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敏对此颇有些不服气,倒不是存心对苏瑾树着敌意,只不过……自己看人的眼光真的这么差么?心思转了几转,一边走一边小声问苏瑾:“弟妹,姐姐看你听得挺专心的,听出什么来没有?”

苏瑾笑了笑:“有时候这种底层老百姓的声音才最能反映国家的某些状态,一来,市井之间人来人往什么人都有,是以消息驳杂繁多,但是各类消息都很灵通,比如刚才我们在这些人的口中就知道了那位死的将军是扬威将军,而且这位将军的风评和口碑并不好,他的死并不让老百姓觉得愤慨,反而觉得大快人心。而从这些百姓的态度又能看出一些隐藏的东西,比如,百姓对国家和朝廷尤其是当官的已经积怨颇深,而百姓又是国家的根本,这说明国家的根基已经有些动摇。根基动摇的话,如果再不妥善处理……呵呵……什么农民起义盗匪横行之类的事情也就不远了……”

“啊?”黄敏眨了眨眼,张开的嘴巴由于吃惊半天合不拢,她想说苏瑾言过其实了,但是分明又觉得对方说得真真在理,所以嘴巴抿了抿,还是紧紧闭上了。

同时,对苏瑾却也真的有些佩服起来,这位弟妹从这平常人都不注意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中就能看出这许多东西,看来表弟对她的评价或许并非夸词,这位弟妹说不得还真是个金凤凰。

紫鸢已经见惯了子家少奶奶的厉害,所以并不觉得如何吃惊,只是一个劲地感到自豪骄傲与有荣焉,目光不住东张西望,斜眼周围百姓,心里美滋滋地想着,瞧见没有,我家少奶奶厉害吧?这可是我家的少奶奶!我家的!她是我的少奶奶,我是她的小丫鬟!

其实有句话苏瑾还没有说,百姓怨气这么大,社会积怨已深,就像火山喷发前地表之下的灼热岩浆,已经暗潮汹涌了,只要有个导火索,就会一下子轰的一声喷发出来,到时候各地起义,金国和北擎国在外面虎视眈眈,内忧外困之下,很可能会亡国的!

与此地隔了一条街左右的烟雨楼,是由江南巨富温家所经营的规模最大的酒楼之一,高五层,占地面积广大,虽说是酒楼,但是在这里你想要的娱乐几乎没有找不到的。

温家虽然出生商贾,但是却一直在努力往书香门第方面发展,先前中秋时的诗会以及这一栋号称融入高雅书香氛围的酒楼就是明证。

这烟雨楼光听名字就取得颇有些诗情画意。

苏瑾的脑海里就记着不少含着烟雨两个字的诗词句子,譬如什么“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什么“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画出江南烟雨,山水照人人楚楚,锦肠生秀句。”等等等等。

整栋酒楼呈扁长口字结构,中央的天井宽大,因此并没有照明方面的问题。其间假山亭石,奇木花卉,布置虽小却极是精美。若有需要,这些东西还可以移开,搭建出一个临时的舞台。酒楼外侧也有围墙围起来的一片房屋以及绿化的草木,从上方望下去,令人赏心悦目。酒楼之上各种充盈着书香气息的文字书画、名贵的屏风、用作摆设的瓷器、漆器……应有尽有。

温家在这栋楼上花了大价钱,而为这栋楼打出来的名气也不负所望,有钱、有家世,自认为有文采的人常以过来这边宴请一次宾客为荣,类似知府大人之类的高官若是于府外宴客,也常常会选择过来这里。

但自然,有钱才是硬道理,两袖清风的文人便只能是受人邀请时过来。这栋楼已经算得上是将金钱与风雅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今天温家便在这里宴请了诸多才子。毕竟此时已经深秋,天气有些冷了,河面上风大,六船连舫是不太好弄了,秦淮河畔画舫漫游之类的也就暂时被否决了。

毕竟这些才子们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万一吹个冷风病出个好歹来,那可就不好了。

是以,这次烟雨楼的聚会实则也可看成是另一个温家诗会。

以温家的公子温有方为首,按照往日里诗会的规格邀请了许多人过来,不过这次倒没什么人带家眷,位列秦淮四艳的美善大家作陪。

这美善在江南府也是很有名的,虽然前两次在花魁赛上都险险败给了另一位同为四艳之一的玉白小姐,未能夺得花魁的称号,但是她的美貌和歌艺也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在这些才子们中间还是很受欢迎的。

有这位美善大家在,哪个蠢笨的才子会带家眷?一来,家眷在场的话跟美善大家怎么打情骂俏找风流找乐子?二来,家里的母老虎黄脸婆们能比得上美善大家漂亮?带了来不是丢丑么?除非脑子被驴踢了。

宴会气氛比之中秋诗会要随意一些,但大家依然诗性颇浓手,除了之前就与温家有关系的几名才子之外,今天还有一位名气颇大的人过来,这人在整个江南府年青一代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性格洒脱,诗作也常常天马行空,他便是才子欧叶,常与另一名诗风严谨厚重的才子司马错齐名,被江南府才子圈内人并称为司马欧。

欧叶的名气比之温家先前诗会时所请到的那些所谓才子都要大,温家这次不惜花费重金将他请来,增加烟雨楼的名声固然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展示自己的能量,让那些背地里指责温家诗会从来只能请来一些三流才子且连带诗会都因为温家这个商贾举办而弄得满身铜臭味的人闭嘴,让他们看看我温家也是有文化底蕴,能请来顶尖才子的。

其余的那些才子原本觉得这个欧叶过来可能抢了自己的风头,但好在欧叶为人深有城府,知道众怒难犯,所以刻意低调,今日也只是随手作诗,虽也是好诗词,但并不会盖了大家的光芒,这个度把握到位,虽然让人称赞他的才华但却不会因为太过高调而招惹别人恨意。

因为眼前这些才子虽然在他眼里多是庸庸碌碌一无是处的酒囊饭袋,但难保哪个某天走了狗屎运就会中了进士将来做了官,现在拉仇恨可是非常愚蠢的行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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