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传说中的拦轿告状吗?

连我的轿子也有人拦了!哈哈,欢迎欢迎!

青天大老爷,没错,要是让我来破案,那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笑话,连杨鹤的案子我都能破,还有什么能难得到我?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杨天义竟是被一种情不自禁的兴奋所包围:这种在荧幕上见过无数次的场景,居然能让自己亲身经历一回,还能体验一把清官断案的感觉,顺便再侦破几个扑朔迷离的悬案奇案,这种事情,好像还是蛮过瘾的!

自杨天义大破王嘉胤、力克李自成、怒斩张献忠,连续多次将农民军打得大败之后,他的名气,早已在整个西北剿匪平叛的战场上传播开来。

而且,他在战场上屡有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之表现,加之那些渐已深入人心的“扬天意”之类的鼓动宣传,他的名字也是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直令农民军闻之心惊胆战,念之噩梦难安。而他所率的这支五百人的军队,更是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号:天军!

因此,但凡杨天义所到之处,只要见到那迎风飘扬的大旗上斗大的“杨”字,农民军便望风而逃,不战自溃。

避之唯恐不及,谁敢逆捋虎须?

于是,在这一路之上,杨天义每到一处,地方官员无不倒屣相迎,殷勤接待,眼前皆是阿谀奉承之辈,耳中尽有溜须拍马之辞。经月累日,耳濡目染之下,即便以杨天义之钢筋铁骨,也不免被这温糯糖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心中渐生自得自满之意。

此刻,恰巧遇到拦轿告状之事,直让杨天义以为,便连这寻常百姓,也把自己当做了他们的指望和依靠,登时竟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一时之间,在他的心中,便有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之念。

可是,还没等杨天义开口,却听得耳边响起一声暴喝:“大胆刁民!钦差大驾你也敢拦,莫非是活的不耐烦了!来人呐,把他叉到一边去!”

正是皇甫涵的声音。

杨天义被冷不丁吓了一跳,连到了嘴边的话也“刺溜”一声又钻回了肚子里去。

紧接着,前面便响起了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喝骂的声音,然后便是那个拦轿之人的号啼之声,却是一边哭着一边叫喊:“大老爷饶命啊,草民也是没有办法,四处告遍了也无人肯接状纸,草民实在是有天大的冤屈啊,求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听到这些话,杨天义心中的兴奋之感已是渐渐消失,胸腔中一股怒火渐渐升腾而起。

他脚下顿了顿,那轿子便缓缓平稳落地。

杨天义一掀轿帘,从轿中跨步出来,甩了一下袍襟,神色间显得无比庄重,威严地喝道:“住手!何人拦轿喊冤?”

皇甫涵没想到杨天义居然会走下轿子,赶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百姓有冤屈,我这当官的,怎能坐视不理?”杨天义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叫什么理由?当了官就得为民伸冤,那以后当官的就甭出门了!

“大人,您不该——”皇甫涵久居官场,深知其中厉害,便善意地想要阻止杨天义不理智的做法。

“好了,你给我闭嘴,我知道该怎么做!”杨天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皇甫涵的话,义正词严地说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你难道没听过这句话吗?”

“啊?”皇甫涵被倒噎了一句,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杨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他居然没看出来吗?

虽然皇甫涵并不否认杨天义的话有道理,但他依然认为,杨天义此时之举,未免还是太过草率和天真了。

杨天义不再理会皇甫涵,却是对那群士兵命令道:“把告状的人带过来!”

士兵们的脸上虽有些不解之色,但对杨天义的命令却是莫敢不遵,便拖起了那告状之人,将他带到了杨天义的面前。

这个时候,王清印也从队伍后面赶了上来,见此情形,心中也觉得很是诧异,便向皇甫涵连连打手势示意。皇甫涵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沉默不语。

杨天义定睛去看时,原来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汉,头发花白杂乱,衣服破烂不堪,手中却拿着一份皱巴巴的状纸。

杨天义心中略有不忍,便说道:“你有何冤屈,起来说话吧。”

老汉正跪在地上磕头如捣算般地连声感激,听了此言,却是把身子伏得更低,连声说着“不敢不敢”,竟是连头也不肯抬起。

杨天义已意识到古代上下尊卑等级森严,若是做得过分,未免就显得太过异类,便也不再坚持,只是说道:“把你的冤屈说出来,本官自会替你做主!”

那老汉激动地痛哭流涕,又是一番感激不尽之后,便将诉状上内容详细地陈述了一遍。

案情非常简单,简单得让杨天义几乎不敢相信。

老汉名叫黄余,太原府太谷县人氏。崇祯三年八月十五,他被本乡的一个名叫黄文本的富绅夺屋占田,赶出家门。事后,黄余的老伴到富绅家理论,不想竟被其家丁打了一顿,回来后没多久就伤重不治而亡。

打这以后,黄余老汉便四处告状伸冤,从县里告到府里,又从府里告到省里,一晃半年多了,竟是一直无人理会,于是便有了这拦轿喊冤之举。

案件如此简单,反倒让杨天义作了难。当他从愤怒中渐渐地平静下来之后,开始觉察到了某些重要的问题。

首先,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情。

“黄余,你可认得本官?”

黄余仍是不敢抬头,只左右张望了一下,便又叩首道:“回大人话,草民不认识字,只是见大人有这么多人跟着,想来必是一位大官,这才斗胆拦轿,求大人恕罪!”

“啊?”杨天义顿时一阵气沮:“原来他不是慕名而来的,只不过是冒碰误撞罢了!自己这可不是有点儿自作多情了吗?”

“那你知道本官是干什么的吗?”

“回大人的话,草民不知。”黄余老老实实地答道。

杨天义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了——我是干什么的?

这个问题,黄余可以不知,但杨天义不能不知。

自己虽为钦差大臣,但只不过是一个安抚使,负责押送粮食物资而已。且不说现今差使已经办完,自己只剩下回京复命的份,仅以此时身在山西境内,这也早就超出了自己的权辖范围。

“就算是想要为他伸冤昭雪,”杨天义心中自忖道:“却又哪有什么权力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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