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引蛇
据说刘仲谋这两天已经时常莫名其妙地发怒，责罚伺候的丫头，一个名叫桃红的丫鬟因为端茶的时候茶水温太烫，就被这位脾气暴虐的二老爷用皮鞭抽得半死。
三房老爷柳叔志城府深一些，倒没有暴怒地责打下人，不过脸色也不太好。
此时后院阁楼的栏杆旁，柳云澜躺在靠椅里，身上松松垮垮地盖着一条毛毡毯子，苏瑾则半个屁股坐在栏杆上，如果按照这时代的妇女要求来说，她这是典型的坐没坐相，跟个猴子似的。
如果是别的男人大概早对苏瑾的举止大蹙眉头了，但是柳云澜却没有一丝不高兴，相反他对苏瑾这举动非常欣赏，这才是为人坦率活得真实，那些按照条条框框规规矩矩一丝一毫都严格按照女戒和闺秀标准行事的女子，真正的性情都被磨平了，跟个木头似的，虚伪，无趣，还是我家苏瑾有趣。
我家……这是我家苏瑾……我家娘子……想到这个柳云澜便觉得心里有种很熨帖的感觉，很满足很舒服。
此时时节已经深秋，阁楼前面的几棵树叶子都黄了，有时候微风拂过，黄叶便一片片地从树上飘落。
看着这些从高空悠然荡荡浮浮飘飘片片降落的黄叶，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个动漫，那个动漫叫《秒速五厘米》。
苏瑾突然问柳云澜：“知道秒速五……一寸……半么？”她差点说出秒速五厘米，不过及时反应过来，这个时代是没有厘米和米这种计量尺寸的东西，长度计量一般用的是寸和尺，再大点就是丈。
关于这些古代长度单位和现代单位之间的换算，苏瑾大体是了解的。
一寸等于10/厘米，也就是约等于。厘米，一尺等于十寸，也就是厘米，三分之一米，至于丈，一丈则等于三米。
苏瑾心里快速换算了一下，五厘米基本就是一寸半。
不过好好的秒速五厘米给生生弄成了秒速一寸半，感觉怪怪的。
“秒速一寸半？”柳云澜表情相当迷惑：“秒是什么？”
噗！苏瑾吐血，原本触景生情想制造一些气氛，结果虽然及时改掉了厘米，却把秒这时间单位给漏了。
“你会不会聊天啊？”气氛被破坏，苏瑾有些轻微地懊恼，不由瞪了瞪柳云澜。
柳云澜确实很无辜：“怎么了？”
“唉，算了，是我的问题，怪我没说清楚，我重新问吧，你知道眨眼一寸半么？”苏瑾默想着，一秒就用眨眼将就吧，都目前为止，秒速五厘米算是彻底被改得面目全非了。
“眨眼一寸半？”柳云澜重复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什么？”
“无知！眨眼一寸半是树叶飘落的速度啊！雨的速度是眨眼一丈半，云的速度是眨眼半寸。”
柳云澜静静地看了看苏瑾一会儿，温声道：“原来如此！”心里却在呐喊，娘子好厉害，她是得有多纤细多柔软的心才能去注意这些别人都肆意忽略的东西！眨眼一寸半么？有点像诗似的美妙呢！
苏瑾正和柳云澜坐在阁楼上闲聊，这时紫鸢过来禀报说是季慕容掌柜请见，柳云澜吩咐紫鸢下去带人过来，他则冲苏瑾笑了笑道：“不知道季掌柜又有什么事情禀报，不过……你的眨眼一寸半看来得待会儿再讨论了！”
苏瑾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思忖这位季慕容季掌柜过来会有什么事情？难道是布行又有什么麻烦了？又或者……他就是柳云澜和自己所钓鱼中的某一条？
很快季慕容便被紫鸢带上了阁楼，对方非常识礼冲两人行礼，然后再寒暄了几句之后，柳云澜闻到正题：“季掌柜来不知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季慕容说着面上露出一片担忧之色，语气也显得很焦虑：“这些时日少爷和少奶奶严令我等全力为皇商之事做准备，大家也都严格遵守少爷和少奶奶的吩咐，非常努力，可是大家虽然嘴里不说，但是心里却都很不踏实。到底要如何解决黄布掉色的难题？这难题是否解决了？是改进了染制工艺还是有新的染指方法？我们几时开始着手染布事宜？这些问题各位掌柜们都一无所知，所以大家做事都很没底，是以……慕容斗胆前来，希望能从少爷和少奶奶这里多少得到一些消息，如此，平日里其他掌柜问起来，慕容也能帮着安抚一二，不管怎么说，总不能叫我柳家布行乱了！”
苏瑾和柳云澜听到季慕容的话不由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镜的异样，不过却都很快隐去这分异样，恢复自然。
柳云澜笑呵呵的说道：“季掌柜，你时刻想着稳定我柳家布行，这点做得很好，我也很感动。我原本想着有些事涉及到机密，如果太多人知道导致外泄总不好，不过你刚才说得也有些道理。季掌柜你自小就在柳家布行里做学徒，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柳家人，对你我柳云澜是完全信任的。所以皇商的事情便跟你透露一些消息，也算安你心，不过这话出得我口如得你耳，千万不要再告诉别人！”
季慕容躬身，信誓旦旦地保证：“少爷和少奶奶尽可放心，慕容绝对不会泄露半句！”
柳云澜清淡地点了点头，对苏瑾道：“还是你来跟季掌柜说吧，刚才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有些乏了，果然，生病的身体真的很差劲啊！”
苏瑾暗自里鄙视了一下柳云澜，接着对季慕容将那晚柳云澜对织造大人说的话大体复述了一遍，还是那个苏瑾爷爷为官时帮过一个犯事皇商，而那位皇商为了报答曾经赠送过苏家爷爷一份关于自家染制御用黄布秘法的书册之类的谎言。
季慕容欣喜地连连惊呼“老天保佑，这次可是多亏少奶奶！如此，我便放心啦！”之后又说了一些废话，便匆匆离开了。
等季慕容背影消失在院子里之后，柳云澜突然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感慨道：“娘子，你怎么看？我们要找的那个内贼会是他吗？”
“应该八九不离十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