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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毛蛋儿就过来叫山丹去上学了,山丹在睡梦中一骨碌爬起来,他们记得约好今天上学途中要去找鹌鹑窝的。

走过大洼露水汪汪的草地,两人的鞋都湿透了。山丹低头看看妈妈为她做的花布鞋,心疼地扒拉掉挂在鞋上的草叶子。

这花布鞋还是妈妈和左邻右舍收罗来的各种花布碎片对成鞋面儿做的,山丹特别爱惜,今天走得急没来得及换上黑条绒布鞋,现在弄湿了,又染上了青草的绿色,山丹的小嘴又撅起来了。

要知道那花布是那么不容易凑齐啊。村里人家的孩子不论小子、闺女为了耐脏、结实都穿黑、灰的粗布衣服,只有过大年,闺女们才有一件母亲们亲手缝制的花衣裳,剩下大一点点的边边角角的布头再缝起来做了枕头、书包什么的,能凑齐一双鞋的面儿,虽然只是一公分宽的布条凑起来的,妈妈也是攒了好几年,又和人家要一些才做成的。

好在毛蛋儿已经找到了鹌鹑的窝,兴奋地喊山丹来看时,山丹的注意力才暂时从自己的鞋子上转移开来。

一窝刚出壳的红彤彤的小鹌鹑挤在一起睡得正香,数一数一共有5只。鹌鹑妈妈一定是早早出去捉虫了。怪不得父亲常说“早起的雀儿有虫吃”呢。

小鹌鹑特别像刚出生的草原鼠,红彤彤、软绵绵的身子,黑乎乎突出的丑丑的还未睁开的眼睛,只是多了一层薄薄的灰灰的绒毛,小鹌鹑有的是一对还未长羽毛的光秃秃的翅膀,而草原鼠是四只细细的小腿儿,尖尖的小脚,一样的可爱。

毛蛋儿拿一根软软嫩嫩的蒿草,轻轻地拨弄了一下熟睡中的小鹌鹑,小鹌鹑们一下子炸了窝,个个争先恐后地伸长脖子,脑袋摇摇晃晃着,张开黄丫丫的嘴巴,“吡---吡---”地叫着,以为鹌鹑妈妈回来喂虫了呢。

山丹和毛蛋儿没有用手摸小鹌鹑,他们知道鹌鹑妈妈闻到人的味道时就会抛弃小鹌鹑,不再喂虫给他们吃,小鹌鹑就会饿死。他们只是小心翼翼地用草抚弄了小鹌鹑一会儿就去上学了。

从此,每天早上去看小鹌鹑就成了这小小姐弟俩的秘密和必须。

小鹌鹑长得很快,第三天山丹和毛蛋儿早上去看时,小鹌鹑都睁开了眼睛。看到毛蛋儿和山丹惊恐地挤成一堆,不再伸长脖子张嘴抢吃的。

三四天时间之后翅膀上就长出几根软软的羽毛了,之后背上、尾巴、肚皮也开始长出灰色的羽毛,最后头上和翅膀下面也长出了灰灰的羽毛。

两个星期后,小鹌鹑就开始跌跌撞撞地学飞行了,像直升机一样往天上飞,然后又直冲冲掉下来。反复多次才开始慢慢往前飞。

山丹和毛蛋儿每天早上静静地坐在旁边看小鹌鹑们一天天长大,他们没有去打扰小鹌鹑,任由他们健康快速地成长。

小鹌鹑们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有人观察,自顾自地练习着飞翔,不再惊恐万状。

因为毛蛋儿和山丹都是一大早趁鹌鹑爸爸妈妈去捉虫时看望小鹌鹑,所以鹌鹑爸爸妈妈始终都不曾见到毛蛋儿和山丹光顾它们的老窝,否则早就携儿带女搬走了。

没有多久,小鹌鹑们都出了窝,留下一个圆圆的精致的窝巢,飞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但山丹和毛蛋儿仍然把小鹌鹑作为聊天的话题,也作为一个秘密持续了很久。

毛蛋儿和山丹成绩优异,而铁蛋儿对读书却深恶痛绝,虽然曾经获得全公社学区数学比赛第一名,得到一瓶墨水和一支英雄牌钢笔的奖励。但他对放羊、耕田的兴趣比学习要强上很多倍。

在他14岁时,刚刚初一学期末,加上父亲生病,家里负担一下子重了起来,铁蛋儿便铁了心不去上学了。铁蛋儿妈甚至动用了武力——一根榆木棒抡起来也没能吓唬了铁蛋儿。因为成绩一向比较优秀,老师也曾上门来请,都没有把铁蛋儿再拉回到学校的课堂上去。

于是,铁蛋儿妈便想用一个法子把儿子逼回课堂——让他承受繁重的农活儿。

白天一刻不停的指使铁蛋儿干活儿,夜里又叫铁蛋儿放夜牛。牛凌晨就要开始耕地,一耕就是一天,夜里必须要吃饱。虽然偌大的草原夜牛好放,但瞌睡却难以克服,打个盹儿一不小心牛就会跑到青苗地去啃食嫩嫩的麦苗。

