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来紧闭双眼,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把妹妹一家从医院接出来后,他浑身不舒服,便赶紧把他们一家人送回家安顿好,随后径直回家。

他身上还残留着一丝香气,是一股女人身上独特的气味。这股香气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钻入他的鼻孔,扰乱了他的静思。

两个小时的打坐冥想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胸中的饥渴感更加强烈了,而这种感觉,他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血骐引起的。

三个月前,王东来夜夜发梦,梦中圣骨显灵,让他在虚幻中看见那镇压血骐之地。他寻遍县北,终于找见梦中所见地方。他不知道是谁在这隐蔽洞窟内设置镇妖结界,只是这结界经年被血骐之气腐蚀,几乎没有了效力。当日他请出一小块圣骨,进入山洞,焚烧至灰,只见洞中黑烟弥漫,石壁自行分开。洞中有一间密室,中间石台上摆着一只七彩珐琅罗汉碗,碗中有一颗指甲大小肉粒,不停跳动。王东来以手试探,哪知道那肉粒竟吸附在手上,顺着胳膊一路爬到他胸前,扎入肉中。王东来抠不下来这东西,又不敢长久在山洞中待着,只好暂时回家。那时起,他便精神恍惚,心中逐渐起了杀生之念。

那种剥夺鲜活生命的渴望是普通人的意志力压制不住的冲动,王东来起初害怕,躲在家中强忍着。后来他实在忍受不了这股**,跑到城北车站,碰到一个小姑娘,带着强烈的杀心,将她骗到了野外,把她绑了起来。

最后他身形不再像人,意识也终于失去了控制,等到他再清醒过来时,见到的只是残缺的**和喷溅的血迹。

他害怕了,拖着这幅躯体当晚便跑回那隐蔽的洞窟。那石壁迎着他自动打开,他跪地抱着那佛碗,不停抠着胸前的肉粒,竟把它抠了下来,他自己的身体也渐渐恢复正常。王东来把这肉粒扔进碗中,它跳得愈加活泼了,较之前大了一圈。

王东来跑了回去,像这种事情,当然是谁也没敢说。这血骐是山高会一直在找的东西,王东来却瞒着执事,一个字都没透露。

过了一段时间,王东来心中又升起了那种结束人性命,尤其是女人性命的冲动,见到女人裸露的脖子,便有一种想要伸手掐住的感觉。这情绪不停折磨着他,让他白日浑浑噩噩,夜半虚汗淋漓。又一日,他实在忍不住这折磨,便又偷偷摸摸跑到罗汉沟那洞穴中,将那肉粒取出,放于身上。这次,他在这血骐上身之时,模模糊糊保持了一丝清醒,眼见自己亲手残害一人。当那女人彻底断气的时候,无比欢愉的快感伴随着极度自责和恐惧无助冲击着他的感官。最后他还是回到洞穴,再次将血骐封印起来。

他的痛苦和**没有减轻半分,后来的事,只是顺理成章。他一次又一次让血骐附身,只是为了让这尖利的爪子在他心底最深的瘙痒处挠上一挠。完事之后,他又陷入恐惧和厌恶之中,恨不得将它永久封印起来。

而这血骐,越来越强悍,越来越完整。快要超出他的掌控了。

当王东来想要控制血骐的时候,他对它稍作了研究,在上身的时候,他甚至能跟它在精神上进行交流,但是通过这种交流传递到王东来脑子中的,都是以混乱、杀戮、鲜血为元素搅拌成糊的混沌意识,这邪魔根本没有纯粹理性的思维。

无法从思想上控制他,王东来只能想其他的方法。最后,他甚至想用驱邪的办法控制这魔物。他试探过它的本领,并努力诱使着它,以它的血召唤出的恶灵附身在无辜的人身上,再去请人驱魔,如果奏效,那他便可再借用这种方法对付血骐。

所以他请到丁晓峰,但最后却失败了。

我不能再依赖于它!王东来此刻正受着心中**的折磨,他抑制不住钻心的痛苦,取出圣骨切了一小块,拿起小刀在自己腕部划了一刀。鲜血流出,用碗接住,把圣骨泡入,自己喝了下去。

“啊!”他一声尖叫,只觉得四周黑乎乎一片,一股妖气炸开来,不知散了多远。

他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着,痛苦却没有减轻半分,看来用圣骨是无法治愈这对杀戮的渴望,两种极端的痛楚冲击着他,不禁昏迷过去。

我要它!我要它!

昏迷中他隐约想着这一个念头。

不知躺了多久,王东来才醒了过来。

刚才吞下圣骨,妖气四散,不知道会不会又人能感受到。王东来想道,但这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今晚就要血骐,我要杀!

他心中的防线被彻底击溃,三两下便爬起来,收拾收拾便出门,往那城北车站而去。

到了车站,他买了张去康乐镇的车票。刚进站,司机就开始喊上车,他三两下就被推上车,没等坐好,车就已经开了。

这车他不只坐过一两次了,到了丁家梁,他便起身喊下车。下去之后四处无人,他又往西边山上走。翻过了一匹山,进到山沟中,在那极隐蔽之处,剥开树木草丛,才露出这镇魔窟。

进到洞中,那石壁径自打开。他迈步上前,见那佛碗已盛不住这一大块黑灰流汤烂肉。他双手颤颤巍巍,抓住了这块肉便往身上贴。一瞬之间,那肉便裹住了他前胸,他忍住痛苦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全身骨头噼里啪啦乱响,身形也逐渐涨大。十个手指利爪像刀锋出窍,嘴中獠牙刺破牙龈流涎带血。不过一两分钟,已经完全没了人的模样。

变身之时,山洞中隐隐有经法念诵之声,待这血骐起身,那经文之声更大,它举头一声狂吼,压过了那法言,洞窟内霎时黯淡无光,四下悄静。

呼啦一声,披风飞来,罩住血骐。它一转身便跳出洞去。又一纵身,便跳下山沟。

待它要往山下树林中跃去之时,山路拐弯处一辆警车急急驶来,它也不避,展开斗篷滑翔而来,往警车挡风玻璃上一趴,便将那车撞向路边。它腿上再一使劲,跳出二丈余远,驾着风,往山下去了。

脚下纵跃不停,可它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血!

在这鲜血流淌的画面中,是王东来最熟悉的地方,夔州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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