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师姐也不是什么行船的行家,好歹也是一个有些见识的人,她的看法通常都有一定的道理。像何云山这种水性不好的人,能够保证自己在水里不淹死就不错了,那还能分辨得出这船能不能够撑住风浪。

“师姐,你可不要说些不好的话。要知道妈祖有灵,她如果听到不好的话会不开心的。”李芸一边说着一边跪在驾驶室的地板上,面朝玻璃窗外的大海跪下,“妈祖,妈祖,您一定要保佑我们。我们三个都是好人,您一定要保佑我们。”

何云山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算是好人了,可是他不想死那是肯定的。既然现在李芸向妈祖求救,他也有样学样的跪在地上恳求道:“妈祖,妈祖,我以前只是听说过您,但是没有向您求助过。这一次如果能够从海上得脱大难,以后我一定是您最忠诚的信徒。您一定要救救我们,一定要救我们。”

师姐没有阻止何云山和李芸对妈祖的求救,但是她自己也没有跪在地上求妈祖显灵。她只是看着玻璃窗外越来越黑的天色,脸上更加忧心忡忡起来。

“师姐,你一直看着外面,到底有什么收获?”

听到站起来的何云山问这个,师姐摇摇头:“哪有什么收获,现在这天已经这么黑,根本就看不清外面的状况。不过当打闪的时候,我看到云层很厚,外面的雨肯定小不了。只是上午时候天气还挺好,云层也都是一些很单薄的浮云。这么一半天的功夫,天就黑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看不透。”

“这个季节在海上有这么大的风浪,而且还是突然形成的,不会刮台风吧?”

何云山才说完,就被李芸狠狠地在头上砸了一下:“你要死啊,怎么想这个。快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刚才李芸向妈祖求救,算是一种传统的航海习俗。可是这会让何云山呸呸呸算啥,连迷信都算不上,只是小孩子才会玩的一种智障游戏。何云山本来不应该听她的,但是现在他的武力值比李芸要弱一些,只能很不甘心的呸呸呸了几声。

在这两个人嬉闹的时候,师姐却皱起额头。因为她越看外面的天气越像是台风,如果真的是那样,可是惨了。她也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免得吓坏另外两人。她只是说道:“李芸,你去把那个小门上的把手,想办法再加固一下。最好找一些东西顶在门外,像这屋里的桌椅之类东西,全都可以挪过去。何云山,你把这屋里能够搬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弄走,不要留下任何隐患。”

“师姐,你想弄什么?”

“不是我想弄什么,而是做一个提前的准备。如果待会风浪太大,我们会被颠得到处乱撞。屋里东西多了,会有太多的棱角。如果撞在这些棱角上面,会很不安全。”

何云山点点头,就去做这些事情。李芸比他走得更早,就剩下师姐一个人待在驾驶室里。等着他们两个回来以后,发现师姐竟然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她在这段时间里面竟然根本就没有动弹过,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一样。何云山觉得她的状态很不正常,很是担心就上前问道:“师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师姐回答的很坦然,可是何云山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师姐之前整个人都像是从丧尸的脑浆跟血水里面打捞出来的。他真担心师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再次确认道:“你现在饿不饿?”

“你到底想问什么?”

何云山很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头皮:“我也没什么特别想问的,就是怕你变成丧尸。”

“无稽之谈,要变的话早就变了,还会等到现在?”

“可是你总在这发呆,这不像你的作风。”

师姐叹了口气:“其实我并不是对大海很陌生,以前我曾经坐过跨洋的大游轮。现在坐游轮渡过大洋的人已经很少了,大部分人都是坐飞机。可是当时我家里觉得做游轮能够欣赏海景,就选择了这种方式。后来在大洋身处就遇上了台风,当时整艘船都差点倾覆。我当时还小,并没有觉得很怕。但是那一晚我看到整艘船的人都像是随时会死掉一样,没有一个人的脸上带着笑容。现在的情景跟那一晚很像,可是这艘船却没有那艘游轮大。”