一天夜里,铁蛋儿和一个堂哥合伙放牛,说好了轮流打盹儿。轮到铁蛋儿打盹了,他便歪着头迷糊了一会儿。但当铁蛋儿一个盹儿打起来,堂哥在一旁睡得更加香甜,牛却已踪影全无。

当时已包产到户,铁蛋儿家抓阄得了的是队里唯一的一头种牛——牤牛,它强壮无比,黄色的毛皮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头大如鼓,叫声响若洪钟,威严自不用提。

其他牛都要两头配对拉犁耕地,铁蛋儿家的牤牛有的是力气,一头牛拉一扇犁轻轻松松,只是性情暴躁不好管理。

牤牛从来没有拉过犁,它只负责几个小队牛群的传宗接代,一到母牛发情时,公牛就像发了疯的大虫——十多根钢丝绳都奈何不了它。它可以轻而易举地扯断钢丝奔向母牛,没有哪一头骟了的公牛(犍牛)敢与它抗衡。

实在管不了,铁蛋儿大不得不把牤牛骟了,于是牤牛也变成了犍牛,还在牛鼻子上串了一根钢丝。牛脾气虽然温顺了一些,但江山易改本性不移——每每到了母牛发情季节,它仍然按捺不住一颗骚动的心,即使不能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也仍然独霸母牛,其他牛休想靠近。

现在铁蛋儿望着空朗朗的草地,连牛的影子都没有。他急忙推醒身旁的堂哥,两人迷迷糊糊地开始到处找牛。

急急忙忙跑到附近的莜麦田,莜麦苗是牛最最喜欢的食物,嫩嫩的青苗带着甜甜的味道,牛一准是嗅到莜麦苗的香甜奔赴而去了,两人赶去看到5头牛正吃得津津有味呢。

两个孩子吆喝着开始赶牛,稚嫩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漆黑一片的茫茫草原的夜空,气喘吁吁中带着焦急。

偏偏牛被剥夺了啃食美味的机会是那么心不甘情不愿,赶开一头,另一头又跑进来了,两个孩子急得几乎哭了起来,用手中的皮鞭狠狠抽着牛屁股。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牛赶到了草地上,麦苗已经被糟蹋得七零八落,天也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只有等天亮了看看是谁家的麦田等着挨训吧。

铁蛋儿蒙着头一言不发往前赶牛,他心里对堂哥充满了怨气,本来自己前半夜看牛,堂哥已经睡了觉,后半夜该自己睡觉堂哥看牛了,不想堂哥又睡过去,牛吃了青苗是要赔偿的。

家里父亲又得了肺结核不能干活儿,只有母亲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支撑着家,他深深体会了母亲的艰辛和劳累。于是决定帮母亲撑起这个家,小小年纪凡事儿都做得平平稳稳,如今却闯了祸,这叫他如何面对母亲的辛劳?铁蛋儿心中充满愧疚和懊恼。

他多么想用自己稚嫩的双肩为母亲分担一些生活的重轭啊。虽然每天的劳作都令他筋疲力尽,但看到母亲可以少受一点苦一点累,他心里暗暗为自己骄傲着。

每天晚上放完夜牛,凌晨就开始耕地了,套好牤牛,一步步跟着铁犁丈量着这属于自家,供给一家五口人吃食的土地,心里满是虔诚的依托和依恋。

翻起的泥土湿润的清香是那么沁人心脾,令不停打架的眼皮稍稍减轻了一点沉重感,脑子也慢慢清醒了起来。

有一天铁蛋儿问母亲:“妈,你知道天是怎么亮的吗?”母亲诧异地看着儿子被塞北的风霜吹打得裂了一道道口子染上高原红的小脸,疼爱地问:“你说是怎么亮的?”

“是‘乌鲁’一下亮了,‘乌鲁’一下又暗了,然后就这样交替着,一下一下地亮起来的。”

铁蛋儿妈被儿子的话弄糊涂了,天是在三更天放亮,而后又暗下来,所谓黎明前的黑暗,然后又大明了,但怎么会这样“乌鲁一下一下”亮起来的呢?

铁蛋儿妈几天都在想儿子的话,等她想明白时,不由得心疼起来。——原来儿子是在迷迷糊糊一边打盹一边犁地中天空亮起来的,怪不得“乌鲁”一下亮起来又“乌鲁”一下暗了呢!如今的生活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一大早村里的张三便来讨要说法——牛吃了他家的麦苗。铁蛋儿犁地还没有回家,铁蛋儿妈急急忙忙赶往地里,问清楚事情的原委,知道是五头牛闯了祸,便找到夫家堂兄二棍子一家一起来承担责任。经过三家人商量,按照秋后莜麦的平均亩产减去可以收到的分量来赔偿,铁蛋儿家赔五分之一。

两家人满满地赔了不是,好话说了一箩筐,也答应赔了人家,铁蛋儿闯下的祸才算终于解决了,铁蛋儿小小心灵的内疚久久不能平息——本来想给母亲减轻负担的,不想却给家里添了麻烦。这一次的意外更加坚定了他不上学帮助母亲打点生活的决心。

所以一切困苦都没能使铁蛋儿退却而回归校园。铁蛋儿妈也不再强求,只是心里对孩子充满了愧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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