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坦途
游鱼表情略微失态，喝过一口茶水，与游季元道别。
他能感觉到，大姐夫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越来越来消沉了。
刚才还是空旷独立的脱尘之姿。
走出大姐夫的居所，一道茶几破碎声突然传出。
游鱼脚步微顿。
游季元身上有秘密，问题还不小。
性格多变，行径古怪，家中好好地墙壁染成黑色。
还神经兮兮的....
他加快脚步。
这不是现在该操心的事情。
内山与外山相聚不远，穿过岩洞门向南直走半个时辰便能到达。
但家族有规定，内山弟子平日无特殊情况不准踏足外山。
虽然不清楚这条规定是因为什么，不过游鱼想去，就要到亲事堂领取通行牌证。
好在这种东西他有。
大姐夫曾给过他一块内街留宿的溪宛楼牌证。
在游鱼养伤时间里，游季元又将那块牌证要回了，重新拿了一块通行牌证给他。
当时游鱼还以为这是留给他养好伤般家用的。
现在看来，是给他抱大腿做的准备。
回到居住栏杆楼内，换了一身衣服，随后带上牌证，直奔内山。
游鱼走的很焦急。
他仔细算过。
现在赶过去，半个时辰后正好赶上饭点。
在外山岗亭处蹭一顿其实也不错。
总比在家里啃小黍要强。
和四个衰仔跑去执行任务，差点丢了命不说，一点功勋也没赚到。
到内山这么多天，兜里比脸干净。
他连自己最爱吃的一颗荔枝都没吃过。
经过岩洞门，游鱼又走到当初进入内山时经过的矮树林。
苍翠的竹子迎风摇曳，发出稀稀疏疏声响。
小道一如既往般安静。
脚力不同以前，没到两炷香时间，通向集场的山道便出现在眼前。
望着一别数月的外山，游鱼心中有些感喟。
曾经居住过的竹屋，已经有旁人搬进去了，夜以继日重复他的养鱼劳作。
而那个压迫使绊的领头游岩，也永远不会出现了。
心中正这么想着。
目光猛地一顿。
一道酷似游岩身影正迎面走着，见到他后，握紧双群立在原地。
“游鱼！”
低沉的沙哑声从游正阳口中传出。
他看着游鱼，怒目圆睁，青筋在太阳穴处暴起。
身体微微颤抖。
游鱼半张这嘴，没说什么，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后，继续向山下走去。
“站住！”
身后传来游正阳的咆哮声，游鱼没有理会。
“我叫你站住听到没！”
游正阳近乎扯碎喉咙。
游鱼叹息一声，缓缓停下。
“有什么事。”
“我.....我父亲他.....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直视游鱼的背影，游正阳气势陡然泄下。
他呜咽着喉咙，眼中有泪花闪动。
“有人告诉我，我父亲是你杀死的，游鱼！你告诉我....告诉我....到底是不...嗤....嗤嗤嗤嗤.....”
“诶~”
游鱼转身走到游正阳面前，抓住他拭泪的左臂。
阳光西倾，靡弱的金光照在他的脸上，强撑着憋住委屈。
游鱼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答复，
“不是。”
说完，他转身向山下走远。
走出数十步，身后传来膝盖碰撞地板声响。
随即，是撕心裂肺般的哀嚎。
游鱼目光暗淡，没有再忍心回头。
有些事虽然做了，但是打死也不能说。
与其让游正阳活在仇恨怨念之中，不如让他伤心一场，苦头尝尽了，他自然能走出来。
游岩与他的仇恨不应该牵扯到游正阳身上。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循本心。
不嗜血是不现实的，要杀人也绝对会有杀的理由。
而且，一旦出手，绝不手软。
糟了。
这一耽误快赶不上晚饭了。
没有闲情沉浸在故事中。
游鱼继续赶路。
他要踏出的脚步，应是直直向前。
外山木质筑墙上，两道皮甲持刀的卫帅身影高高站立。
灰盔黑衫下，闪烁锐利如鹰隼般的眸子。
一道蓝袍身影突然引入视线。
“我来找南帅大人！”
游鱼边跑便喊。
两名卫帅微微点头，不再理会。
游鱼很随意走进岗亭，在这里，向另一名灰盔红衫卫帅出示内山通行证。
“南帅不在。”
游鱼颔首，找个凳子坐了下来，
“我知道，我在这里等她。”
红衫卫帅不再多说。
暮色缓缓降临，西方一团金红火球，在深蓝色的天空下，散出最后的余晖。
在这里，游鱼等了整整一个时辰。
肚子已经叫了不知多次。
而卫帅除了换了一次班后，什么动静都没有。
游鱼脸皮抽动，有些坐不住，
“请问你们都不吃晚饭的吗？”
红衫卫帅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执勤期间，不碰任何食物。”
“连水都不喝吗！”游鱼双眼睁大。
红衫卫帅又点了点头。
游鱼乱了。
他半瘫椅背，心中有说不出的郁闷。
药堂午饭没蹭到就算了，岗亭连饭都没可能蹭。
他叹了口气，又问道，
“南帅大人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
红衫卫帅记录着一张皮卷，沉吟后又道，
“大人经常进入大荒，而且今天好像有要紧事.....”
这名卫帅作为游初雪的心腹，曾听说过游鱼这个人，所以对他，多说了一句。
游鱼饿的坐不住，打算到集场上吃点东西，就欲告辞。
可当他身影刚跨出岗亭时，身后突然传来四蹄奔动的声音。
游鱼停下迈出的右脚，脸上涌现一抹喜色，
“终于来了。”
回过头，借着暗淡霞光，山下一道火红身影正骑着巨豹快速奔来。
身后扬起大片灰尘。
靠的近了，火红倩影突然妖起。
凹凸有致的身形灵巧转动，一柄银色长枪随着她在空中旋转一圈，最后稳稳踏在大门前。
“大人！”
筑墙上两名卫帅打开大门，恭声呼喊。
“大人！”
红衫卫帅躬身弯腰，接过皮囊。
“大姐头！”
游鱼挺着比脸，原地傻笑。
游初雪连应两声，见到游鱼，嘴角微勾，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春风。”
游鱼皮笑肉不笑。
遇事不决，可抱大腿。
身后巨大黑豹呲了呲鼻子，澄黄竖瞳盯着游鱼。
“去去去，一边去。”
游鱼将它赶到一旁，脸上露出笑意，
“大姐头，我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刚从大姐夫那赶来。”
说着，游鱼目光左右瞥了瞥。
啪！
纤细素手迎面砸在游鱼脑壳上。
游初雪瞪了他一眼，
“瞎说什么！跟我过来！”
游鱼失笑，赶紧跟上。
火红倩影身材妙曼，修长挺拔，游鱼跟在后面，像极了马仔。
黑豹被红杉卫帅牵着，沿着木质筑墙走远。
这条猛兽依依不舍地望了着游初雪，目光中映出游鱼时，犬齿猛呲。
“它能感受气质，你身上有毒物。”
游初雪头也不回解释道。
游鱼错愕，点了点头，
“大姐头，不光有毒物，我还遇到更了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