虽然何云山并不是很懂海上的事情,可是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船的吨位越大,对抗风浪的能力也就越强。在他的眼里这艘船已经不能算是一艘小船了,不过如果按照师姐的经验,似乎这艘船的吨位还远远不够。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跟师姐一样站在那里朝外看。后来李芸也参与进来,三个人就像三根木桩一样傻傻的看着外面。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也做不了什么事情。这是老天爷给他们的生死考验,除了甘心受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余的办法。

这样单纯傻站着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们很快就站不住了。何云山第一个被甩到一边,差点直接整个人撞到墙上。幸亏他及时用手扶住墙,否则可就危险了。李芸比他多坚持了一会,却主动放弃了继续站立。她选择整个人趴在地板上,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师姐比他们两个坚持的时间要长,但是当一个比整艘船的甲板还要高的巨浪打过来的时候,她也站不住了。这会整艘船就像是在做过山车,一会到了最高,一会又到了最低。船上的人跟着晃来晃去,颠得五脏六腑全都乱了套一般。

何云山跟李芸抱在一起,让自己能够少在驾驶室里转圈。师姐一手抓着门把手,一手想去抓船舵。可是这艘船的驾驶室不算小,她在门边想要抓住船舵是根本不可能的。

到了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再去多想一些事情,他们只是拼命抓住一切双手能够够到的东西,好让自己尽量保住平衡。不过当何云山和李芸一起被颠到天花板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恐怕真会淹死在这艘船上。

“师姐,这艘船不知道能不能够撑住。我看咱们是不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撤到外面去?”

何云山的建议当时就被师姐给否决了:“没有用的,到了外面除了死,并不会有其他的出路。”

“可是这艘船我看着马上就有可能翻船,咱们难道就坐以待毙?”

“除了坐以待毙,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师姐说完这句如此丧气的话,倒是也说了句别的,“这艘船看上去很新,应该刚建造不久。最近几年建造的新船我听说都会有自平衡装置,来增强船只自身的抗风浪能力。虽然未必有用,可是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何云山上哪能够听得懂自平衡装置是什么东西,他倒是能够听得懂自平衡这三个字当中的任何一个字。可是加起来会是什么意思,他就完全不懂了。这会他的手被李芸紧紧抓着,都能用肉眼看到被抓的地方已经发白了,可见对方有多用力。不过现在何云山根本就没有觉得疼,因为他的神经高度紧张,压根就注意不到手会不会疼。

这艘船的驾驶室整个前半部都是玻璃窗样式的,现在能够看到船的甲板上全是水。平常海浪翻滚的时候,最前面都是白色的泡沫。这会不止是风浪太大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何云山看到的风浪全是黑色的水,就像是石油一般。他还能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海浪比甲板还高,甚至已经能够盖过整个驾驶室了。

这么大的风浪何云山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见过。就算是他曾经去过钱塘江观潮,也没有在那里见过这么大的海浪。他现在觉得自己所在的这艘大船,完全撑不起这个名号。非但不能算大,甚至已经不能算船,只能算是一个小舢板而已。何云山很无奈,可是除了握紧李芸的手,免得两人被颠簸的分开以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之前在那个岛上参与大逃杀的时候,或者在珊瑚礁小岛上捕猎鲨鱼的时候,甚至在这艘船上躲避丧尸的追捕的时候,何云山都能够进行反抗。他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因为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被动的承受。这种感觉让人很憋屈,但是何云山现在连不爽的感觉都没有,因为他除了恐惧之外已经没有其余的感觉了。他知道自己在等死,可是到底会不会死,什么时候死,他根本就搞不清楚。

现在的何云山甚至都不敢确定自己会怎样死,到底是困在驾驶室里,跟着船一起沉没活活淹死呢。还是说会因为风浪引起的颠簸撞倒不该撞的地方导致大出血而死呢,甚至说因为颠簸的次数太多,导致自己被活活颠死。每一种死法都有可能,每一种死法都很痛苦,他真是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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