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方父母官,从来不是别人想的那么简单的事情。

每个地方,都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困难。

例如在堂邑这个地方。

有个叫李虎的横行乡里。

似乎一个县令发生的事情,放在这里来说,有些不太合适。

因为大家都是辉煌的人,因为大家要做出来的事情,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所以这一段,尽管凶险,但实际上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几个字来。

他是个真正的青天。

当地有乡绅鱼肉百姓,他除掉了乡绅,随后便是以他的才智,不断的帮助着当地的百姓,居民。

他在堂邑呆了三年。

三年之后,他回到了京师,当地人给他立了碑。以此来纪念他。

但可惜这一次他回去,迎接他的不是他的青云直上。

而是另外一个挫折。

因为直言进谏,让他不得不连夜改换自己的姓名跑路。

实际上他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只不过是拒绝恢复尚书省这个机构。

并且顺便在祭祀大典上翘班,得知当天下了冰雹,然后砸死了许多人之后。

扯着嗓子喊了几句代祀非人,故天示之变。

有点过分,所以当朝的人有些看不惯他,很正常。

所以他又写了一份万言书送到了皇帝的手里。

里面针砭时弊,说了很多当时出现的问题。

但可惜的是,皇帝看不得这些。

于是元武宗撤了张养浩的职,而已经恢复的尚书省,准备罗列一些罪名,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跑路了,连夜跑路。

幸好元武宗死得快,第二天,元仁宗继位,尚书省再次被裁撤,所以张养浩才能够回来。

元仁宗和他的关系不错,因为他以前当过太子学正,太子正是元仁宗。

所以他回来升了官,当了个翰林学士。

到了这个时候,张养浩才真正的做了他人生当中,第一件大事。

他已经看到了太多太多的问题,他知道现在整个朝廷最有问题的地方在哪里。

在于上路而无门,几乎整个朝廷,都被蒙元所掌控,而汉人在其中,微不足道。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事情,张养浩纯粹的以治国的角度来看,这些人的存在不能说是不好。

只是有时候,学问,的确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事情。

他能够走上仕途,一方面是自己的才华横溢,另外一方面也是贵人相助,所以才有了今天。

但是更多的人呢?更多的富有才学,不说是当宰相,至少可以当一地父母官的人呢?

他们全都被埋没掉了。

所以他和元明善等人一起做了一个无比大胆的事情。

这个事情甚至会引起朝堂上面几乎绝大部分人的反对,而这些反对的人,全都是蒙元贵族。

因为张养浩希望朝廷,重开科举,再一次建立一个上下层交流的通道,给天下人一个机会。

给那些依旧在不断读书的学子们一个机会。

元仁宗答应了。

或许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够当一个仁宗的根源所在。

仁宗,仁宗,至少性格,都还算得上是不错的。

1315年。

这一年,张养浩以礼部侍郎的身份,主持了科举考试。

而这一天,距离忽必烈建立元朝已经过了足足四十四年。

半个世纪,多少人可能已经埋在了黄土里。

因为时代不允许他们出类拔萃,不允许他们出人头地,所以他们只能够带着自己的无奈进入黄土之中。

最终死不瞑目的看着棺材一点点的腐烂。

张养浩很明白那些怀才不遇的人的心情。

所以他看着一张张的脸庞从他面前不断的走过。

这里面有些人尚且年轻,有些人的脸庞已经有了一些风尘,甚至于有些人已经是白发苍苍。

但这些人没有一个例外,他们都满带着感激看着张养浩。

在科举之后,那些新科举人们甚至一起来张养浩的府邸拜访。

只是张养浩一一拒绝。

只留下了一句话。

“诸君子,但思报效,奚劳谢为。”

报效谁呢?

元朝。

那报效元朝对不对呢?他们应不应该对于这个朝代,带着一种愤怒呢?

应该去指责他们吗?

或许这是一件大可不必的事情,因为他们或许当官是为了荣华富贵,但不可否认的是。

他们当官,也是为了黎民百姓,至少有着他们的参与。

整个天下,多少会更好一些。

但总不至于更坏了。

不管他们去做什么。

从个人上面来说,张养浩是他们的恩人,也是元朝之后,十五次科举,其中一千多名进士的恩人。

从广义的层面上来说,张养浩于天下也有一个巨大的贡献,那就是至少,他打通了一个通道,一个能够让汉人能够往上走的通道。

他所做的这一切,是没有错误的。

如果非要说有,那或许就是亡国之恨。

可惜之前就已经说过了,那遥远的国度,早就已经不在他的记忆当中了,张养浩的初衷,为的只是这个天下。

甚至可以说,不管是谁的天下。

话好像是这样没错,不管是谁的天下,只要黎民百姓生活幸福而且美满。

这不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吗?

犯法者罪以严惩,善良者耕而生存。

有问题吗?

或许是没有的。

但张养浩也明白,他不会继续在朝堂上面待下去了。

原因很简单。

他是打通了科举的人,也就是说,整个朝堂上的新兴势力,都是以他为首。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

张养浩明白。

所以他走了,再次离开了这个朝廷。

这一年,他五十一岁,面对荣华富贵,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留念。

实际上当时的元英宗对于他还是很不错的。

各种赏赐,从未缺席,并且对于他也是无比的信任。

但急流勇退,是不会错的。

他原本以为,他应该会一直放松下去,寄情于山水之间。

因为他觉得他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但上天并不想让他这么停下来。

那些放松的日子他写了很多的山水田园的诗句,写的都很好。

但上天觉得,或许他还能够写的更好。

所以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

那是他五十九岁的时候。

这时候朝廷已经给他下了七次的征召,希望他入朝为官。

他都拒绝了,不管是成为吏部尚书,还是成为翰林学士。

他都没有任何的兴趣。

而这一次,是第八次的征召。

没有了之前的高官厚禄,也没有了之前的各种赏赐。

征召的上面只寥寥的写了十几个字。

关中大旱,饥民相食,特拜陕西行台中丞。

他这一次没有拒绝,他只是看着面前的征召默默的说出了两个字。

“奉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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