,身上的血xìng被彻底激发出来。丝毫不见平时的温文尔雅,更加大声地怒吼着:“还有那些加入进来的伤兵们,也是如此,他们都已经端平了刺刀,就等着意大利人的到来。”

听完这话,罗丁堡出奇地又安静下来,他低下头,“你跟我的时间最长,都在慕尼黑出身,现在又要一起战死。希望你别怨我。”

“阁下,我怎么可能怨你。就算上了天堂,我们不定也在一起。”

“好兄弟。”罗丁堡又抬起头,脸上泛起苦笑,“谁能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呢?现在连后事都无法交代。”

“都交给上帝吧。上帝知道的,他会做出最公正的裁决。为了我们的祖国,就算牺牲,也是无悔。”

罗丁堡听完拍打着大腿,“的好,我们无悔。在死之前,怎么也要拉上这群意大利杂种一起走。让这帮杂种在地狱一直仰视我们。”

“那是自然。”副官对此也毫不怀疑。

“告诉士兵们,我们的鲜血洒在祖国的土地上,这是光荣。让我们为了荣誉,为了祖国,干他娘的,这帮该死的意大利杂种想轻易地夺走我们的土地,门儿都没有。上刺刀!刺刀!”

罗丁堡这话的同时仰头注视着飘扬的国旗,国旗已经被战火的硝烟快染黑了,但是他还在飘扬,像苍鹰一样抖擞着jīng神在天空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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